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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跑偏十万里+番外(13)

作者:梦里呓语 时间:2017-09-08 19:38 标签:穿书 仙侠修真 励志人生 女强


  “……被一把剑带着强提了境界,还因为提得太快而生了心魔,你可真出息!”

  耿芝在听到“心魔”俩字后,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却又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疼得龇牙咧嘴:“……心魔?”

  “唐姐姐,你确定吗?”

  在那本密密麻麻地绘满了各式符箓的书上,正是有一章专门用来将压制心魔的清心咒是怎么画的,如果清心咒压制不住,那就只有请五天神雷劈上一遭了。

  仇恨,贪念,执念,爱欲,欢喜,不管是哪一种感情,如果对修行者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超出了他本身的能力所能达到的界限,那便会滋长心魔。

  大悲大喜,大哀大怒,大忧大惧,心魔悄生。

  如果心魔能被修行者自行压制下去的话,那还好说,可如果修行者没有注意到,任凭它悄然滋长的话,轻,则是修行进展缓慢乃至于停滞,后退,一身修为慢慢散去,只能做个普通人,重,则在平常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在诸如渡天劫之类的关键时刻一朝爆发,身死魂灭道消,相当可怕。

  而耿芝的心魔,则是从她领会到了木剑中残存的剑意的那一刻,便悄然生长开来了,却又在极短极短的时间里消去了所有的痕迹,以至于玄武堂的防御符咒都只是被简单地触发了一下而已,连卫景都忽略了过去。

  为什么唐娉婷会发现呢?

  如果有个系统天天在你耳边念叨着,“朱雀星君耿芝心魔已生,触动临时任务,‘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任务完成奖励,上品飞剑一把,上品防御法宝,朱色霞帔一顶,失败惩罚抹杀,无限时,祝您成功”的话,你也会对朱雀的心魔十成十上心的。

  更何况心魔一出,白虎星君姚晚的资料直接自主补全了百分之五十,玄武星君卫景的资料也缓慢地上升到了百分之五,朱雀星君耿芝的资料也自主补全到了百分之十。这在让唐娉婷欢喜自己离回到原本的世界更进一步的同时,也在暗地里忧虑着,恨不得扑过去抓住还在昏迷中的小姑娘晃啊晃地问出来,她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大喜大悟而生的心魔,最容易被暂时性地压下,却也最难消灭。毕竟没有多少人会死在自己人生中最为欢喜的时刻里,而心魔便潜伏在喜悦之下悄然滋长,直到压制不住的那一刻——

  可是耿芝很好地把心魔压制了下去,这让她严阵以待的那些术法和防御措施全都如泥牛入海落了个空,完全没有半分施展余地。

  唐娉婷注意到了耿芝用力抓紧被单以至于骨节都发白了的双手,轻声问道:

  “需要我……替你跟玄武星君禀告一声么?”

  耿芝思考良久,方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多谢唐姐姐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断,我尘缘未绝,又生心魔……那就暂且先放着它,呵。”

  “等它成了形,我再对症下药,一次性去除,再上一次白玉天梯,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唐娉婷本来还是在含笑听着小小的朱雀的豪言壮语的,猛然间系统机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直接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滴,《何处可采薇》女主陈薇开始按照原著剧情被南归国皇后收为义女,南归国地图已开启,南归国任务即将开启,请做好准备。”

  唐娉婷的瞳孔瞬间紧缩——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何处可采薇》这本书CAO蛋的尿性了。

  其实……它本来不是一篇无脑商业小白文。

  它是一篇娉婷写了好久的仙侠修真正剧,与她之前写的那些轻松小短文完全不同,一开始是想拿它作为一本转型之作来写的,为此,她查阅无数资料,翻阅过无数地图,考察过多地风土人情,才在刚刚打开了一个空白文档的电脑前,郑重地敲下了第一行字。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然后……她就扑街了。

  并不是说她写的不好,只不过过于晦涩难懂,甚至牵扯到许多过于专业的知识,大片大片的半文言文更是把人看的头晕脑胀,在这个网文快餐化的时代里,谁还有空去细细钻研你那通篇累牍的佶屈聱牙的文字呢?

  在扑街了半年多之后,唐娉婷一怒之下,奋而修文,三两下就把一篇文风古朴的仙侠修真文改造成了眼下这本为大多数人所熟知的《何处可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的家国情怀被改成了新上任的女主陈薇送男配出征远方时怀抱琵琶唱的“独创”歌谣,“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直接被大段大段地删减了去,那些御剑浮空,长发与衣襟猎猎飞舞,白衣胜雪的灵修,也随着还记得这么个人物的读者们的要求加戏的呼声的越来越高,被唐娉婷直接改了改头换了换面,就匆匆地让他从一个灵修变成了刺客,不远千里去了南泽国,与陈薇上演了一场相爱相杀的绝佳戏码。

  观众们看的如痴如醉大声叫好,似乎这个柔弱的女主和一干或多金专情或英俊勇武或潇洒不羁或冰冷淡漠的男主男配们,已经完全取代了原来的那个过于晦涩难懂的故事,成为了真正的主人公们,而那些原来的,真正的主人公们,多半因为呼声过高,被草草改了个背景,便又被派出场来,去跟女主相亲相爱了。

  只有一个人一直在被读者和作者们有意无意地忽略——

  那便是《采薇》的真正女主,昆仑一代大能剑修,以剑证道了的朱雀星君耿芝,耿兰卿。

  她品行高洁,心志坚定,公私分明,除了不跟一干优质男配们谈恋爱这一点之外,完全是一个很讨喜很讨喜的角色,讨喜到了不管是为了收益和书币而放弃节CAO大修文的唐娉婷,抑或是对着美男们嗷嗷流口水的读者们,都不好意思让她再出场客串,其一则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只要耿芝一出场,这个新修出来的女主陈薇,就会瞬间被比得黯然无光,其二则是……

  这本书的主角本来就是她,陈薇都鸠占鹊巢了,还让被抢了女主之位的耿芝去当背景板捧场,好意思的吗?

