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偏执反派boss(197)
所以时少爷才那么心心念念,做手术都不忘了说这件事。
佟霜聘坐在那里, 无言以对,嘴唇几度张合想问却问不出口。
“您是想问时少爷吗?”医生却很善解人意,仿佛透过她的眼睛知道她想问些什么, 对着她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来, “枪伤没有伤到要害, 不要担心。”
医生站起来同她握手:“您可以进去看看她的。”
可时家十几口子聚在一起, 又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去看时少爷。
她站在外头,夏夜里暴雨初歇,窗外还有露水沉沉的缀在名贵的草木上, 天已蒙蒙亮了。
大太太的贴身丫头端着一盆子的血水走出来,在外头四处张望着,找着她了就连忙过来拉她离开。
“少爷说天都亮了, 让佟小姐回去休息, 换身衣裳, 不要穿湿衣裳过夜,容易感冒。”
人家尽职尽责,生怕她照顾不好自己, 给她放了热水拿了睡衣,末了端了一碗银耳汤上楼,柔声说是少爷让做的, 想着佟小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口都没吃。
佟霜聘穿着真丝睡衣窝在床上,身上的雨水全部都清洗干净,一点一点把自己埋进松软的被窝里去,这一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混乱,她的心几度吊起来又放下去。
等到丫头把东西放下关门出去了,她才起来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子银耳汤入口,绵软香甜,温热的食物滑进食道里,叫她彻骨冰冷的一颗心都慢慢温热起来。
她一边吃一边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进汤里,后来她放下碗窝回床上,那个一直陪着她的人不在,她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身边像是缺了些什么。
时大帅心疼小儿子对这件事彻查到底,查到最后发现是其他派系的人对平洲城渗透,又因为时清薏枪毙了徐洲惹了过来投奔人的记恨,两边一拍即合,遂有了这场枪战。
时大帅是个急性子,闻言当即就要过来毙了佟霜聘这个红颜祸水,公馆里没有人敢挡时大帅,佟霜聘站在楼梯上被吓的动也不敢动。
后来楼下踉踉跄跄的跑上来一个人挡在她身前,时清薏一只胳膊还吊在脖子上,整个人脸色都是惨白的。
“爹,这件事跟她无关……”
她这不来还好,来了时大帅险些没气个七窍生烟,又不敢真的推这个刚刚重伤的儿子,拿着把勃朗宁戳着时清薏的脑袋气的一把就要把她掀开。
“你就是鬼迷心窍,让开,不让信不信老子这就毙了你,好过让你被个女人迷成这样!”
时大帅力气大,一把掀过去,时清薏没办法只能用受伤的右臂去挡,这一下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立刻裂开,鲜血丝丝缕缕的渗透出来。
不知是哪个姨太太一声尖叫,高喊着小七,一群人慌慌忙忙的围过去看时清薏伤势,就连时大帅气的紫青的脸都忍不住动容。
——谁都没想到她真的见那伤处挡着了。
一片混乱里唯有时清薏把佟霜聘推进了里头卧室,再牢牢锁上了门。
佟霜聘瑟瑟发抖全程都是懵的,一直到被时清薏关了进来才感受到一丝真实,她靠在冰凉的卧室门上,脊背不停颤抖。
她知道,时清薏就在门外。
隔着一道门守着她,她突然无法自抑的蹲下身去,捂住心脏,尽力的靠着门扉,企图离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但最终时清薏还是被带了下去,重新包扎伤势,时大帅也仰天长叹,放弃了一枪毙了佟霜聘这个红颜祸水的想法。
但从那以后佟霜聘便再没见过时清薏。
她和时清薏的房间在二楼,过去几个月时清薏从来都是歇在楼上的,枪伤以后却在后面小阁楼安了家,养伤期间从来不见她,也不回来睡。
佟霜聘只敢远远看着,并不敢靠近,只是心里越来越难受。
时公馆并不限制她的自由,她哪里都能去得,时清薏养伤的这段时间里隐隐也听见过其他人议论她的话。
“佟小姐当真是铁石心肠,小少爷都为她伤成这样了,竟连去看少爷一眼也不肯。”
诸如此类,她不是不想去看,而是——
她转动着自己手上那一汪碧绿的镯子,眼看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穿着大朵芍药花的旗袍进了阁楼,日头正好,阳光倒显得刺目了。
那个女人一直没有出来,她转那支镯子转的越来越快,快到有些心烦意乱,一直到那个女人带着笑出来。
——小阁楼里总有女人进进出出。
佟霜聘不自觉的咬了咬唇角,从她的房间看过去能刚好能窥见阁楼的小花园,只是唯独从未见过那个人身影。
——就像是刻意在躲着她。
初秋的傍晚时清薏在阳台看报,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抬起头,抬眸就见那人披着那件自己常用的斗篷一步一步走过来。
大概是刚洗了头发,长发还是湿润的,沾染着一些水蒙蒙的雾气,斗篷下头是一截修长白皙的小腿。
时清薏目光闪烁了一下,把脸别过去刻意不看她,哼了一声,醋意十足:“不是说要去找你表哥吗?还过来看我做什么?”
