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靠美貌苟活了(26)
他声音越来越小,担心自己的态度会惹萧钦时不悦。
后者又沉默了一阵,那股苍兰的味道逐渐欺近,穆云间暗道不好,下意识往后靠。
对方的呼吸近在咫尺,穆云间努力张大眼睛,也无法看清他的脸。
但他确认,萧钦时一定把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微微屏息,有些慌乱地攥紧被角。
呼吸远离,苍兰的味道逐渐变淡,厚重的帘子被掀开,少年的身影露出全貌,他回头看穆云间,道:“安心睡吧,我不会进来了。”
室内重新陷入黑暗。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穆云间清楚他说话算话。他放松靠在枕头上,用被子蹭了蹭掌心的湿意。
完全弄不懂萧钦时在想什么,好像只要他稍微表现出一点在意,对方都会变得无比温顺,对他言听计从。
哪怕态度不好,他竟也完全不生气。
穆云间双臂垫在脑后,逐渐若有所思。
登基大典当天,萧钦时一早就不见了人影。穆云间其实有点好奇古代的登基大典是什么样子,但他身为前朝余孽,自然不好出现在人家那么隆重的典礼上,故而也就没敢多提。
为了自己的小命,穆云间也并不觉得遗憾。
他百无聊赖,拿出自己刻的麻雀牌,寻思召集人手玩一把。
结果无论的小青小绿,还是别的下人,就连何孑都笑吟吟婉拒了他,“殿下驭下有方,府中无人会赌。”
看来这种事儿还得拉着萧素素,萧钦时那个人在私生活方面上,实在是过于正经了。
穆云间悻悻收起想法,自己摆开麻雀牌,玩起了‘对对消’。
今日全城戒严,门也不能出……虽然就算不戒严穆云间也无法出门。
穆云间午睡了一阵,下午提起毛笔写了阵字。写完‘五岭逶迤腾细浪……’忽地意识到什么,急忙扔入火盆,一直等到燃尽之后,还取出火钳拨弄了一阵,让里面的纸灰散开。
这可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万一萧不容跟萧钦时传授过现代的知识,他就得直接完蛋。
重新回到桌前,穆云间捏着笔想着再写点什么好,忽地灵机一动,认认真真地把笔尖沾了墨。
萧钦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穆云间已经上床睡觉,书桌上被弄的乱糟糟,萧钦时看了他一眼,转身去收拾书桌,忽然一愣,抽出了压在最下面的几张纸。
穆云间似乎在练字,可以看出来前面写的歪七扭八,后面逐渐变得好很多。
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他写的全是:萧钦时,萧钦时,萧钦时……
萧钦时的眸子无声地起了波澜,他抿唇站了一阵,半晌才平复了跃动的心率,脚步轻而迅疾,来到了穆云间睡着的小床前。
穆云间正好不自觉地歪了一下脑袋,脸蛋被挤压在枕头,丰润的唇瓣深抿又弹出,看上去软嫩好亲。
萧钦时喉结滚动,目光幽深,久久没有动作。
翌日,穆云间气喘吁吁地完成了绕湖的晨跑,一屁股跌坐在萧钦时晨练场里的石凳上,提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歇了一阵,回去用过早膳,萧钦时便从外面回来了。
他今日衣着繁复,赤金色的蟒袍裹着颀长的腰身,素雅的头上缀了紫金冠,看上去威严而矜贵。
一弯唇,陡然变得儒雅起来,仿佛天生一副好心肠。
他快步走近穆云间,道:“想不想出去玩?”
