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留级生(116)
说着第一个动筷子。
俞渐离一想还真是, 冯光栖在陆怀璟请客的时候来了,却被自己吓走了,确实没能吃上什么。
估计这位早就惦记上了,这次愿意过来,说不定也是为了这个。
俞渐离嘴角的笑意刚刚出现, 又很快收了回去。
纪砚白给他夹了一块羊肉,放进了他的碗里, 似乎是觉得这道菜离他远,他夹不到。
很快,明知言也夹了一块鱼肉,还细心地挑了刺,放进了俞渐离的碗里:“吃的时候小心些。”
“哦……谢谢。”俞渐离的表情逐渐沉重起来。
对他来说这不是简单的吃饭,而是一场无声的考验。
他想了想后,还是做了一个深呼吸,同样一道菜给纪砚白、明知言、陆怀璟三个人都夹了,说道:“吃饭吧。”
随后他开始闷头去吃,想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应付完这顿饭再说。
可他没抬头,面前的菜却没有停过,源源不断地夹到他的碗里。
陆怀璟坐得距离俞渐离远一些,也不甘示弱,干脆站起来给俞渐离夹菜。
夹完还要盯着俞渐离看,见他将自己夹的菜吃了才罢休。
他不知道的是,纪砚白此刻有些不悦。
虽然俞渐离刚才给他们几个都夹了菜,可俞渐离夹给明知言的份量,明显比夹给他的多。
纪砚白心中断定,俞渐离果然更在意明知言。
他们来时,俞渐离也是去迎接明知言,而忽略了一边的他。
其他几个人也在注意他们这一边,不熟悉他们之间的斗争,所以觉得奇怪。
吕君期似乎问得很是小心:“俞渐离,你的病情加重了吗?”
“啊?”俞渐离终于抬头,意识到了吕君期的意思,赶紧回答,“并没有,只是他们几个人都对我很照顾罢了。”
“哦,那就好。”
纪砚白也算是认识吕君期的,终于在此刻说道:“你人还怪好的,但是非必要的时候不用说话。”
“哦……”吕君期开始闷头吃饭,毕竟纪砚白也算他未来的将领,他需要听纪砚白的。
韩遇一向沉默,此刻却帮吕君期说话:“他没有恶意,他只是在关心朋友。”
韩遇并不知道吕君期和纪砚白是认识的,外加纪砚白的确长得凶神恶煞的,难免会被人当成是凶恶的人。
俞渐离在此刻帮纪砚白解释:“纪砚白也没有恶意,他只是长得凶,说话不客气而已。”
“嗯。”韩遇点了点头。
纪砚白原本有些许不悦,在俞渐离帮自己说话后终于缓和了一些。
明知言看着纪砚白的模样,似乎有些无奈。
这人的神情变化太过鲜明,想看不出来都难。
可惜他又去注意了一下在座的其他人,似乎没人注意到纪砚白的神情变化,自然也猜不到纪砚白的小心思。
难得俞渐离是个细心的,可依旧没有什么察觉。
想来也是,俞渐离这方面若是敏感,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心意?
察觉不到也好,不然也会为难。
在吃过午饭不久后,明知言便告辞离去,回翰林院处理自己的事情。
俞渐离一直送到门口,目送明知言的马车离去才一脸愁楚地回了院子里。
纪砚白一直站在他的不远处,问道:“为何这般不舍?”
“我觉得知言为官后总是很忙,逐渐和我有了不同。我之后若是入了兵部,怕是和他的交集会更少,想到这里多少有些感慨。”
想到之后俞渐离和明知言属于两个方向,见面机会更少,和自己见面的时间反而多,纪砚白的语气缓和了些许:“总是要经历这些。”
“嗯,你说得对。”
二人回到院落的途中,昙回重新回到了两个人的身边,到纪砚白身边耳语汇报情况。
纪砚白听到之后轻声“嗯”了一声。
院落里陆怀璟等人还在房间里休息,想要等到晚上再看看情况。
纪砚白没有惊动他们,带着俞渐离一个人到了后院,由昙回引路。
俞渐离意识到了什么,询问:“是发现了什么情况吗?”
