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热重启(63)
我便忽然觉得可以哄一哄他。
裴追的个子很高,比我还高上一些,但此刻他弓身垂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站在他面前,少见的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
我本来就有七八分醉意,行为越发放肆混乱。于是,先是像一个好长辈、好师父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手慢慢抚过他的后颈。
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要害命门,嗓音低哑,在他耳畔说道:“好徒儿,裴追,别灰心。你虽然是个派不上正经用的废物。但胜在脸生的很不错——”
我话没有说完,因为裴追竟然丝毫不顾咽喉被人遏制,直接巨力将我反手摁在长桌上。
他这下动作太狠太快,扯开了我松松垮垮的衬衫,我听到扣子掉了一地,胸口到小腹都一片凉意。上身的衣物相当于直接报废了。
第66章 “裴追,让我痛”
我没什么羞耻心地索性仰躺在桌面上,权当自己是盘子菜。同时模模糊糊地想,这可不是我故意穿这烂衣服的。闹这么一出,裴追这么个非礼勿视的君子 岂不是要直接坐下来念经。
君子却没有——他俯身狠狠咬住了我唇。
真烫。他看起来像一块冰,尝起来却像一团火。这并不是个吻,而是彻头彻尾的撕咬,我口腔中都是自己的血腥味,还有一些咸涩的液体。
那是裴追的眼泪。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无声无息的,泪流满面。
”沈无,我真恨你。我真想弄碎你。”他一边吻我,一边嘶哑说道。
我半生虽然表面浪荡,在大节上却向来克制自持。然而,在这一刻,在这个吻下,我仿佛听到内心深处……理智的弦,断了。
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那是一个卑劣的、见不得人的念头……酒精是它发芽的温床,怒火和鲜血是它最肥沃的养料——我很快意识到,此时此刻是我实现它的唯一机会。
“那就让我死吧。”我在他耳边低声道,如同恶灵诱惑羔羊的低语:“裴追,弄碎我,砸烂我……让我死,让我疼。”
近乎是本能驱使我说出的这句话,当时,我还不知道我对裴追到底是什么情感。也并不清楚他对我除了恨是否还有别的什么。
只是,当他撕咬我的时候,一种异常痛楚又极度欢愉的感觉在我的心脏深处炸开,那念头就像一把烟花般凭空出现,在漆黑的夜幕中炸开。
我想:我今晚要得到他。
我回吻了他。
裴追从未流露过这样的一面。
我从没见他流过这么多汗。
也从没见过他这么粗暴。
我向来自视甚高,谁也不放在眼中,因此从没和别人做过这档子事,更没想过,真的发生的时候,如此傲慢的我会甘愿在被动的位置。
一次次,我重复地感觉到被占有和征服。
开头只有痛,但不知过来多久,忽然痛楚渐消,随之而来的是异常的欢愉。
这一夜,裴追和平日里全然不同。
他一点也不像君子了,无论我怎么哭求也不肯放过我。
他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最开始,是在客厅的桌上,然后……他迫我跪在沙发上。
…
一切都进行得艰涩,在整个过程中,我常想到岩石、在水里窒息的鱼,和乌云密布的雨前早晨。
我听着我的心脏在他胸腔里跳动,感受着他在我身体里……化为翻滚的热浪。
我逐流而去。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感到了剧烈的痛楚,几乎没有快感。但说回来,疼痛对我来说才是最刺激的乐趣,最助兴的烈酒。
无论如何,裴追实现了我的愿望,我很疼,或许离死也只有一步之遥——因为当他彻底贯穿并支配我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柄剑穿透了,连肉体……带精神。
那是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寓意着我和裴追纠缠到死的命运。
它落下的那刻,就是我的死期。
裴追脸上始终没有什么表情,他冷漠地看着被欲望彻底征服的我,仿佛看着一个一夜情的陌生人。
或许比陌生人还要糟糕一点,他那样一个清冷贵公子,不会对别人用出这种要把人弄死在床上的力道。
也不会露出这么寒冷透骨……的神情。
裴追看我,时常有恨,却十分生动。这么冰冷——却的确是新鲜的头一次。
即使我容/纳着他,我们此刻前所未有的亲密。
情至高点,我恍恍惚惚地仰着头,透过裴追垂落的碎发,看到了窗外随风而落的桃花瓣。
从开始到结束,他后来都没有再吻我。
也没有和我说一个字。
其实这也再自然不过,因为我心知肚明,他和我做这件事,或许是出于我的引诱,也可能出于报复折辱,但唯独不能出于爱。
我明白,但我有个卑劣自私的念头,这也是我有生以来最强烈的私心。
我知道裴追,他和冰雪一样坚硬,也和冰雪一样纯粹干净。
这一夜后,我就知道他到死也忘不了我了。
甚至可能再也无法和别人做这样的事。
裴追就是这样,孤高冷漠,认死理。喜欢一样东西是,做一件事是,恨我也是。
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刻意忽略了如果阵法成功,时间就会重启,裴追其实会彻底忘掉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
我那时只是偶尔突发奇想,愿意骗自己一下。
即使,我当时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做。
只是想,便做了。
*
那夜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
只是睁开眼时,阳光温暖的近乎刺眼。像一把柔软的金色穗子,轻轻地拂过我的面颊。
那时的世界蓝月黑天,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阳光了。
一夜过后,屋外桃花竟开的更盛,如同一片粉色云海。
在那一瞬间,刚刚睡醒的我恍惚觉得从前一切都是我的一场梦。没有死人、没有濒临崩溃的世界,没有需要逆转的时间。
我醒来,迎接的是平安喜乐的一天,虽然昨晚的夜间活动过度激烈,让我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敲碎了又重新拼起来。
做什么梦呢。
我嘲笑了下自己,然后披衣起身,屋子里空荡荡的,裴追不知所踪。不过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昨晚不出意外,就是我们今生今世的最后一面了。
地上有片还没烧完的纸片,是裴追的手稿。我弯腰拾起来,看阳光给焦黑的边缘镀了层金边。
我垂眸看了会,忽然想,好像这一生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其实这时距离我原定动阵法的时间还要早半月有余。但是那瞬间,我忽然改了主意。
我回书房拿起那些血,便离开了。
时间法阵进行得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唯一的变数只有裴追。
他在阵法将成时,找到了我。
仔细回想,他出现时手里竟然还拿了只苹果。我还好笑了一瞬,不知这废土末世他是上哪找的这东西,还连来找我算账都要带着。
可惜了,他这帐终究算不成了。天要先收了我。
当时其实还有一些时间。我面上不动声色,其实下意识地回避裴追的目光。
不知为何,从很久前起,我便不想让他看到我垂死挣扎的模样。也不知如何与人告别。
“如果阵法成功,时间真的重启。你会怎么样?”他未如我所愿,死死钳制住我的手臂,看着我的眼睛,质问我。
我其实也并不太确定。可能我会立刻死,也可能不会,但对我来说区别没那么大,因为我将心脏换给了裴追,又用了借寿之法,原本也没多久可活。
于是,我没正面回答,只是避重就轻道:“我只知道之前死去的人都会复活。”
“那你呢?”他执着地追问。
我不答。
“你必须这么做,是吗?”他又问我:“你是为了给那几千人的死赎罪。”
裴追最后半句话用的是肯定句。
“也不全是。”我想用玩笑掩饰坐立难安:“我欠的何止那几千人?你父母不也为我所害?如今我有自知之明选了这条路,如果成功你父母可以复活,如果失败你也算少了个仇人。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