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说我外面有猫后(18)

　　道路废弃，车辆横尸，这是一座死了的城市。
　　而在死了的城市中，某些阴暗的角落，依旧滋生着大片的阴影。
　　一拳到肉的闷打声中，苏门答腊虎沉重的身躯摔在地上，舌头被打的吐出来，气喘吁吁，无法再爬起战斗。
　　乌岫用特殊材料的绳索将苏门答腊虎捆住，拍照上传到系统，同时发送自己的定位。
　　一般到这一步，清除队的人会停在原地等待输送队过来带走过界兽类再接下一个任务，因为G区任务量大，难度又高，队员需要趁这段空白时间歇一口气，恢复体力。
　　但乌岫来到这里，就像一个不需要休息也不会累的机器，他会一刻不停地接取下一个任务，离开前往可能据此几十公里之外的另一个任务地点。
　　只是这次，他反常地没有立刻赶赴下一个地点，而是走到高楼的阴凉处，查看手机，只留一分注意力在被捆着的苏门答腊虎上。
　　【你问这个做什么？】
　　乌岫双手打字，他上次被狼牙咬穿的手掌已经在愈合了，双手敲字没有问题。
　　那边一如既往手一直在键盘上的回复速度，【我想养猫。】
　　【但我这两天拿着自制猫饭在外面转，没有骗到一只流浪猫。】
　　【不，应该是根本没有看见。】
　　【有点怀疑，想和你确定上次看见猫猫不是我的错觉。】
　　叶漱心情惋惜地打字，【我当时只看见一条猫尾巴。】
　　乌岫凝视着叶漱发过来的一串消息，沉默几秒，眸光变换，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半晌，他回应道：
　　【如果A区真的没有一只流浪猫呢？】
　　叶漱看着乌岫回复过来的这一句话，表情空白一秒，【可是我当时真的看见猫猫了！】
　　乌岫轻笑了一声，刚才还想和他确定有没有看见一只猫，现在倒是坚定自己真的看见猫了。
　　【别找了，A区没有流浪猫。】
　　叶漱下午上班的时候，还一直为乌岫不容置疑的回复而失神。
　　A区没有流浪猫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叶漱想和乌岫问清楚，但可惜对方好像有事，后面他发过去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
　　叶漱不是不想否认乌岫的绝对，但他这些天在外面确实没有看到过一只流浪猫。以他天生“招猫逗狗”的体质，这么多天没有被毛茸茸碰瓷，那就真的是没有流浪猫了。
　　叶漱在回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这些天不仅是没看到流浪猫，就连流浪狗都没见过。
　　叶漱猛然从椅背上坐直身，不止是流浪猫狗，他这些天一直在附近几个小区转，连见过的动物屈指可数。
　　他去的这几座小区绿化面积均不低，树木撑开茂盛伞盖，灌木丛围出大片草坪，但叶漱很少在其中听到鸟叫。
　　甚至他经常找猫到入夜才回来，夜间是虫类活跃的时段，但叶漱连虫鸣都没听到过。
　　这些在日常中很容易忽视的细节，一旦被注意到，便觉得处处透着不对劲。
　　一片区域里怎么可能连动物都没有？
　　没有流浪猫狗可以解释为这座城市的动物保护意识高，但连鸟类和昆虫都很少见是不是太奇怪了？
　　叶漱皱着眉头思索，一边用手去摸桌边的水杯，递到嘴边，什么都没有喝到，才发现水杯已经空了。
　　他站起身，准备先去接杯咖啡。
　　走进茶水间的时候，里面还有一个人，背对着门口，站在水池那边。
　　叶漱没管，径直走到咖啡机，倒咖啡豆、打开机器、等待咖啡煮好。
　　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叶漱又把刚才的事情拿起来继续想，突然一阵奇怪的咬合声传来，等叶漱想仔细去听时又停了。
　　茶水间里只有同事在的那片水池的哗哗啦啦的流水声。
　　叶漱站在咖啡机前继续等他的咖啡。而在煮咖啡的三分钟里，水池那的流水声一直没停。
　　叮的一声，咖啡煮好，那阵熟悉的咬合声再次传来。
　　叶漱终于忍不住回过头，走过去看先一步来的同事到底在水池那边做什么。