纪砚白低声回答:“嗯,我发现了一个人影,让昙回去调查。他调查完回禀我,是一个女孩子潜伏在院子里,并非女鬼。”
“女孩?!”俞渐离很是惊讶,“一个女孩子独自生活在这个院子里……”
他本来是惊讶一个人在这里如何存活。
很快看向周围,在后院里挖点野菜,厨房里再剩下一些余粮的话,对于一个穷苦的人来说反而会过得很好。
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因为传说闹鬼而没有人来居住,她反而会过得很惬意。
他们二人跟随着昙回绕过假山,在假山后方居然发现了一处暗道入口。
想来陆怀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宅子的假山后面还有这样的机关。
昙回首先打开暗道的门走了进去。
纪砚白看着洞口有些嫌弃,他身材高大,进入这里有些困难。
昙回似乎看出来了,道:“我瞧着那丫头没有什么功夫,我一个人就能抓出来,你们不必进去。”
“好。”
俞渐离想了想后提醒:“昙回,你莫要伤了人。”
“好嘞!”昙回说着钻了进去。
纪砚白伸手拽住了俞渐离的手臂,将他拽到了自己的身后,似乎是怕里面的人狗急跳墙突然冲出来冲撞了他。
俞渐离乖乖地站在他的身侧,探头朝着暗道里看。
他们先是听到了一声女子的惊呼声,随后声音小了下来,应该是两个人的说话声,没一会儿,昙回便擒着一个人钻了出来。
女孩子被带出来后,惶恐地看向外面的两个人。
看着衣着以及气度,她猜测这两个人定然身份高贵,她当即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饶命啊!奴婢只是想求生,没有伤过人!”
“咚咚咚”几声,她磕得用力,额头甚至瞬间出现了血痕。
俞渐离有些于心不忍,赶忙去拦:“你先起来说话。”
昙回也是看得咧嘴,跟着说道:“不用这样,他们二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有什么说什么,他们不会为难你。”
那女孩喘着粗气,偷偷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随后哆哆嗦嗦地继续跪在原地说道:“奴婢名叫娇杏,原是王老爷家的丫鬟,王老爷他……他为人……想收奴婢做通房。可之前做通房的都是被他……之后……又送人,个个死于非命,奴婢不肯,便假死脱身……”
俞渐离听了个大概便懂了,道:“哦,我懂了,只是你如何假死的,尸体他们没看过吗?”
“尸体看过,但是那是奴婢的亲姐姐。她先是被王大人收了,又被送人后逃了回来,被奴婢藏在了这里,可身体早就被折磨得撑不住了……不久后王大人又想收了奴婢,姐姐不忍心,也因为伤痛的折磨,想着一了百了,还能救了我,就……”
俞渐离听得面色阴沉:“也就是说跳井的是你姐姐,他们心中惧怕,没有亲自看过尸体便结束了此事。你在此之后一直藏在这里,还装鬼吓人?”
娇杏连连摇头:“不,不是的!是奴婢在夜里想到姐姐以及自己哭泣,不小心被旁人听到了。奴婢从未做过过分的事情,只是想活下来。奴婢的命是姐姐保护下来的,奴婢分外珍惜……求您饶了奴婢!”
她说着再次哭泣起来,身体还在瑟缩地发抖,看着楚楚可怜。
俞渐离有些于心不忍,跟着蹲下身柔声安慰道:“你也别再哭了,我再问你几个问题。”
“好,您问,奴婢定然知无不言。”
“这暗道是你们挖的?”
“不是,这里一直都是存放杂物的,像是个地窖。府中贵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毕竟是租用的,不知道详细,只有我们下人来收拾假山才意外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