穆云间一阵惊喜。
萧钦时见状,道:“我去换身衣裳。”
他速速进去,又速速出来,竟是一身粉白。发上的紫金冠换成浅粉色的发带,整个人瞬间犹如新春的嫩芽一般喜人。
穆云间差点没笑出声。
他那日胡乱编的话,萧钦时居然真信了。
这一身粉嫩,他倒是也穿得出去。
甚至看上去还很高兴。
穆云间忍着上扬的嘴角,一边惊叹于萧钦时的单纯好骗,一边又觉得这或许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穿着。
两人并肩出门,萧钦时忽然又道:“等一下。”
他从一个锦盒里面取出了护心牌,仔细用手抚了抚,然后认认真真地放在了胸前。
穆云间道:“那都坏了,可以扔了。”
萧钦时摇头,又想起什么,取出另一个锦盒,拿出一个物件,道:“那日你给我护心牌,我便一直想着要送你点什么。父皇念在我巡防有功,特许我今日去藏宝阁挑件宝物,我便选了这个,觉得与你甚配。”
那是一个琉璃做的小挂件,看上去圆滚滚的,边缘镶着黄金,缀着赤红的穗子,看上去精美可爱。
萧钦时走过来,给他挂在腰间,道:“这里面有一颗夜明珠,夜里隔着琉璃,会发出光来,你晚间便不用摸黑点灯了。”
穆云间晚上不灭灯睡不着,但这里不比现代,每次起夜都要专门拿火折子去点灯,麻烦的要命。
惊异于萧钦时的细心,穆云间偷偷看了他一眼。
正好跟对方目光对上。
萧钦时眼眸幽深,一字一句:“交换过信物,便定好生死不弃了。”
第18章
登基大典之后,许是因为尘埃落地的缘故,西京明显比以往还要更加热闹。
穆云间被萧钦时揽着腰从马车上抱下来,略显惊喜地看着这一幕:“好多小吃呀。”
除了上回出来就见到过的一些小摊位之外,明显可以看到里面多了不少几乎只有在现代才能看到的吃食,比如泡烤关东煮,油炸串串,章鱼小丸子之类。
他揉了揉眼睛。
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周围古香古色,他定然会觉得自己已经穿越回了现代。
萧不容跨越千年,真是来造福这个时代的。
“这些吃食皆是从靖海传来的。”萧钦时告诉他:“穆氏在位时打压过这些自西京外传来的吃食,故而登基大典之前,他们都不敢出来。”
穆云间能理解,这些人大概也是担心萧不容登基之前会出什么差错,到时被穆家人揪住小辫子,落得个满门抄斩。
如今大典毫无风波地礼成,百姓对当朝的信任度便也来了。
这代表着萧家真的取代穆家,完成了改朝换代。
穆云间来到关东煮的摊位前,接过竹筒去挑了几个关东煮,拿在鼻尖嗅了嗅。
里面的食物和口味与穆云间在现代吃过的速冻食品不太一样,也没有太多的合成加持,肉质鲜美,汤汁夹杂着竹子的清香,完全是不比寻常的体验。
穆云间眯了眯眼睛,挑了个鱼丸递给萧钦时:“喏。”
后者接过竹签,穆云间便继续向前,又买了一份烤鸡腿饼。
竹筒被萧钦时接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见到熟悉的事物,又或许是萧钦时过分的好脾气,穆云间觉得自己今天有点膨胀。
他咬着鸡腿饼悄悄看了一眼萧钦时,后者老老实实地捧着竹筒跟在他身旁,时不时伸手拉他一下,防止他被人群撞到,甚至还会主动问他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完全没想过穆云间的手已经拿不了太多东西。
他一定是看到自己昨晚故意写的字了。
萧钦时其实还挺好骗的,穆云间稍微弱丢丢地伸出半根小指,便能轻而易举地将他勾住。
这样想的同时,穆云间也在认真反思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淡淡的愧疚让他没有继续膨胀,萧钦时指什么他都摇头,乖乖啃着鸡腿饼,没有再提更多要求。
“这两日织造坊有了空闲,我已通知他们晚些来府中为你量身。”
穆云间猝不及防,忙道:“不需要的。”
“还有我。”萧钦时把那串拿了半天都未入口的鱼丸放了回去:“我也要做些衣裳,此前都是一色的黑衣,看着确实沉闷。”
“其实也还好……”穆云间说着,又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粉白衣衫,扭过去掩饰住笑意,道:“不过现在更好。”
萧钦时脚步微顿,沉默地继续跟在他身旁。
耳朵却静悄悄地与衣裳同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