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妻(41)

　　没一会就响起了切菜的声音。
　　季木清放下平板, 转头看着厨房的方向, 余笙没有合上推拉门, 她这个角度又是斜对着厨房, 所以一抬眸就能看到余笙纤细的身影, 正在忙碌。
　　洗菜, 切菜，动作一气呵成，很熟练。
　　季木清明眸里漾着复杂的情绪。
　　应该放她离开的，让她去别的环境，成长的更出色，而不是跟在自己身边，只求做个庸庸之人，但是她做不到。
　　她说服不了自己。
　　还骗自己，是余笙自己想要留下的。
　　她请求自己要留下的。
　　季木清的目光始终看着余笙，将她每一个举动都深深看在眼底，那些不经意的小习惯，裹着糖般，轻而易举抚平内心的苦闷和烦躁，让她忍不住想要一直看着她。
　　余笙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她原本打算做了饭就走的，但是季木清仰头看着她，清冷道：“你走了，我自己收拾碗筷？”
　　余笙：……
　　没辙，她只得又重新坐下，陪季木清一起吃饭。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所以饭桌上除开吃饭的声音，显得很安静，许是季木清觉得太安静了，伸手从饭桌上拿了遥控器，整个公寓顿时飘起音乐，浅浅淡淡的声音包围在余笙周围，让人听了不禁身心愉悦。
　　季木清瞥到余笙的面部表情，开口问道：“喜欢这首歌？”
　　余笙面带微笑，点头：“这首曲子很舒服。”
　　季木清垂眸按了个单曲循环，整个吃饭的时间，饭厅里都充斥淡淡的音乐声。
　　饭后，余笙收拾碗筷，季木清站起身活动了一小会，快到五月份，天气逐渐转暖，连晚风吹在身上都添了热气。
　　余笙收拾好厨房之后走出来，看到季木清站在窗户边，身材高挑，窄肩细腰，她目光看向远方，明眸幽深。
　　这时候的季木清，就给她一种，不是平常的她，那种感觉。
　　余笙轻摇头，走到季木清身后，开口道：“季副总……”
　　季木清头也不回的回话：“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季木清点头：“忙吗？”
　　余笙一愣，眨眼，摇头：“不，不忙。”
　　季木清转头，笑了笑：“陪我出去逛逛。”
　　她惯来冷清的脸倏地带上三分笑意，淡棕色的眸子里也添了悦色，余笙见过她好几种笑容，嗤笑冷笑，似笑非笑，但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季木清，笑起来。
　　真的很好看。
　　好看到她微微失了神，就这么盯着她看。
　　季木清接收到她灼灼目光，轻咳：“不走吗？”
　　余笙低头，耳垂红艳艳的，脸颊有团热气，她轻声道：“走。”
　　两人沿着公寓附近开始闲逛，季木清也没什么目的，天边擦黑，路灯初上，两道身影从公寓门口逛到不远处的公园里，余笙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这么惬意的散步了，她的世界总是很忙碌。
　　以前上学的时候，忙着学习，下课也一心扑在功课上，后来她妈妈生了病，她就更没有休闲的时间了，虽然赵香媛不肯去医院，但是她以防万一，从上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攒钱，打临时工，就怕她有个突发症状。
　　以为自己准备的足够充分了，没想到她存的那些钱，在生病面前，不值一提。
　　余笙边走边想，季木清用余光扫到她神色变化，浅声道：“在想什么？”
　　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木凳子，季木清率先走过去，余笙跟在后面，扬唇：“在想我妈。”
　　季木清闻言偏头看她眼，坐在木凳上，余笙坐在她身边，四周不时有行人匆匆从她们身后经过，脚步声和只言片语混杂在一起，让人莫名安心。
　　许是过了几秒，也或者几分钟，季木清看向面前的湖水道：“我妈妈，也是自杀。”
　　“在我十三岁的时候。”
　　余笙顿了下立刻转头看向季木清，路灯下，她神色淡淡然，表情和往常无异，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浅淡。
　　“她也是生病吗？”余笙看向季木清。
　　季木清闻言深想几秒，轻笑：“算是吧。”
　　不过她妈妈不是身体的病，而是心里的病。
　　她走不出她爸爸去世的阴影，也接受不了季家人的做派，最后选择那样的方式了结自己的一生。
　　季木清不是没有恨她，恨她太自私，就这么潇洒的走了，完全不顾及尚在年幼的她，但是越成长，她反而越理解她的做法。
　　那时候的她，该多绝望啊。
　　季木清喟叹一声，靠在木椅上，余笙偏过头看她，路灯下，和刚刚无异的神色，她却觉得有些悲伤。
　　她手指拧在一起，想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目光露出几分心疼。
　　季木清转头看她，红唇轻启道：“今天是她的忌日。”
　　余笙怔愣，难怪下午她应该回来的，却没见到她人影。
　　“季副总……”
　　余笙的话还没说完，季木清就抬眸看着她，声音稍低道：“余笙，抱抱我可以吗？”
　　她伸出双手，余笙对上她清亮的眼睛，心头被针戳了下，疼的她蹙眉。
　　在季木清以为余笙会拒绝正要收回手臂时，余笙往前坐了点，双手环住她腰肢，紧紧抱着她。
　　动作很轻很柔，季木清心里被团棉花裹住，顷刻间，软的一塌糊涂。
