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缺草(10)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你真的结婚了?”
顾尧岑犹豫了一下,“婚礼没办,但结婚证有了。”
“啧啧……顾总不愧是顾总,婚姻这种事也做得如此干脆利落,手起刀落,服气服气……”
顾尧岑不想听她贫嘴,重重地点击了一下屏幕,把电话掐了,为了避免对方的持续骚扰,她直接按了关机。
手机黑屏之后,她起身边走边脱衣服,等到了床边时,她身上只剩下黑色的bra和配套的小内内了,身心俱疲,她也懒得去洗澡,就仰面躺倒在床上,仰头看着头顶的水晶灯出怔。
隔天一早,一向早起的顾尧岑难得晚起了一回,醒来时,窗外的春光已经从窗帘里透进来了。
等她收拾好下楼来时,不良少女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蜡笔小新》,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咯咯笑两下。
顾尧岑被这么和谐的画面惊呆了几秒,她一直以为,像她这个小妻子这样的不良少女,喜欢的肯定是打打杀杀的少年犯罪片。
顾尧岑在楼梯间站了片刻,也没有惊动她,从她身后绕到了厨房,和在忙活的苏姨打了招呼后,就从冰箱里拿了一瓶依云水。
苏姨暗自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瞧着还算好,又凑上去悄声道:“小姐,你是不是和人说了些什么,林小姐今天早早起床了不说,还记了英语单词,刚刚还让我给她听写了。”
顾尧岑含了一口冰水,等那凉意渗透到了整个口腔,才咽了下去,往客厅外瞧了一眼,“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啊。”苏姨把池子里洗的水果拿出来滤水,“只是林小姐突然转性了,挺让人意外的。”
顾尧岑在餐桌盘坐了下来,拿了面前属于自己的那份三明治吃了起来,“十八岁,不小了,该长大了。”
每句话都被人不痛不痒地怼了回来,苏姨琢磨着她估计还有气没消,也就不说什么了,眼珠转了转,端着洗好的车厘子往客厅去了。
林草草看得正起劲,懒得动,就把整个盘子抱在了自己怀里,自己吃之前,喂了一颗给苏姨。
苏姨叼过车厘子,也拿了两颗喂给她。
这就是即便知晓这位不良少女乖巧不过三秒,苏姨也觉得她讨喜的原因。
皮归皮,但可人起来,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的。
林草草嗷呜一口吃了,鼓着腮帮子,“谢谢苏姨。”
苏姨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往厨房看了一眼,见顾尧岑没往这边看过来,这才凑到林草草耳边,小声道:“你老实说,昨晚是不是和小姐吵架了?”
林草草眨眨眼,摇了摇头,想起什么又哼了一声,“半夜三更才回来的人,我都没见到,怎么吵?梦里吵?”
苏姨也眨眨眼,“如何没见到,昨晚可是人给你亲自送过去的牛奶,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林草草把放到嘴里的车厘子又吐了出来,“苏姨你说啥?”
“我说你今早带下来的空的牛奶杯,就是小姐昨晚给你送上去的。”
“怎么可能……哎,那牛奶不是你给送上去的……”林草草说着说着又沉默了下来,看着苏姨,“难道我昨晚的梦是真的?”
“什么梦?”
林草草挠了挠脑袋,具体是什么梦,她又想不起来了,倒是余光注意到顾尧岑从厨房出来了,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装作认真吃车厘子。
苏姨一见她这模样,也赶紧敛了八卦的心思,站起身来,“小姐就吃好了?”
顾尧岑点了点头,又看向背着她吃东西的人,道:“快点吃完,吃完把你昨天做的作业拿来书房。”
林草草依旧头也不回地抱着盘子吃东西,“我自己检查了,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一听她这阴阳怪气的口吻,顾尧岑无端来气,“就你那点成绩,你能检查个什么出来?”
“喔唷。”林草草站起身来,朝她冷笑,“学渣连给自己检查作业的资格都没有了?”
顾尧岑:“……”
她无话可说,林草草并不觉得痛快,再度道:“我作业做完了,我要出去玩。”
“不准。”
“凭什么不准?你就是霸道自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昨晚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凭什么就不许我出去玩?”
