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铁匠夫郎(51)
“我虽未见过他,但听码头的人提过,实在是可惜。”刘大管事有些拿不准,难不成这乔远发达了还想追究当年的事不成?
可当年就是乔广诚失足落水的,谁能想到他一个码头管事还是个旱鸭子?
刘大管事试探地说:“那乔广志是你大伯?我从没听他提过你。”
乔远讥笑一声,眼里都是冷意,“他自然不敢!”
刘大管事听出了门道,便接话,“这里面可是有什么事?”
乔远叹了口气,“这也是我今日找大管事的缘故。”
“我自幼便受他苛待,动辄打骂,在家宛如仆人。我出嫁后,婆家不错,原只想日后不再来往,各过各的日子。但近来偶然得知他能谋上码头管事,还是得了我爹的便宜,心中实难平复!”
话不需说的多明白,刘大管事已经懂了,那乔广志于码头而言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何况这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得了自家兄弟的好处,还不善待人家的孩子。
孰轻孰重,刘大管事已经掂量清楚了,他举起酒杯,笑着道:“乔掌柜放心,这事我晓得了。”
几人又谈些别的,来客楼的王掌柜竟还凑热闹似的亲自上包厢送酒,“东家听闻乔小哥儿今日在此宴客,特差我送一壶上好的剑兰春来。”
这酒寻常人家是买不到的,来客楼日常也不供。刘大管事心下诧异,乔远竟都得了来客楼东家的青眼,他暗叹自己的选择果然没错,对乔远一时更殷勤了。
乔远明白这是裴骃帮他充场面的,心中感激,便在临走时随手写了几个菜方子送给了王掌柜。
王掌柜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方子拿给了厨子。
谁知按方子做出来的菜味道竟这般好!
王掌柜嗅到了商机,每样菜都拿了一份送到了裴骃面前。
裴骃笑道:“阿黎整日在我跟前说乔小哥儿的手艺有多好,我还当他哄我开心,不甚在意,今日一尝才明白。”
褚黎近来在鱼乔记体验生活,没少在那蹭饭,每每回来就要叨叨一通。
王掌柜道:“公子,乔小哥儿提供的这菜方,我们可要按市价回赠银钱?”
“不妥。”裴骃用帕子按了按嘴角,“乔小哥儿是感念我们的赠酒之意,这才回赠的方子。若是回以银钱,难免伤了乔小哥儿心意。”
他想了想又道:“给我备份礼,明日我去走一趟,正好也看看阿黎在那是如何认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难得有几分活泼俏皮的样子,王掌柜忙不迭地应好,公子多出去散散心才好!
......
刘大管事办事很得力,乔远第二日便得了信儿,乔广志被开除了!
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细数过错,永不录用的那种!
只怕日后县城里是没哪家敢聘用他了。
乔广志没了差事,不能往家拿银子,又有小凤仙的事情,乔家一家且还有的闹。
乔远担心误伤乔王氏,想将她接出来,但乔王氏死活不应,生怕给乔远添一丝麻烦,惹得俞家不快。
乔远大抵能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她深受封建思想荼毒,若非亲眼所见,从心底压根不相信乔远一个小哥儿能有这么大的出息,以为他不过是看婆家脸色过日子罢了。
殷殷爱孙情,乔远懂她,与俞大猛略一合计,决心装病,先将人骗过来再说。
“到时候你得在奶奶面前表现的做小低伏一点,全看我的脸色过日子。”乔远想想觉得有点好笑,故意说道:“我不喊你上桌,你不准吃饭,家里活全都归你干。”
俞大猛信以为然,当真点了点头。
乔远忍俊不禁,亲了他一口,“傻乎乎的。”
“我可舍不得。”乔远在俞大猛怀里蹭了蹭,认真道:“到时候你若是不习惯和奶奶住在一起,一定要告诉我,我再想办法,且不可委屈了自己。”
“俺不会。”俞大猛知道夫郎是想还原先的远哥儿一份恩情,也替他尽孝心。他是他的夫君,理当和他一起承担。
乔远心软乎乎的,弯着眼睛偎在俞大猛怀里。
未免俞大猛说谎很容易被人看出,乔远还特意串通了林翠芬,让她帮忙去乔家接乔王氏过来。
“大娘啊,远哥儿自从昨天没接成你,回家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早起就病倒了,说胡话一直喊奶奶呢,你可得去看看他。”
乔王氏一听急的不得了,当即起身就要出去,被林翠芬稳住了,“大娘,你收拾些换洗衣物吧,大夫说远哥儿这病没个三五日好不了,你在那多陪陪他。”
乔王氏点点头,手却因为着急一直发抖。
林翠芬见状自己上手给乔王氏收拾了一个大包袱,乔王氏一心念着乔远,也没发现不对劲。
反倒是临出门时,徐秀花站在廊下狠狠啐道:“这么大包袱,最好走了就别回来!”
