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重征娱乐圈(258)
她脚步一顿,仍旧自顾自推着。管他呢,都进这了还要求周围人哄着捧着,也太拿自己当盘菜了。
徐振不被重视的怒火片刻后慢慢熄灭,其实他也已经习惯了,阶层不一样,他永远都爬不去原来的圈子了。在一个圈子,就要适应一个圈子的规则。
他知道疗养院里的人都好奇他的来历,可每每想起,他也只是想要冷笑而已。
曹定坤被害的真相在苏生白被抓后就完全瞒不住了。不是他被苏生白杀害的这个事实,而是前因后果,一切的一切。
苏生白什么都招了,他的心理素质比徐振想象的还差,在明白到自己一定会被重判后,简直像是疯·狗乱咬人一样心心念念地要把他拖下水。徐振出轨、用曹定坤积蓄、在车祸发生后动用关系替苏生白掩盖真相等等等等,全部都瞒不住了。
圈内的“好友”们动作很迅速,尤其是他和曹定坤共同的好友,简直是后脚就发出了声明要和他划清界限。社会和周围倾轧而来如山倒般的谴责,徐振听着那些咄咄逼人的质骂,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冰封了那样,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苏生白毫无疑问是死刑,枪决。
而他则被判了入狱三年,因为身体原因,缓刑一年。
但在苏生白死之前,他还是去看了一眼。
他大概是唯一一个去探视苏生白的人,以至于在见面的时候,苏生白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斥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苏生白的脸上有瘀伤,很严重,身上也有细小的划痕,在确定了来人是他之后,从前的一切恩怨似乎都被抛到了脑后,他抱着电话拼命地哭诉自己在监狱里遭受的非人待遇。
“二监有一群曹哥的影迷,这里面能看电视,他们都知道我是谁。一进去他们就打我,打得好凶,在食堂也打我,狱警就跟没看到一样……他们能这样!!!”
徐振默默地听着,眉眼平静,波澜不惊。
“我不想去食堂,我现在每天只能吃一顿晚饭了,直接给房间分饭的那种。我去了也没得吃,他们看到我就打,你看你看……”他好像已经完全把“仪态”这个词儿给忘干净了,用手指去翻嘴唇,让徐振看自己空荡的两颗牙槽。
“徐哥你出去要帮我说一说,我来坐牢归坐牢,他们不能虐待我!”
门边的狱警朝这里瞥了一眼,眉毛都没掀。
是了,徐振明白的。动手的又不是他们,牢里都有监控器,哪怕放出去,被谴责的也不会是他们。更何况苏生白现在的情况……
徐振催下眼:“小白。”
许久没听到这个称呼,苏生白愣神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些迟缓地答应:“……恩。”
徐振说:“你后悔了吗?”
苏生白不说话了,手指掀嘴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缓慢恢复到正常的坐姿,他的表情从委屈转为安静。
后悔吗?
其实他一早就后悔了,只不过没路选了。
徐振看到他的表情,便轻轻笑了一声:“我现在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想,我们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苏生白看着他。
“现在我也弄不明白了,我心里的想法。”徐振轻叹,“阿坤这样的人,能碰上是福气。他从年轻的时候就跟我在一起,你年纪小恐怕不知道那个年代的艰难。他为了当明星,去香港,黑道横行的地方,硬生生闯出来了。吃了多少苦也只有自己知道,他从不跟我说坏的东西。”
苏生白垂下眼,轻轻抿了抿嘴唇,目光有些茫然。
“我们俩最穷的时候,半年只能见一次面。然后一起去点一盘炒猪肉,吃的很开心。我跟他戴着银戒指,是我奶奶和我爷爷传下来的老戒指。我那个时候真的觉得,一辈子能这样过下去就太好了。后来阿坤红了,他给我钱,让我拍电影,免费接角色,帮我宣传……赚到第一笔钱的时候,我就跟他领了结婚证。”
苏生白舔了舔嘴唇,喉头莫名有些干涉,他抬起脑袋来望向徐振,忽然发现对方的眼角似有泪光闪过。仔细一找,却好像是看错了。
“小白。”徐振说,“我和你,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独欠了他两条命。”
也不知怎么的,这句话一入耳,苏生白就觉得眼泪像是溃了堤的洪水那样再拦不住了。
脸肿了,他哭起来还是好看,泪水划过尖尖的下巴颌滴在桌台上。
徐振的态度让他仿佛也明白了什么,轻声问:“判决下来了?”
“恩。”轻轻的一个字。
苏生白叹了口气,所有的委屈在这顷刻间都消散为雾气,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撑出个笑来:“那行,我下去之后,一定好好给曹哥道个歉。下辈子当牛做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半截话留在嘴里,只轻轻地笑了一声。
没等到探视时间结束,徐振就半点没留恋地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苏生白还一个人坐在那,狱警好像要过来喊他还是干嘛,转头的一瞬间,徐振看到他好像崩溃了一样趴在了桌台上。
隔着老远,也听不真切,他看了一会儿,门口的护工以为他不能下台阶,进来替他推轮椅。
枪决那天,网络上到处是转载苏生白判决消息大喊普大喜奔的声音,徐振看了一会儿,心中有对苏生白的恨,也有些物伤其类的苍凉。
他也想就这么把自己结果了算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敢下手。
恐怕是也担心到了地下,不敢和曹定坤见面吧。
人之将死,徐振也没必要和苏生白说假话了。
回忆像是崩了线的珠串,落地时清脆到近乎碎裂的声音。
他回过神来,转眼看去,护工有点慌张地停了步子:“我去拿扫把。”
他就被这样孤零零放在了房间的中央,想了想,徐振也懒得发火了,这里的人也不会因为他发脾气就上赶着道歉的。
护工回来的时候,就见他仍旧是坐在窗台边发呆似的看着天空。
低头匆匆扫掉了垃圾,她不敢多留,夕阳的红辉打在徐振的脸上,却让他如同鬼魅般阴森的气质看起来似乎没有以往那么可怕了。
照顾了他那么久,两个人也没说过几句话,她想了想,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盛开的八卦之心。
“徐先生。”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徐振转头看他,状态是少有的轻松。
见他不回答,护工又问:“你没有亲戚朋友吗?怎么没人来探望你?你没有想见的人吗?”
徐振没回答,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把他吓走了。
房门关上后,他才幽幽地叹了一声。
想见的人。
可惜已经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