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病态主角缠上了(149)
眉目如画,清淡出尘的青年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无事。”
清澈动听的嗓音落下,随着空气穿过少年的耳膜,带起丝丝酥麻的感觉。
他稍稍摩挲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指腹,仿佛在回味着什么,而唇角的笑意则似乎加深了一些,连眼中都泛起了一丝涟漪。
“麟兄不必忧虑,船到桥头自然直。”
方才,他们正谈论后续合作的事宜,除了之前那本特殊的册子外,对于晏麟暗中培养心腹的事情,主角也间接提供了不少帮助。
这自然使得晏麟愈发信任他了,当然,表面上是如此。
看似是主角在努力配合他,但作为注定被推翻的反派,实际他也在努力配合主角,真是辛苦自己了。
晏麟微微颔首,算作回应。
说起来,乾帝生病的这半个多月,主角往来明月宫的行为愈发频繁了,有种趁虚而入的感觉。
本以为他会借着此事,在皇甫砺面前嘘寒问暖,以此彰显自己的孝心,至少也要做给群臣看才是。
然而事与愿违,除了往明月宫跑得勤快了一些,倒是一点都没听到他候在生病的乾帝床前,无微不至关照的消息。
这么想着,晏麟便也顺势提了一嘴。
“乾帝病重,而身为人子,殿下不借此机会笼络一下人心?”
反倒是他自己,偶尔也得去关心一下皇甫砺。
然后得到少年眉眼微弯,却答非所问地说道:“麟兄对我怎还是如此生疏,那我可真是要伤心了。”
说着,眼眸微垂,故作伤心的样子,看得晏麟不禁眼角微抽。
不过,此番作态,倒也是常事了,不然他们如今也不可能这么熟稔,晏麟表示他内心毫无波动。
但既然少年不愿多说,晏麟自然也不再继续皇甫砺这个话题,若真要细细算起来的话,在主角面前,好像很少会提起皇甫砺本人。
想必在他答应与主角合作的时候,身为乾帝便是两人明面上以及暗地里共同的敌人了。
除了他是反派之外,在目前尚且造反成功的第二周目里,乾帝该是挡在主角面前的最大阻碍,不愿提及皇甫砺也是理所当然。
想通这点,这么个在脑海中一闪而逝的念头,便很快就被晏麟抛之脑后了。
却没有见到,少年有一瞬间阴霾的眼神。
……
皇帝的寝宫,养心殿。
福大命大病情终于好转过来的皇甫砺,皱着眉头一挥手,低沉带着些干涩嘶哑的嗓音响起在室内,成功令一群七嘴八舌的官臣顿然噤声。
“安静。”
黑沉沉的视线扫了一圈,接触到那眼神的大臣无一不内心一颤,觉得陛下即使在生病,然威严不改,反而是愈发的凛厉了。
所有人站成了两排,均微微低下头,等待陛下的指令,不管怎么说,陛下病情好转终是一件幸事。
这么想着,群臣的姿态显得越发恭敬。
而龙床上,背靠枕头而坐的皇甫砺,揉了揉眉心,睁眼,并没有再看那些官臣。
“都先退下吧。”
此言一出,群臣自然是不敢抗旨,在一众陛下好好歇息的声音中有条不絮地退出了寝宫,仅留下几名近身服侍的太监。
随着最后一名官臣退出殿外,寝宫内恢复寂静,连视野都舒服了不少。
“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现在是申时一刻。”
候在床边的胡总管立即回应,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乾帝若有所思的神色,忽地内心一动,接着小心翼翼地说道:
“要不要奴婢告知世子,陛下您已经醒来……”
只是话未说完,便见乾帝摆了摆手,顿时识趣地闭上了嘴。
跟在乾帝身边那么久,胡总管自然不可能没点眼色,而心思一转,便明白想来陛下是疼惜贤王世子,不愿世子跑一趟累着罢。
得不得说,胡总管猜得很到位,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他万万不敢想的。
皇甫砺的目光在寝宫内环顾了一圈,忽然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刚一落地时动作有些踉跄,被胡总管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但很快,皇甫砺便稳住了,同时拂开了胡总管搀扶的手,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胡总管亦猜不到陛下这会儿要做什么,只能拿过旁边架子上的一件长袍,小步跟在乾帝身后为他披上,病情好不容易好转过来,以免再次感染了风寒。
却见乾帝走到了屹立在角落的香炉前,站定。
良久,直到跟随在后面的胡总管露出疑惑的神情,不明白陛下为何一直望着香炉?或者,这个香炉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自乾帝生病之后,平常用于安气养神的熏香自然熄灭掉了,所以此时炉内是啥也没有,已然被下人擦拭得一干二净了,保证半点灰尘都没有。
半响,在胡总管忍不住担忧陛下的身子,正要开口之际,伫立在香炉前的乾帝终于有了动静。
那还有些苍白的脸色突兀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未达眼底,看起来是冷冽刺骨的。
“让人暗中查一查,这最后添香的人,是谁在背后指使。”
胡总管心头蓦然一震,抬起头来,随后又反应过来,瞬间低头道:“是!”
显然,皇甫砺这一句话的言外之意,所透露出来的内容与谋杀无异暗害皇帝之罪,可不是谁都能承担得起的。
步履匆匆出了寝宫的胡总管,一面心惊胆战之际,压根就没去怀疑乾帝的判断,只是有些疑虑,陛下让他暗中去查办,说明并未想将此事扩大。
但皇帝的心思亦不是他能揣测,只有去照办,同时胡总管心里自是怒不可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让贼人得逞,纵然陛下未说什么,然胡总管也是自责不已。
作为实现大一统的乾帝,在早年征战期间乃至于刚刚统一天下的时候,行刺与暗杀可谓是家常便饭,更甚是如今,虽然频率有所下降,刺杀却也并非完全停止过。
只不过,那些个贼人尚未能接近乾帝,便已然被大内侍卫发现并擒拿下来了,拷问自必不可少,而该怎么做也自有一个流程了。
现如今,原以为只是单纯的生病,却不曾想,竟是被贼人成功下。毒所致,连太医院都尚且检查不出来,则说明那毒当真是厉害之极,所幸陛下得天人庇佑。
胡总管一边咬牙切齿,一边又无比庆幸地想着。
调查的过程曲折了一些,但还很顺利,在乾帝生病前最后一次往炉内添香的那名小太监,也是服侍乾帝多年了,却并非贼人在背后指使,狱牢内的刑罚可并非一般人能承受得起。
再一深入调查,便指向了小太监取香的回程中与一名鲁莽的宫女冲撞,许是那时候便被调换了下有无色无味剧。毒的熏香。
而那名宫女的身份亦很快被挖了出来,竟是大皇子的眼线。
说到这位大皇子,乃跟随了乾帝最早的妃嫔所生,在乾帝登临皇位之际,亦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后的,然乾帝却迟迟没有册封,否则的话这大皇子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不至于到了至今仍处于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地位。
如今再见到皇甫陌这匹突兀冒出的黑马,说不急躁都是虚假的,危机感更时刻笼罩在头顶之上。
这不,惊慌之下便听信了一位幕僚的馊主意,企图让乾帝神不知鬼不觉地暴毙身亡,而他作为大皇子自然也能顺势接过大旗,登基称帝了。
若乾帝真在那场病情中驾崩,他的计谋自然也有几分得偿所愿,其他皇子皆不是他对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