　　灯光下，她抱着余笙，闻着她的发香，双臂忍不住收紧，再收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余笙腰间吃痛，但是想到季木清今天的心情，她选择沉默，用自己怀抱给她最大的温暖。
　　路灯下，两人抱了很久，直到公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余笙才小声道：“季副总。”
　　季木清享受难得的香软气息，一刻都不愿意松开，余笙却悄悄从她肩膀上探出头，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一句话打破这温馨的气氛。
　　季木清有些不舍的松开余笙，点头：“走吧。”
　　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余笙跟在她身后，路灯将她们身影拉的很长。
　　回到公寓之后，余笙想拎自己的行李箱走人，季木清却站在门口道：“太晚了回去不安全，晚上就睡这边吧。”
　　余笙看眼腕表，刚刚在外面居然待了三个小时，都十点多了，不过也不至于到不安全的地步，只是还没开口拒绝，季木清又说道：“要回去也可以，我让邓迁过来送你。”
　　“不用了。”
　　季木清接下她的话：“不用就好，睡客房吧。”
　　余笙：……
　　被安顿在客房的余笙站在门口，听到季木清问话：“洗澡吗？”
　　她回头，忙道：“季副总先洗吧。”
　　季木清听到她的称呼拢了拢眉，没说什么，点头后转身进了卫生间。
　　没一会就传来水声。
　　余笙在客房了小坐了一会，觉得实在无聊，她拿起手机，看到群里依旧是在热火朝天的聊着，她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从衣服首饰再到名牌包包，工作上的琐事，家里的琐事，似乎都能聊起来。
　　余笙其实不太爱和别人说自己的私事，所以她在群里很少聊天，都是看着别人在聊。
　　看了一小会，实在觉得无聊，她又走出客房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
　　还没换到好看的节目，就听到卫生间传来声音：“余笙。”
　　余笙忙站起身，小跑到门口：“季副总。”
　　季木清吩咐道：“给我拿件浴袍。”
　　余笙左右看看，看到阳台上挂了好几件，她随手拿了一件就走到卫生间门口，敲门：“季副总。”
　　“进来。”
　　余笙捏着浴袍，按下门把手，探出头，见季木清还在磨砂门里，她松口气，走了进去。
　　季木清正在淋浴，听到声音后拉开磨砂门，余笙抬眸就看到她姣好的身材，一，丝，不，挂，水溅到她身上，发出莹莹的光泽，她侧着身体，曲线凹凸，玲珑有致。余笙看到这一幕心跳快了好几秒，手心突然就冒出好些汗，脸颊也燥热起来，她垂下眼，转身，把手别在身后：“季副总，浴袍。”
　　季木清看到她的反应扬唇：“转过去做什么？”
　　余笙耳根红透，将浴袍挂在旁边的架子上：“季副总，我先出去了。”
　　季木清盯着她落荒而逃的姿势，轻笑一声。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余笙在床上翻来覆去两小时还没睡着, 季木清这段时间性格实在反常，让她着实懵逼。
　　在研究所的时候，她那架势恨不得两人划清界限, 连多看她一眼都不屑，但是偏偏今天晚上，对她的态度又恢复成没去研究所之前那样。
　　猜不透啊猜不透。
　　余笙有时候怀疑季木清是不是有双重人格，或者是有孪生姐妹, 才会这样, 一会一个性格。
　　她夹着被子, 在床上翻滚了好一会才沉沉睡去。
　　就在她睡去没多久，房间的门开了。
　　季木清穿着浴袍站在门口, 她见到余笙正裹着薄被睡觉，被子被她糅成一团, 抱在胸口, 白皙修长的双腿夹住被子, 睡相很差, 但和很久很久以前, 并无差别。
　　她走进去，站在余笙的床前, 细细看了会才坐下, 给她将被子盖好, 余笙察觉到有人在拉扯她的被子, 有些不高兴的哼唧两声, 大概太累了, 就随季木清折腾了。
　　盖好被子之后，季木清低头看她侧脸，被长发遮挡住，只能依稀看到轮廓，她手忍不住想要触摸，但是快要碰到余笙面颊时她又蜷缩起手指，慢慢收回，起身，离开房间。
　　整个客房重新恢复安静，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平稳，绵长。
　　余笙这一觉睡得相当舒服，第二天闹铃响的时候她还没醒，按掉手机后她在床上翻个身，倏地坐起来，看眼四周，真的是太舒服了，居然忘了现在是在季木清的公寓里。
　　她立刻下床收拾自己，洗漱过又去厨房做早点，昨晚上她根本没买做早点的食材，幸而这里还有面条，她就简单的做了个阳春面，还打了两个鸡蛋，金黄色的鸡蛋放在面条上，色泽诱人，香味阵阵。
　　做好这一切之后，她看向季木清的房间。
　　到现在还没动静。
　　余笙是知道季木清的，之前和她在一个套房的时候就知道，她爱睡觉，尤其早上，要喊好几遍才会慢悠悠起床穿衣。
　　她看眼腕表，快七点半了，她憋口气站在季木清的床前，喊道：“季副总？”
　　房间里如果她所料，并没有人回应，她加大敲门的力度，喊道：“季副总？”
　　还是没人回应，她左思右想，还是按下了门把手，走进去。
　　整个房间很黑，虽然现在天边擦亮，但是太阳还没出来，那些微弱的亮光透不过厚重的窗帘，所以整个房间暗黑的，她站在门口，想开灯，又怕季木清觉得刺眼，索性开着门足够看到里面的情形，她就没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