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少爷重生后开挂了(341)
吴浩怔了好一会儿,伸手去拉路夕:“这件事情跟寇行……”
“闭嘴。”
路夕轻轻闭眼,任由雨水在脸上冲刷,看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只知道,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段燃心疼地看着他,忍不住去劝吴浩:“别说了,就这样吧,不要逼他。”
吴浩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听见山下传来声音。
所有人都听见了,不约而同回头,看向上山的路。
那是一条泥泞的路,汽车上不来,只能步行,在雨天里,举步维艰,稍不留神就会摔倒。
雨幕下,一把黑伞缓缓映入眼帘。
随着距离的拉近,伞下两人的容貌看清楚了,吴浩怔住了,回头震惊地看向路夕,问道:“你……你还叫了路叔叔过来?”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不可能是路夕叫过来的,且不说路夕一直把季阳藏着掖着,就是他现在的表情,就不像是他叫过来的。
路夕的眼神,比他还要惊讶。
黑伞越来越近,众人都看清楚了。那个儒雅温润的男人,是路夕的爸爸路齐鸣,而他旁边那个穿着黑裙子,眼眶通红的,是路夕爸爸后来新娶的那位。
圈里几乎没人见过她,路齐鸣将爱人藏得很深,也保护得很好。
这一点,跟路夕很像。
吴浩觉得有些奇怪,季阳去世了,来的不应该是路齐鸣跟林夫人吗?为什么会是后面娶的那个?
而且,她看起来比路齐鸣还要伤心。
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直到路齐鸣走近,他看见路夕,同样觉得惊讶,愣住了,问道:“小夕,你怎么在这里?”
路夕没说话,父母离婚后,他跟父亲接触其实不是很多。
关于季阳的事情,他只跟他母亲说过,而他母亲不喜欢季阳,所以后来也就没有跟他父亲提过季阳。
段燃勉强挤出笑意,解释道:“路夕的一位故友下葬,我们来看看。”
路齐鸣说:“原来如此。”
段燃问:“伯父来这里是找路夕的吗?”
“不是,来陪你伯母看看孩子。”
“看孩子?”
还在奇怪看什么孩子,就见那个穿着黑裙的美丽女人,跌跌撞撞走向了季阳的墓碑,怀里的菊花都抱不住了,跌在泥水里。
她跪在墓碑前,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泣不成声:“小伟,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的错,妈妈不应该丢下你,妈妈应该早一点接你去京城,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
在场除了路齐鸣,都狠狠怔了下。
段燃犹豫着道:“伯母,您是不是认错……这座新坟的主人名叫季阳,并不是……”
路齐鸣苦笑道:“季阳,我们知道,但这是他后来改的名字,他原来随他妈妈姓周,叫周伟,后来他妈妈跟他爸爸离婚,才改了名字叫季阳。”
“……”
那一瞬间,整座山上都安静了。
寂静如死,只有女人低低的啜泣。
段燃已经不敢再去看路夕的表情了,没人敢看,吴浩四肢冰凉,第一次觉得心疼季阳,觉得老天对季阳如此残忍。
明明那么近,离自己亲生母亲那么近。
如果他们当时相认了……
路齐鸣是圈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出了名地宠爱自己后来这位夫人,如果相认了,他今天不可能会躺在这儿……
如果季阳在京城有亲人,那他绝对不会在跟路夕吵架的时候,千里迢迢赶回老家,他不会死……
如果路夕给他爸介绍过季阳,今天的悲剧,是可以避免的。
吴浩不敢再细想,他这样粗枝大叶的人,都能想到这些,他觉得路夕也会想到,他绝对会往这方面想。
“路夕……”
段燃已经抢先一步去抓路夕了,想要开解他,让他冷静,让他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手还没有伸出去。
路夕忽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路夕!!!”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叫了出来,上前来扶他,但却被他狠狠推开。
他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双眸猩红,胸腔在剧烈起伏,呼吸颤抖,他嘴角还挂着血,几次张嘴,却说不出来半个字。
满脸的泪水混着雨水,让这个从来高高在上蔑视所有人的男人,第一次如此狼狈,如此心酸,如此绝望。
他真的绝望了。
他感觉天塌了。
明明可以避免,明明那么多次的机会,他明明是可以救他的,可是他都一一错过了,但凡他对季阳再上点儿心,但凡他多注意下他,但凡他对他再多一点耐性,但凡他给足他安全感……
不应该是这样,他不应该躺在这里……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要这样关着他,囚着他,自以为是地爱他,为什么要逼死他?
他该死!
该死的明明是他才对!
为什么死的会是季阳!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没有道理,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什么风水轮流转,都是假的。
有人行善积德,最后妻离子散,有人坏事做尽,最后名利双收,想死的被逼苟活,想活的一夕之间被夺走生命。
这世上没有因果,没有报应,只有命。
这就是季阳的命。
也是他的命。
晚上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二狗听见了敲门声,他拉开门,看到路夕站在他家门前。
二狗张了下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开始知道这人跟季阳的关系的时候,他心里全是愤怒,以为季阳被他威胁才跟他好,直到后面看见男人处理掉杀害季阳的凶手,尤其那次在监狱里,看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凶手跟季阳他弟弟,二狗直接傻了。
这样子,好像不该是包*养关系里会有的。
而且听说,刘书记跟陈老板后面都莫名其妙被撤职跟破产了,麻烦不断。
二狗渐渐也就接受了。
只是每次看到男人,心里还是会觉得别扭。
路夕面容比半月前还要憔悴难看,像忽然大病了一场。
他递上两张卡片:“这是我的名片,很抱歉我没办法留下来,也没办法带他走,请帮我守着他以及他的家人,多去看看他,他不喜欢一个人。如果有什么事,就打这个号码,我会立即赶过来。”
“这张卡里有两千万,希望你拿着,你们是他朋友,有你们陪着,他会很开心。”
二狗想说不要,路夕打断他:“他走的时候银行卡放在我那儿,里面有两千万,就当是他给你们的报酬了,请你们替他尽孝。”
停顿了下,低声道:“他姥姥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我每年回来看一次就好,多了怕她怀疑,也请你们帮我瞒着她,谢谢。”
二狗忽然想起他之前把季阳的尸体带回齐林县买的那栋别墅里,所有人去要,警察都上门了,却连门都进不去。
他一心要把季阳带回京城,给季阳找个离他最近的墓园,几乎疯了一般。
直到季阳他姥姥进去,半小时不到,就将季阳的尸体带了回来。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季阳上山那天,路夕没有去送殡。
按照齐林县的习俗,他没有资格去,也没有身份去。
最终二狗把卡接下了。
他看着男人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像一瞬间被什么压垮了,透着无限的悲凉与落寞。
汽车发动,慢慢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路夕走了,孤身来,孤身回。
他没有带回他想带回的人。
后来,小城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网上也没人再讨论这件事情。
日升月落,春去秋来,时间渐渐抹掉了一切。
销声匿迹,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两年来,二狗每周都会去看季阳,陪他说说话,跟他聊很多很多事情,比如雯雯谈了个男朋友,就是季阳培训机构的舞蹈老师,两个人很恩爱;比如黑子也去京城打拼了,居然还挺顺利,开了一家自己的小公司,赚的越来越多;比如大黄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后面生的那个小子名字取了‘阳’,也叫阳阳,也很爱笑;比如姥姥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常常一个人发呆,还总是叫错他的名字;比如小秋后来没结婚,交了个男朋友,现在还瞒着家里人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