  唐娉婷在终于把这本狗屁逻辑不通,“除了女主之外所有人智商情商都不在线”——读者语——的文敲完最后一段,颤抖着双手在“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永永远远,长长久久”这句话的后面,重重敲下了三个大字:

  全文完。

  然后她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她悬浮在一个完全不分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地方,四周都是一片无止境的黑暗,隐隐有星子闪烁,偶尔投来一点光芒让她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而她在就着那一点点微末的光,在一面悬空的镜子中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之后,几乎当场就要尖叫着跳起来——

  她的手上,胳膊上,身上,以至于脸上,全都是交错纵横的墨迹,而细细一看,那些墨迹隐约都是干涸的血色!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隐隐有劝诫的悲戚意味:

  “以纸为剑,口诛笔伐之处,其危也甚;以笔作刀,隐有征伐之力,妄改命数,害人之多,造物者不晓,然一笔一墨,均以命格被改之人鲜血写就,铭刻周身——”

  “你且看看你自己罢!”

  唐娉婷恍着神,从那面镜子中看到了……

  九年前刚刚开始提笔的自己。

  意气风发得仿佛什么都拦不住她的女孩甩着双马尾,兴致勃勃地大声喊道:“我以后一定会红起来的!你们等着看吧!”

  她的损友笑道:“那你可要收好你的节CAO,别乱写啊。”

  “不会的,我要对得起我的笔——”

  对得起我的笔。唐娉婷念着这句话,翻来覆去好多次之后,终于……

  泪如雨下。

 

  ☆、第17章 金门十七

 

  她踉踉跄跄着起身,向着虚空深深施礼,哑着嗓子说:

  “……我愿赎罪。”

  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人被她生生折了翼,原本英姿飒爽仗剑行遍九州的人被她终年雪藏,原本出身低贱,德行有亏的人被她一笔落下,提拔成了九五之尊,原本淡泊清贫,与世无争的人被她生生拖入红尘,至死不休。

  云泥一夕颠倒,天理何去何从?

  她向着无边的虚空伸出手去,嗓子火烧火燎地痛:

  “我有罪,我愿赎罪。”

  她带着镌刻在灵魂里的墨字与一个永远都在提醒她,只有将这个世界圆回正轨才能回去,否则就要被抹杀的系统来到了世间,光华一现,四周瞬息出现了流转不止的车水马龙,繁华到了不真实的地步。

  她那一瞬间几乎想抛弃“唐娉婷”这个名字,隐姓埋名地活到被抹杀的那一天算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一个被自己创造出来又从某种意义上毁灭了的世界的,却在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之后,陡然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来——

  她一把捉住了耿二妞的手,草长莺飞的艳阳天里,她的手却是那么冷,那么冰,看向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复杂的情绪一瞬间翻江倒海,铺天盖地地涌来:

  “你……”

  “——唐姐姐?”耿芝轻轻推了推她:“你在想什么呢?”

  唐娉婷收回动荡的心神,敛着眼睛笑了笑:“我走神了……阿芝刚刚说什么呢,我没听清楚,真是对不住,劳烦再说一遍可好?”

  耿芝将通讯符上传来的信息又复述了一遍:

  “姚文卿师兄下山去南归国处理他的尘缘旧事了,让我和青龙星君留在山上好生修行,他回来要考较我们画符的。”

  唐娉婷定了定神,笑着摸了摸耿芝的双丫髻:“也就是说你可以宽松一阵子了——哦不对。”她笑着摇了摇头:“你可不是会怠懒的那种人。”

  耿芝点点头:“我从不怠懒啊,很奇怪么。”

  “没有……挺好的。”唐娉婷鼻子一酸,为了避免被耿芝看出来,急急侧过脸去拭泪,强笑道:“你这样就很好。”

  ——我好后悔……凭空造出了一个陈薇啊。

  南归国,皇宫内殿。

  挽着飞星逐月髻,发上簪着千叶攒金牡丹簪的女子正在室内焦急地踱来踱去,她身着乌金云绣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金碧镶白玉莲花的耳坠子飞速甩动着,即使是在烧着上好的银丝炭的室内,她也因身娇体弱而不得不披着一件孔雀大氅,愈发显得整个人光华冶艳,宝气生光了。

  “报、报主子——”小太监气喘吁吁地一路跑进来,跪在地上小声说道:“已经按您吩咐的布置下去了,绝无疏漏之处,请您放心!”

  “那就好。”女子长松一口气,拢了拢鬓边散乱的鬓发,瞬间就恢复成了原来那副温婉端丽的样子,天生一双淡淡含烟眉,一双水光粼粼的杏眼,更是给她窈窕的身姿增添了一抹轻愁:“你先下去吧。”

  等这个小太监退下去了之后,女子才抚着鎏金镶红宝的甲套,露出了一个阴测测的微笑,而在目光扫到墙上那幅画的时候,她的冷笑又瞬间褪去,变成了一个饱含着痴迷与爱恋的笑容:

  “……啊,姚晚星君,你真好看。”

  画中人白衣玉冠,御剑凌空飞行,绘师别出心裁地将山川河流全都缩小了当背景,乍眼看去真的有种此人正是在九万里高空飞行的感觉。

  但是如果让姚晚,卫景,甚至是只会一丁点儿御剑的皮毛的唐娉婷看到这幅画的话,恐怕当场就要面色发青了——

  谁闲的没事儿飞这么高,吃饱了撑的吗?

  亲,九万里只是个夸张的说法,不要太较真了好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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