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第一武器商(45)
谢长明瞥一眼被惊吓后缓慢聚拢的烟雾团,“去音家盯着。“
噬音鬼恍恍惚惚地应:“……啊……哎,哎!”
它慢吞吞地往外飘,试图在离开屋子之前消化完这个惊天大消息。
洞府再一次回归平静。
执法堂。
两块监控石简简单单摆在面前,就让那些支持谢长归的弟子们彻底死了心。
白离冷眼相向:“为什么不公开监控石, 为什么没有审问音苏黎,为什么直接将谢长归押入偏塔, 现在明白了?”
众人失魂落魄地垂下脑袋,低低应着声:“明白了……”
将他们失落的模样尽收眼底后, 白离淡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张直、肖子熙留下, 其余人到外面等着。”
众人声音有气无力:“是。”
而被单独留下的张直和肖子熙不敢动弹, 他们偷瞄一眼离开的人群, 刚才的失落尽数化为紧张。
等其余人出去后, 白离冷淡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他望着僵硬着身体的张直和肖子熙,淡声道:“其实若你们真的对谢长归入偏塔这件事无动于衷,我才会感到失望。我不希望三雾学院的弟子们偏听偏信, 但也不希望你们冷漠无情。”
“堂主——”
张直抬起头, 望向白离,羞愧得难以自己。
肖子熙也是抿抿唇, 垂着脑袋脸色通红。
白离摆手道:“这件事牵连甚广, 你们进去和谢长归道个别把, 从明天起, 他就不是三雾学院的学生了。”
闻言,张直喉头发紧,有些哽咽。
当年他第一次出任务就犯了致命错误,差点失去了这双腿,是谢长归及时搭救,他才得以安安稳稳走到现在。
他是的,肖子熙也是的,都曾经被谢长归无偿地帮助。
这些种种过往,堪比救命之恩。
张直和肖子熙撑着脚步,缓慢走进关押谢长归的地方。
茶米老人治疗得当,谢长归预计苏醒时间,张直、肖子熙二人刚好入塔探望。
而已定罪者被关偏塔后,将要面临一系列的盘问,其中包括认罪。
负责认罪询问这一项的是执法堂长老。
他们常年呆在塔中不问世事,最多认识一些导师,审问入偏塔学生时不会有任何偏袒。
塔内首席执法长老名行如。
他年轻时出任务受了重伤,勉强保下一条命但还是落了残疾。
现在年迈后身形就有矮小佝偻,弓着背,看人做事都得扬起头。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一身气势似猛虎,让弟子们见他时战战兢兢,胆小如鼠。
行如接过审判书,简单扫了一遍后虎眉紧拧,他望向身侧待令的弟子:“这谢长归,是新晋的七星弟子?”
弟子恭敬回道:“是,他十九岁便突破到了绿阶。”
行如眉头皱得更深:“大好的前途……”
作为三雾学院元老级人物,他有查看一级机密文件的权力,自然知道事情的始末。
侍候在旁的弟子犹豫了一瞬,低声道:“长归师兄在学院里的名声极好,大家都不相信长归师兄会谋害导师,现在事情闹得可能有些不太好听。”
行如合上文件,淡道:“铁证如山,闹也没用,快到时间了,先进去审问吧。”
感受到行如的不悦后,弟子瞬间噤了声,快步跟在后面。
同一时间,张直和肖子熙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巧撞上要进审问室的行如。
见到行如,张直和肖子熙两人顿时头皮发麻,连连低头见礼:“见过行长老。”
行如扫向他们:“你们进来作甚?”
