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躁的原因(135)
梁宿心想反正他也问心无愧, 提了声音:“快说。”
梁越卓眼神愈发危险:“你们还有什么可聊的?”
“……”
那人两股战战, 被梁宿瞪了一眼,终于闭眼语速飞快地说:“那天我看见了!”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落在梁宿的手腕上,今晚他穿了长袖, “我,我看见你被丧尸抓了一下……”
空气骤然凝滞。
半晌,梁越卓眯着眼睛,意味不明地说:“你确定, 你亲眼看见了?”
反正也说出口了, 那人心想死就死吧, 大声说:“我亲眼看见了!”他指着梁宿被梁越卓捉住的那边手腕,“就在那里!”
梁宿从喉咙溢出一抹笑, 吐出两个字, “是么?”
他稍微使劲, 将自己的手腕从梁越卓那里郑凯, 然后掀开自己的袖子, 大大方方地摆在他面前:“你说的是这里么?”
那人睁大了眼,看见了手腕上的那一片皮肤,白皙光滑, 没有瑕疵, 没有伤疤。“怎么可能?!”那人惊声尖叫, “我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他还看见当时的梁宿皱起眉,还有梁越卓比之更加狂躁的神情,如果他没被丧尸抓到,这两个人为什么会露出那种表情?!
梁越卓嗤笑了一声,似乎是不屑,带了些冷意,“你没有想过,他若是真的被丧尸抓了,为什么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那人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们。
他说得对。
丧尸病毒一入人体,是没有任何反应时间的,人会直接变异成为丧尸。他看着月光下梁宿干净的脸,那不会是丧尸……
回去的路上,反而是梁宿抓着梁越卓的手不放了。
梁越卓的身体紧绷得厉害,似乎在抑制着什么,若是被让人看到,定会吓得退避三舍。
——因为,这是一头野兽发狂的预兆,似乎下一秒,他就会张大血盆大口,将他们撕碎。
直到回到属于他们的房间,咔擦一声锁上门,梁宿才松了口气,正要松开梁越卓的手,被后者发现意图,反而向上扣住梁宿的手,紧紧地,他的双目酝酿着风暴,随时都要爆发的样子,梁宿心中还有心思调侃,他这样好像大反派啊。
事实上,经历四个世界,每一个天道之子都不是善良那挂的,比反派还反派。
于是,他便听见大反派摇了摇头,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样不行,不如我还是去把他杀了吧。”
梁宿:“……”
还是没守住吗?
刚才在外面,梁宿就是察觉了梁越卓隐隐的杀意,所以才连忙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回来的。
不知何时,梁宿已经学会读这个人的内心了。
他叹了口气,睁着眼睛看他:“你这样是想让我亲你吗?”
“……”
一身滔天的杀气戛然而止,梁越卓脑袋卡了壳,愣愣地说:“可、可以吗?”
梁宿做出思考状,犹豫道:“也不是不可以……”
梁越卓眼神飘忽,语气飞速地说:“那你快点吧,我还赶着去杀人。”
梁宿:“……”
还去杀人,那他不是白亲了?
他不赞同地摇头,将选择权交给他:“是接吻,还是杀人,只能选一个。”
梁越卓:“……”
他抿了抿唇,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梁宿勾起一个笑,绕过他往床边走,猛地被人扣住了手臂,而后是一阵力度,将他拽至门前锁住他离去的道路,下一秒……
“唔!”
两只大手捧住了梁宿的脸,而后他眼前一黑,嘴唇被人猛地堵住了。
嘴唇被人激烈地吮吸着,梁宿有些迷糊地想:还好他的口腔也是和人类一样的构造。
不然……多怪啊……
吻了大概十分钟,梁宿作为一个机器人,自然是脸不红气不喘,平静得很,反观梁越卓,脸上那可是一个精彩,仿佛他们已经做了一些人类和机器人不该做的事情一样。
看他这般平静的脸色,梁越卓蹙紧了眉,心中生出一阵不满。
深陷其中的是我,无法自拔的是我,我认了,但凭什么你就能无动于衷,干干净净,好像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梁越卓神色暗沉,突然又堵住了他的唇,继续吻下去。
梁宿,我要让你和我一样。
“……”
梁宿突然非常庆幸自己是个机器人,前所未有的庆幸。
那天晚上,梁越卓没有再提起杀人灭口的事情,而是抱着梁宿睡着了。
他睡得沉,没有发现,梁宿的身形突然变得透明了一瞬,仿佛电力不足般一闪一暗……
但不出三秒,梁宿依然安稳地与他相拥而眠,仿佛刚才只是一场错觉。
今晚,梁宿与梁越卓的梦是统一的。
这也是梁宿成为机器人之后,第一次做梦,虽然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梦。
他梦见自己置身于一个怪诞、恐怖、黑暗的地方,面色苍白,没有任何血色,黑色的碎发凌乱,双目无神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静静地看了半晌。
良久,他抬了抬头,看着血液喷洒的天花板,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喃喃:“终于结束了……”
这句话像是一个特殊的信号,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布满血迹的墙壁开始脱落,整个世界仿佛从一个三维空间,变成一个苍白的平面,变成一本书,一个符号,一段无聊的文字。
这是一个非常诡异的场景,梁宿却像是司空见惯,面容平静地看着一个世界的泯灭。
他深深地最后看一眼眼前的场景,而后闭上眼,无形的力量开始运转。
他启动了离开世界的程序。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
无聊的文字开始滚动,一个一个地竖起来,一阵充满血腥味的气流吹到梁宿的脸颊。
梁宿猛然睁开眼睛。
震惊地看着平面再次变得立体,那些消失不久的恐怖再次出现:面目狰狞的恶灵、布满血迹的墙壁、恐惧至极的惨叫、扑面而来的铁锈味……
犹如草地里迅速建起高楼大厦,世界恢复成离开前的样子,分毫不差。
然后,梁宿就看见了周南星。
后者就站在他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安静地看着他。
因为过于震惊,梁宿睁大眼睛,只能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你……”
周南星勾起一个笑,“好久不见。”
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梁宿,仿佛害怕打碎什么一样,声音很轻:
“我回来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梁宿就像失声了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周南星。
后者也不着急,或者说,这样更和他的意,他盯着梁宿,犹如一条搁浅的鱼那般急切,梁宿就是他的水,看到梁宿,他才得以呼吸。
仿佛过了很久,听着源源不断的惨叫声,梁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依然沙哑:“你怎么……回来了……”
周南星笑了笑,似乎很轻松,“使用了一些方法,有点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时间久了点……”
这个时间“久了点”,指五年。
地狱游戏的一瞬,现实世界的五年。
五年的一刻不停,周南星孤注一掷,用尽了一切方法,找遍了世界一切怪诞的地方,阅遍了一切恐怖的传说……
然而,那双恶作剧一般不经过他的同意擅自将他拽入地狱轮回的手,那个他曾经无时无刻不想脱离的地狱游戏,出去之后,反而想回去的他,却再也回不去了。
梁宿怔愣地睁大眼,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是说,你是自己跑回来的?”
周南星大方承认:“对啊。”
极度震惊之下,梁宿从牙齿缝里艰难地蹦出三个字:“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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