　　逐渐靠近对方，发现这位同事的个子其实很高，但佝偻着背，弯腰凑在水池前。叶漱绕到侧面，就看见同事正在用水清洗手中的食物。
　　这没什么，问题是，对方清洗的食物，是坚果。
　　个大皮厚的核桃，被放在水流下冲洗。
　　叶漱：“……”
　　核桃也是需要用水洗的吗？
　　同事没有注意到旁边多出来的人，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叶漱就多在旁边看了几十秒。
　　在这几十秒中，同事洗完一颗核桃，然后将核桃打开。
　　这品种是硬皮核桃，同事却轻轻用两根手指一捏就开了。
　　对方开核桃的手法也很巧妙，能将果仁完整的剥出来。叶漱看这一过程看的赏心悦目，期间注意到对方的指甲特别长，而且坚硬。
　　就见同事把果仁也放在水流下冲洗了一遍，才送到嘴里吃了。
　　叶漱有点忍不住了，他好意提醒对方，“果仁在壳里是干净的，不用冲洗就能吃，甚至比你洗了还干净。”
　　但同事没有听到叶漱的话似的，从旁边的核桃堆里拿出又一颗核桃，继续在水流下冲洗，叶漱看到水池底的坚果壳也已经堆积了一层了。
　　各人有各人的习惯，叶漱不会强行干涉别人的行为，说了一句对方没听，他就准备走了，他的咖啡还没接好。
　　转身的时候，茶水间又进来了两个人，是这座楼里的保安，叶漱每天上班进门时都会见到他们。
　　只是保安一般都在一楼，突然来二十三层做什么？
　　两名保安似乎也没想到叶漱会在这里，看到他下意识停了步伐。
　　叶漱与他们点点头打招呼，心里虽然疑惑对方来这做什么，但两方不熟他也没去问，径直错身走开去接他的咖啡。
　　按钮按下，咖啡流进水杯的接水声响起，水池那边一直响着的流水声反而停了。
　　一杯咖啡接满。
　　叶漱转过身，就看到两名保安身手利落地一人一条手臂制服住那位同事。同事反应非常激烈，扭动着身体躲避他们的禁锢，可惜无济于事。
　　叶漱和那位同事虽然没有交情，但见到这一幕，不可能当做没看见一样，“你们在做什么？”叶漱隐隐向出去的必经路走了一步，“他是犯了什么错？”
　　两名保安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保安向叶漱解释道：“他发病了，我们带他去医院。”
　　“发病？”叶漱皱眉，“什么病？”
　　“精神病，”
　　“你们怎么知道他发病的？”
　　“在监控室看到的，他在这里洗了差不多一小时的核桃了。”
　　叶漱觉得这件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同事的样子确实很怪，被保安制住虽然也在挣扎，但根本不像普通人一样出声为自己辩论。
　　从刚才到现在，这位同事一直没有说话。
　　叶漱心下暂时信了，给两名保安让开路。
　　就在三人快要踏出门槛，同事在挣扎的时候脸突然转到了叶漱这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叶漱看到对方的瞳孔是琥珀色的，仿佛某种野生动物的瞳孔，总之，不似人类。
　　叶漱悚然一惊，想要再仔细看一眼，同事已经被两个保安压制着走出茶水间了。
　　看到这一幕，叶漱想都没想忙追上去，满脑子都是留住他。
　　两名保安用力压制着那名同事正在等电梯。
　　叶漱已经跑到了三人背后，他的手掌按在那个同事肩膀上的时候，之前还剧烈扭动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了，叶漱没注意到这个，他只是想再看一眼那双眼睛。
　　太奇怪了。
　　同事慢慢转过脑袋。
　　叶漱心里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他想到同事转过头瞳孔是琥珀色的，像是动物的眼睛，或者同事转过头会突然攻击他……
　　但，那双眼睛就是正常人的黑褐色，瞳孔清澈，还能看到里面清晰的轮状射线。
　　同事的表现也是正常人，视线清明，眼睛里面还有人类的情绪。
　　叶漱就这么怔住和那位同事对视了三秒，期间手一直按在同事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