烈火遇暖阳(209)
一岁的陆鑫并不会叫姐姐,准确来说,这个姐姐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没一会便吓得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立马引来了家中的大人以及厨房忙碌着的陆辛晨的母亲。
“你是不是欺负弟弟了?”
“我没有。”面对母亲的质问,陆辛晨显得十分委屈。
“还说你没有, 小小年纪心眼怎么这么坏。”女人说着一手拎起了她的耳朵,扯得她生疼,一个劲叫唤,“妈,疼,疼,疼。”
此时屋子里的男人气势汹汹冲了出来,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直接抡在了陆辛晨的屁股上,陆辛晨努力隐忍,紧紧咬着下唇,即使疼得眼泪掉下来,也绝对不哭喊一声。
爸妈一轮混打过后,又质问她:“知道错了没有?”
陆辛晨固执地摇摇头:“我没有错。”
那天晚上,她又被打了一次,还被罚没有晚饭吃,明明那个时候她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这也是陆辛晨对于弟弟的初印象,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和弟弟说话,在家中碰见就当作是陌生人,因为她不想再为自己引来一番毒打。
她的暑假,除了日常做暑假作业以外,就是在家里做家务,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分担为全家人洗衣服的重活,那时候又是夏天,喝水较多,只有一岁的弟弟频繁尿裤子,最多的时候,陆辛晨一天可以洗八条裤子,洗到手指都泡破了皮。
她最盼望的反倒是快些回学校去,从第一次进入寄宿学校的大哭不适应,到后来愈渐发展的想要逃离这个家,陆辛晨的心态随着年龄一直都在变化。
最过分的一次,要属陆辛晨中考后的暑假,这一年弟弟已经八岁,调皮捣蛋又十分惹人厌,他趁陆辛晨不在撕毁了她的书,还折成纸飞机玩,被陆辛晨质问后反倒无所谓道:“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反正还不是要嫁人的。”
陆辛晨气得发抖,和他大吵了一架,并且找父母说理,为什么弟弟会说这样的话,很显然他是从他们那听到的,爸妈让她不要和弟弟计较,大的要学会让一让小的。
可是从小到大,陆辛晨什么没有让过弟弟,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玩的,自己永远穿着旧衣服,弟弟永远都有换季的新衣服,她都没有说过什么,可是为什么就连小小年纪的弟弟都会产生这种思想?
还好她学习努力用功,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名列前茅,中考也去了市里很好的高中,路途遥远,所以她几乎每半年才回一次家。
陆辛晨很想去首都看看,班里的许多同学都在暑假被爸妈带着去首都玩过,她的愿望是高中毕业后能够去一次首都,要是能考上那里的学校就再好不过。
于是她拼命学习,努力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成绩出来了,她的分数很亮眼,可是回家告诉父母时,他们的表现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去首都上大学?那学费生活费一定很高吧?”
“我可以自己兼职赚生活费,而且好的大学学费并不高,一个学期也就三四千而已。”
“三四千?这样吧,其实你爸已经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女孩子不用读那么多的书,好好相夫教子就行了。”
原来,早在陆辛晨临近高考前,家里便给她说好了相亲对象,甚至已经和对方约好了上门见面的时间,以及彩礼的数字。
陆辛晨当然宁死不屈,这么多年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街坊邻居人尽皆知,就连相亲对象也给吓跑。
他们或许也是怕了,怕陆辛晨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算是半推半就下准许了她继续读下去。
陆辛晨高兴没几天,查询录取通知时才知道,自己的志愿遭到修改,首都大学也变成了省内某免费师范大学。
要求毕业以后需要接受分配到边远地区支教三年,或者直接选择偿还四年学费。
陆辛晨的梦想从来都不是当老师,因此毕业以后的她,毅然决然走上了独自偿还学费的路,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首都,她相信这么大的一座城市总会能有她的容身之处。
不过她的运气也好,应聘的第一家公司就是她后来升任为经理的公司,只不过这个时候公司尚处于起步阶段,急需用人,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她,算是破格录用。
陆辛晨很开心,但也因此更加卖力工作,一开始她住在公司提供的免费宿舍里,宿舍一共有四个女孩,另外三个都是和她一样只身来到大城市打拼的人。
陆辛晨每天早出晚归,争取做到第一个到公司,最后一个离开公司,同宿舍的同事都无法理解,她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拼,按照她们的说法都是,希望来到大城市工作然后认识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嫁了。
陆辛晨无法理解这种思维,和她爸妈希望她不读书早嫁人有分别吗?在她看来没有。
“咦,陆辛晨,你晚上回来还加班啊,这么卖力老板也不会多发你一份工资啊。”
“就是就是,和我们一块玩吧。”
“不了不了。”陆辛晨尴尬一笑。
后来觉得住在集体宿舍实在是太吵,而且很影响她的工作,拿到工资后的陆辛晨立马搬了出来。
陆辛晨在外租住的第一间房子是首都的地下室,因为租金便宜,所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靠近马路的那面墙上有个小小的窗子,四四方方,虽然不能打开,但那里是唯一能接受外界光亮的地方。
搬出来住以后,陆辛晨比原先更加卖力工作,因此也常常因为出色的业绩被领导夸赞,那个时候首都的房价还不算太高,看到公司里的同事各个都在商量准备买房的时候,陆辛晨也是第一次动了那个念头,她也好想要在这个城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可是算了算需要的钱,对于现阶段的她来说,还是差得太远,陆辛晨只好更加的省吃俭用,吃着泡面在出租屋里熬夜加班是常有的事情。
幸运的是,运气从来不会亏待努力的人。
陆辛晨升职了,从普通职员升到了部门主管,她的工资也由此翻了番。
她也从地下室搬到了一居室,从她来首都的这两年,家里人从来没有间断过找她拿钱,有时候的理由是父亲做活摔断了腿急需用钱,有时候是弟弟要交学费临时拿不出来找她借。
说的是挺好听,但从来没有还过,陆辛晨是能帮则帮,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陆辛晨也是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自己的爱情,她是个小她几岁的应届生,来她们公司应聘,虽然没有应聘上,但她们两个也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因为同样都是从小地方来,家里也有个弟弟,两个人很有共同语言,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甚至还约出来一起逛街吃饭。
陆辛晨生日那天,下班回来,发现女孩晚上来找她,还给她带了蛋糕,两个人都喝了点酒,自然而然发生了关系。
虽然没有明确确认是那种关系,但是陆辛晨的心里认定了,她也经常过来找自己,两个人一块看看电视,一起做东西吃,周六周末还会去首都的郊外游玩。
那个时候,陆辛晨已经在筹备买房的事情,她想要让自己喜欢的女孩搬进来和自己一块住。
可是等到她攒到首付款的那天,来到售楼处时,忽然发现她和另外一个男人一同出现,挽着手很是亲密的样子,陆辛晨上前去说理,才得知那个男人是首都本地人,有房有车,他们就快结婚了,打算再置办一套婚房。
陆辛晨那个时候才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什么一起努力拼搏,一起还贷,一起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到头来都不及人家男人的一个踏实的房本。
没有吵闹,没有撕逼,陆辛晨留了最后的体面,平静地结束这段感情。
那阵子她一度陷入了消极,每天给她打电话最多的人是各个楼盘的销售,突然有一天早晨醒来有所觉悟,趁着房价没大涨前上了车。
那是陆辛晨拥有的第一套房子,第一次觉得有在首都扎根的感觉,失恋并没有让她从此一蹶不振,她更加努力地工作,职位节节高升,直到最后做到了经理一职。
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三十五岁了,拥有一套带院子350平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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