下一刻温软的唇舌就贴了上来,向来胆子不大恪守礼节的人竟大胆主动吻了她,时清薏愣住,还没来不及说什么那件斗篷就顺着佟霜聘的动作滑落了下去。
斗篷下的人一身白如凝脂的肌肤,骨骼清晰修长,线条起伏,竟是什么都没穿,就这么过来找她了。
时清薏:“……”
她下意识的揽住佟霜聘的腰,又替她把衣裳斗篷拉了起来。
只是触碰上去就能感受到这个人在细细的发着抖,佟霜聘的声音一下子颤了起来,似是想笑,却到底没笑出来,一滴眼泪啪一下掉在了时清薏身上,沙哑着声音问她:“你是,不愿意要我了吗?”
时清薏闭上眼,转手直接扔了报纸。
她从来不是什么圣人。
都没来得及去卧室,就在书房的小榻里,秋夜里下了小雨打在芭蕉叶上,掩盖了一切暧昧缠绵的声音,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细弱的猫叫,低哑急促。
时清薏伤在肋骨的地方靠近右臂,伤还没养好不能大动,佟霜聘痴缠着她,到了情浓的时候圈住时清薏的脖颈,一边轻轻喘息,一边轻声问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恨我那时候丢下你,嫌弃我跟了你还想着回去找表哥。
“怎么会,”时清薏喟叹一声,吻过她颤抖的脊骨,含过因为瘦削突出的脊珠,在黑暗中无声抱住她,“我以为,是你想走,不愿意再过来看我。”
那颗高高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佟霜聘呜咽一声缩进那个久违的怀抱,惶惶不可终日的悲伤和绝望都在此刻找到了归属。
时清薏就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哄着同她说别怕。
她们着实相好过一段时间,好的时候蜜里调油,佟霜聘夜夜跟时清薏宿在后面的小阁楼里,夜里纵情声色,累到凌晨才相拥着沉沉睡去,白日里佟霜聘先醒过来要去戏园子前也要同时清薏告别。
佟霜聘接受的是旧式教育,于感情上总是内敛一些,时清薏却比她大胆的多,早上走前必然要有一个早安吻,有时吻出了火气就再继续,总也没个节制。
养伤的时候就去戏园子里陪着她,佟霜聘在台上唱戏她就认真听着,听完了接她出去看电影听歌剧买时兴的小玩意儿。
她胳膊没养好佟霜聘也主动坐在她怀里,从来都顺着她。
时小少爷玩世不恭,同佟霜聘在电影院外接吻,跟她一起去拍婚纱照,在拍婚纱照的间隙里突然回头偷吻她,拿着照片乐不可支的事儿都干过。
后来伤养的差不多的时候时清薏提出来要搬出去住,时大帅气的摔筷子说她胡闹,时清薏把筷子一搁,癞皮狗一样杵那儿。
“霜聘早上要练嗓子,在家里哪儿有地方给她练的?吵了爹你的好事我可不想吃枪子。”
时大帅气的骂她快滚快滚,谁知当天晚上他的大闺女就当真拉了那个戏子的手拖了两箱子行李出门,差点把他气昏了去。
那日夜风格外大,佟霜聘躲在时清薏的军装披风下头,听着街边呼呼的风声,身后的几个大箱子在车上颠簸着,突然有了私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