乔王氏吓得身形一滞,林翠芬顾不得其他扶着人先走。
第43章
乔远上一秒还和俞大猛有说有笑的,下一秒听到乔王氏过来的动静,立马飞奔到床上躺下了,装得病歪歪的。
乔王氏一进门就抹眼泪,急急奔到床前,“远哥儿啊,哪里难受?”
乔远假咳两声,装的很虚弱的样子叫了声,“奶奶。”
乔王氏给乔远掖了掖被角,然后握着他的手眼泪不住地掉。她叹远哥儿福薄,过了才没两天好日子就害了病。
乔远怕她一伤神回头真得了病,忙咳了咳道:“奶奶,我看见你病就好了大半了。”
乔王氏听罢更心酸,眼泪反倒掉的更勤了。
乔远只觉头大,不想她再继续伤心下去,便软着声,央着乔王氏说:“奶奶,我想吃你做的面疙瘩汤了。”
以往,乔王氏总是趁着徐秀花不在的时候,偷偷给原身做一碗面疙瘩汤甜嘴。只一点油,一小把白面,徐秀花看不出来,这算是祖孙俩的小秘密。
乔王氏闻言果然打起了精神,抹了抹眼泪,扬着笑脸道:“哎,奶奶这就给你做。”
那碗面疙瘩汤算不上多好吃,但乔远知道这是原身在那段灰暗岁月里少有的一份慰藉。他一边细细品尝着,一边看着头发花白的乔王氏,心里暗暗的想,他定会替他好好照顾奶奶。
当天,乔王氏便在乔远家安顿了下来,住的是闲置的正房,宽敞通透的,比她在乔家住的那间又矮又逼仄的屋子不知道强了多少。里面被褥都是今年的新棉,摸起来软乎乎的。
乔远担心她年纪大了怕冷,还支使俞大猛给她专门烧了炉子。
乔王氏直呼浪费,拦着俞大猛不让他烧,“这天气连冻都没上,用不着烧炉子!”
乔远装作不舒服的样子,假咳两声,“奶奶,我冷。”
“要是你屋里不烧,那我也不用了。”
他装的病恹恹的很像那么一回事,乔王氏心疼他,没再拦着。
俞大猛全程被乔远支使的团团转,却无半分怨言。
乔王氏眼观了一天,总算对先前乔远与她说,他在家当家做主的话信了点。
乔远靠装病想先稳住乔王氏,第二日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俞大猛出门去。
俞大猛尤还不放心,叮嘱他道:“别冻着了,炉子记得添炭,一会娘带着柳哥儿过来陪你。”
乔远乐道:“我又不是真生病了!”
他坐在床上,胳膊圈着俞大猛的腰,头搁在俞大猛腰间蹭了蹭,哼哼唧唧的不太想让人走。
但没办法,铁铺最近要赶制炉子,俞大猛活计不少,耽误不得。
乔远恋恋不舍地送俞大猛出门。
一回头,便看见乔王氏站在堂屋廊下笑吟吟地望着他。
乔远脸一红,上前扶着乔王氏,嘴甜的叫奶奶。
乔王氏眼见小两口恩爱,心中也高兴,“今天好点了?”
乔远嘴甜道:“好了,我吃了奶奶做的面疙瘩汤就好了。”
乔王氏望着乔远,心酸异常。都怪她无能,护不住远哥儿,才叫一个原本活泼的小哥儿生生被磋磨成了胆小怯弱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