“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林草草气得把盘子里的车厘子都朝她砸了过去。
顾尧岑眼神里的不耐一闪而过,神色紧绷。
夹在中间的苏姨看了看林草草,又看了看顾尧岑,最后赶紧把地上的盘子捡了起来,打着圆场道:“哎哎哎,这突然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苏姨,你先回房间去。”顾尧岑语气不好地打断了苏姨的话,“已经三月底了,离高考还有多久,她还任性……”
“要你管?”林草草朝她扔下这一句话,就气哄哄地往沙发外走。
顾尧岑生怕她跑出去了,“林草草,今儿你要是敢出这个门……”
不待她话说完,林草草就往楼上跑了。
第9章
林草草跑起来跟阵风似的,一双笔直的小短腿将两个台阶并做一个台阶跨了上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顾尧岑的视野里。
随着楼上一声“砰”的巨响,呆在原地的顾尧岑和苏姨才相互对视了一眼。
苏姨张了张嘴,看着顾尧岑溢于言表的不虞,又闭紧了嘴。
顾尧岑看了她一眼,撑着沙发靠背绕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整个人都依偎进了沙发里头,昨晚被咬的那口的账她还没同人去算,今早又被莫名其妙地“挠了一爪子”,她只觉心累,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苏姨,这就是你说的转性了?”
苏姨有些尴尬,“……小孩子嘛,小姐要慢慢来……”
顾尧岑嗤了一声,闭上眼沉默了下来,隔了片刻,才睁开眼,无奈道:“你去她房间看看,是不是又爬窗跑了?”
比起面对黑沉着一张脸的小姐,苏姨宁愿去应付林草草那只小野猫,闻言立马痛快地应下了。
顾尧岑看着苏姨利落爬楼的背影,眉头微微一蹙。这个把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人,明明之前还是和她站一边的。
也不知道那个不良少女哪点讨人欢心了,把她亲妈宋女士骗的团团转不说,又哄的苏姨也倒戈了。
小骗子,挺厉害啊。
顾尧岑越想越烦躁,拿着一旁的抱枕就朝沙发对面的甲壳虫抱枕砸了过去。
这是不良少女入主她的别墅时,带来的为数不多的行李之一。甲壳虫抱枕又破又旧,和这客厅里任何一样东西都格格不入,另类的如同突然闯进她生活里的那位不良少女一样。
丝绒面的抱枕重重砸过去,并没有把那只甲壳虫怎么样,反而被那又破又旧的东西反弹到了地下。
顾尧岑:“……”
大抵是恨屋及乌的缘故,顾尧岑越看那甲壳虫的那对触角,就越觉得这只甲壳虫是在嘲笑她,气闷地又从一旁拿了一个抱枕,正要使力扔过去时,她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她看了看手中的抱枕,又看了看那只甲壳虫,想起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她就有些自我厌弃。
果然,幼稚是一种病,会传染的。
顾尧岑把抱枕重新扔到一边,起身走到沙发对面把掉在地上的抱枕捡起来摆放在沙发上,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已经走到了楼梯口的她又折身回来,用两指捏着那只甲壳虫的触角,把它藏到了沙发上配套的两只抱枕之间。
眼不见,心不厌。
上楼回到房间后,她又重新躺到了床上,刚想好好养养神,调整一下情绪和面对不良少女的心态,手机在就床头柜吱吱地震动起来。
顾尧岑有些不想接,一看到来电显示,更加不想接,但打电话的宋女士十分有耐心。
电话响响停停了好一会,执着的宋女士依旧没有放弃,顾尧岑无奈,点了接通。
破天荒的,隔了这么久才接通的电话,宋女士的声音竟然温柔的如三月春风:“岑岑,周末也这么忙啊?”
但这一声并不常见的“岑岑”并没有让顾尧岑觉得亲昵,反倒瞬间戒备起来,“有话请直说。”
据她长这么大积累的经验和教训,宋女士每一声岑岑都是有意义的,比如说今年,宋女士第一次叫岑岑就是把顾氏交给她,第二次叫岑岑就是把林草草这个不良少女塞给了她。
“你别老是这么呛你妈,我就不能打电话关心关心一下我的宝贝儿?”
结尾的一声宝贝儿让顾尧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坐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道:“这一套,我爸吃,我不吃,谢谢。”
明明是泼妇的嗓音,偏偏没事要矫揉造作地发嗲。
作。
宋女士被她这话刺激的原形毕露,“你这孩子真的是……”不过想起要说的事,宋女士又刻意放柔了声音,“听说你昨天亲自给草草辅导功课了,怎么样,是不是也觉得草草是个可爱的女孩子了,妈妈给你挑的小妻子特别好玩吧?”
顾尧岑很想冷笑,但她最终也只是波澜不惊地回了一个“哦”字。
没有把这个不良少女的不良行径一一报告给宋女士,并不是因为这些把柄能要胁到这个不良少女,仅仅只是……她只是有点于心不忍。
顾尧岑没有忘记宋女士把林草草带来交给她时,彼时还是只看不到尖锐爪子的小野猫一手抱着那只破旧的甲壳虫,一手拉着她妈妈的手不放,小脸紧绷,仿佛是觉得宋女士是要抛弃她一样。
在宋女士的眼里,这个不良少女是个除了成绩不好,其他样样都好的乖乖女。确实,在宋女士面前,这只小野猫温驯的像只粘人的小奶猫,即便只是接宋女士的电话,她都像换了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