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追更[快穿](116)
尽管廖长义觉得像文春秋这样的人肯定能明白他真正的意图,如果自己当真觉得国家要亡,那何苦还天天跟个炮仗似的与那些看不惯的人结仇?大家一起摆烂等死就得了。
正是因为觉得这个国家一定还有希望,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挽救她,廖长义才会写下这篇文,并冠以这样的标题吸引人眼球,只希望能够有哪位有识之士站出来为国人指一条明路,或者,哪怕只是让他们这些在黑暗中苦苦挣扎的人看到一点光也行。
现在看来,他叹息着在心中想,自己还是想的太天真了啊。
经过半个月的连续信件轰炸,和社会各界的批评,却仍然没有等来自己想要的结果,饶是廖长义也不禁感到了一股深深的绝望。
他接连几日都闭门不出,报社也不去了,信也不回了,就把自己关在家中日日酗酒,生活日夜颠倒。
当友人敲开他的门时,看到廖长义憔悴的模样,还以为是敲错门了,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惊道:“长义兄,你怎么成这样了?”
廖长义靠在门框边上,打了个哈欠,面无表情道:“找我什么事?”
“哦对,”友人这才想起来,急忙问道,“你有看最近晏河清在《爱民报》上发表的新作吗?”
“晏河清?就是那个给女人写小说的?”廖长义平时根本没关注过这方面,虽然略有耳闻,但是他对此也丝毫不关心,“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我不看小说。”
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家中,随手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酒瓶,仰头一饮而尽。
友人这才发现短短几日不见,廖长义的家里已是一片狼藉,各种空酒瓶和皱巴巴的信件稿纸被扔的到处都是,几乎让人无法下脚。
他小心翼翼地跨过这些垃圾,走到瘫在沙发上的廖长义旁边,低头看着他醉生梦死的模样,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长义,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当初就劝过你……”
廖长义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这种废话就不必说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不来陪我喝酒,那就滚蛋。”
闻言,友人也没生气,他既然能和廖长义成为朋友,当然早就摸透了这混蛋的脾气。
他在地板上清出一片空地,盘膝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叠折好的报纸抖开,淡淡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躺着吧,我来念给你听。”
廖长义兴趣缺缺地闭上了双眼。
他其实昨晚一宿没睡,现在困得要死,现在友人又非要在他旁边念什么故事……廖长义在心里嗤笑一声,心想估计能当催眠曲听,没一会儿就给念睡着了。
可谁知道,友人只是念了个开头,原本跟个死尸一样直挺挺躺在沙发上的廖长义便霍然睁开了双眼。
他越听越清醒,到最后竟然都等不及友人慢慢念了,直接猛地坐了起来,一把夺过那张报纸,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上面的一行行铅字,如饥似渴地飞快看了起来。
友人并不意外地看到廖长义露出一副如此激动的神色,他双手揣兜,笑道:“怎么样,我这趟没来错吧?”
“恭喜你,长义兄,”他说道,但自己的双眼也忍不住微微泛红了,“这么多天来,你并没有白费功夫。”
晏河清的这篇文,已经足以证明,廖长义之前遭受到的那么多谩骂和威胁,全部都是值得的。
尽管看这本《五十六》第一章 的连载时间,晏河清完全不是为了回应廖长义的质疑而写的小说,文中的时代也被作者模糊掉了,只能知道大约是未来某个时代的华夏。
但只要是看了这些文字的人,廖长义相信,没有一个,能不被文中描绘的那一幕幕新奇而震撼的场景所打动的。
《五十六》的主角是一位名叫唐安的民俗摄影师,原型就是乔镜在现代关注的那位旅行博主唐都。虽然这个职业对于民国时期的绝大多数人来说都闻所未闻,但光看字面意思,倒也不是很难理解。
在小说开篇,唐安便孤身一人,带着设备横穿大西北。
一路上,他遇到了很多人。
西北粗犷的风养不出江南小桥流水的悠然风情,厚重的风沙和几千年金戈铁马的历史,却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直保有老秦人的豪迈。烈酒、残阳、黄土、苦难和风雪似乎已经融于他们的骨血之中,也是这片伤痕累累的大地上亘古不变的轮回记忆。
夜晚,唐安来到当地一户人家借住,这家的主人是一名老兵。小说中并没有说明老兵参加的是哪次战争,但从他和唐安的秉烛夜谈中,便可见战争的惨烈程度。
老兵的妻子儿女在战争中全部死去,他也在战场上瞎了一只眼,一条腿也在上了年纪后也不怎么利索了。但他提起当年的往事时,浑浊的双眼却像是在放光一样,还兴致高昂地从这片土地几千年前的历史一直讲到现在,似乎早已对这些苦难习以为常。一老一少在窑洞内彻夜痛饮,老兵还笑呵呵地告诉唐安,他这里很少有年轻人来了,看到唐安,就像是看到他年轻的时候一样,高兴得很。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无论当权者如何更迭,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却似乎从来都没有变过。
第二天黎明破晓,唐安留下一笔钱,趁着老兵熟睡时悄悄离开了。
然而,当他慢慢走远,远到快要看不见那个小小窑洞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粗犷高昂的秦腔,明明是表达喜悦的唱词,声音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浑厚悲凉。
唐安转身望去,漫漫黄沙中,他看到老兵正站在家门口,远远地望着这边。
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那寂寥的歌声却久久回荡在黄土高原之上。
如果是追过乔镜之前文的读者就能看出来,这是晏河清写过存在感最薄弱的一个主角,比起亲历者,唐安更像是一个记录者,他用镜头记录着这片广袤土地上的民族文化,向书外的人们展示他们的风俗、历史和信仰。
廖长义自觉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但当他看到晏河清在文中写的这些世人闻所未闻的故事时,还是忍不住被其深深吸引,不可自拔。
从八百里秦川到藏地神山,从丝绸之路的烈日到唐古拉山脉的月光,在小说的前半段,唐安就已经走过了这世上大部分人一生的路程。
他的经历向那些偏安于一隅的人们展示了世界之大,但不同地方的人们,对于家园和祈求和平生活的愿望却永远是一致的。
草原上的少年们会骑着马迎风疾驰,城市中的学生们坐在课堂里朗朗读书,高原上的孩子们挥舞着皮鞭放羊,他们都是这个国家的下一代,宛如冉冉升起的骄阳——他们都还不谙世事,但却也心怀热血,对未来充满希望。
《五十六》目前只连载到唐安来到珠穆朗玛脚下,准备挑战人类极限攀登世界第一高峰为止,廖长义在飞快地看完了一遍后,又重头开始,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
最终,他放下报纸,一言不发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友人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廖长义匆匆换好衣服,连脸都来不及洗,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去报社!”
第81章 【营养液40000加更】
今日,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但《爱民报》报社的高老板深深觉得,他今天一定是出门忘看黄历了。
——否则他难得来一次报社,怎么就正好被廖长义这个祖宗给逮住了呢?
“高老板,别走啊,”廖长义一把抓住苦着脸想要开溜的男人,执着地追问道,“我又不是想干什么坏事,我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高老板,你就把晏河清的地址告诉我呗,待会儿我请你喝酒!成不成?”
“这不是成不成的问题……”高老板被他磨得都快没脾气了,“报社有义务为作者的身份保密,地址当然也算是其中之一,廖先生,我们是真不能开这个口子,否则多年经营下来的声誉就全没了啊。”
当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乔镜会突然找上他们合作吗?
有《东方京报》和许维新的前车之鉴放在那里,高老板早就引以为戒,并对手底下的编辑们三令五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