肖子熙连忙解释道:“是白离堂主让我们进来见长归师兄。”
“白离?”行如微微挑眉,“详细说说。”
两人不敢耽搁,小声将刚刚在外面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行如压下眉,不怒自威:“看来这谢长归在你们心里很有几分地位啊。”
张直低着头小心翼翼解释:“长归师兄救过我们。”
行如‘嗯’了声,不以为意,“想见他就跟我来吧,正好是问罪的时候。”
闻言,张直和肖子熙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心情复杂。
多年崇拜下,哪怕刚刚在外面看了监控石,也没办法很快接受谢长归如今被关押偏塔的事实。
行如开启铁门,点燃门旁第一盏油灯,黝黑的长廊瞬间明亮起来。
沿着一盏盏油灯往下走,谢长归被关在第三个房间中。
这里类似一个禁闭室,四面八方都是浅褐色的山洞颜色,中间摆着一张石床,床下是修炼的蒲团。
偏塔除了用来定罪反省,还有另一个不为大众所知的作用——
关押轮回恶徒。
修炼者如果没能战胜心魔,一部分会爆体而亡,另一部分则会走火入魔为欲/望所侵蚀。
后者多沦为烧杀抢掠、为祸一方的强大恶徒。
这种恶徒已经是心魔成灵,没办法直接斩杀,只能将它镇压住,然后缓慢消磨心魔的能量,送他们去往地狱。
行如明面上是执法堂的大长老,实际的任务是镇压恶徒超度亡魂。
几人来到谢长归的禁闭室前,屋里的人还没彻底苏醒。
行如运起灵气,大喝一声:“谢长归,醒来!”
属于木系的灵气如潮水般灌到谢长归额前,不断地往他太阳穴钻。
灵气聚集到一定程度后,谢长归浑身一震,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时,就有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右手臂传来。
剧痛难当,他没忍住嘶吼一声,在石床上打起滚来。
“师兄——”
张直连忙上前几步,目露担忧。
他望着石床上痛得打滚的人,回身看向行如,恳求道:“大长老,您帮帮他吧!”
行如面色未变:“帮不了,鬼魂封印,人修无能为力。”
张直想起来监控石中的那一段段,张了张嘴,黯然低头没说话了。
肖子熙闭上眼,终究是忍不住道:“他的手臂,真的治不好了吗?”
“我不是医修。”行如声音冷漠无情,“让开,要问罪了。”
他挥手撇开身体发寒的两个人,上前一步,立在门前。
同一时刻,空气中的木系灵气涌动成一根又一根香烛的形状,然后缓慢地向谢长归靠近。
这是行如天阶本命武器第一式:吐真言。
被木系灵气包裹后,不管谢长归嘴上怎么说,他的心里所想都会通过木系灵气传到香烛中,然后被醒神香一五一十地全部复述出来。
醒神香已燃,行如厉喝道:“谢长归!指使族中之人谋害谢长明及谌燃,此罪可认!”
如洪钟的声音顿时在谢长归耳边炸开。
痛得在床上打滚的人颤了颤,缓慢停下了动作,艰难地往铁门外看。
张智和肖子熙能清楚地看到他额头上的汗水,和那俊朗脸上从未出现过的扭曲痛苦模样。
那五官已经挤变了形,一张脸变得狰狞而恐怖。
“长归师兄……”
张直下意识上前一步。
“谢长归!说话!”行如一声大喝震得张智定在原地。
张直一动也不敢动,现场陷入死寂,只剩谢长归嗬哧嗬哧的粗喘声。
良久。
直至谢长归气喘吁吁到已经无法发出一点声音,浑身上下无力发泄,他才回过神来去思考自己的情况。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地,扭曲的愤怒与痛楚已经占满了他所有的思考空间。
手臂的剧痛难耐,他试图活动手臂,但除了痛就只有痛,甚至感受不到右臂的存在。
右手废了。
他喘着粗气,心口一寸一寸凉下去
在听到行如的质问后,谢长归放任自己在内心发疯尖叫。
但只是一瞬间,属于谢家大少爷的气魄与傲骨就又附上了身。
谢长归缓慢的撑起头,眸底晦暗难明,只是那抹高傲凉薄的弧度依旧挂在唇角,“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