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人被暴君听见心声了(28)
本就不多的一碗绿豆汤,很快被他俩一人一口喝完了。
两人不是第一次吃同一个碗里的食物,他们自己都不在意,四喜和绿娥等宫人即便觉得不妥,也没有出声提醒。
下午,外面小雨淅淅沥沥,宗政逍靠坐在软榻上看书,怀里抱着冰冰凉凉的鲛人,鲛人旁边放着果盘,时不时就喂他吃口水果。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仙日子。
宗政逍看的是兵书,戎音偶尔跟着瞟一眼,因为是繁体字加文言文,他大多都是一知半解,并不能完全明白具体的意思。
戎音吃着石榴,漫不经心地想:原书里并没有具体描写打仗的细节,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火药有没有投入战争了?
“火药”是什么?宗政逍假装继续看书,实际在集中精力听戎音的心声。
戎音:有火药的话,无论用于攻城略地还是守城护边,都是一大利器。
宗政逍微微坐直了身体。
戎音思维继续发散:即便还处在完全的冷兵器时代,武器质量的好坏,也关乎着战争的胜利,如果已经开采煤炭并且应用了,就能更方便炼钢,好武器也就有了。
宗政逍握着书的手慢慢攥紧,有一瞬间几乎想立马开口询问戎音说的究竟是什么,毕竟新朝初立,外敌虎视眈眈,如果他们能拥有新武器,就不用再如此提心吊胆了。
不过宗政逍理智地把话憋了回去,他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和戎音坦诚相见了。
美滋滋地吃着水果胡思乱想的戎音,丝毫没觉察到自己早就步入了宗政逍的陷阱。
一切都按照宗政逍的安排顺利进行着,没过几天,确认了苏婉儿身份的世家决定将其收为自己的一步棋,希望未来能用在扳倒宗政逍上。
为了能从苏潜嘴里挖出更多的东西,身为国子监祭酒的崔家家主主动收缓了攻势。
他们不再抓着苏潜收受学生贿赂一事不放,并且配合苏潜造了一份假账本,以证明他收的贿赂其实不多。
之后苏潜又吐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学生名字出来,世家便说主犯和从犯全已伏法,案件已经审理清楚,准备就此结案。
如果真如他们所愿,苏潜牢狱之灾躲不了,但被关的时间能减少好几年,并且有世家保护,他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宗政逍那边的官员受他指使,用各种理由从中作梗,坚决不让草草结案。
世家一方觉得早点结案对皇室明明是好消息,他们出手阻止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谁知皇室一方反问他们,之前还因为苏潜是宁王的亲家,把这件事闹到了朝堂上去,死抓着不放,这会儿怎么又慌着结案了?难不成是有什么见不得的东西不想让他们发现?
世家们心虚,自然不肯承认,只能放任皇室那边的官员继续查下去。
同时皇室的态度也让世家稍稍放了心,苏潜应当就是被皇室逼得走投无路才会投靠他们,并非皇室的阴谋诡计。
他们两边都不松口,唯一难受的就是苏潜了。
本以为交出秘密,世家一定会尽心帮自己,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没用,被皇室威胁一下就不敢再有动作了。
苏潜气得够呛,把世家的人叫了过来,道:“大人,必须得尽快结案,不然要是被皇帝那边的人再查出什么就不好了。”
身着官袍的男人漫不经心道:“你以为我们不急?但若是逼得太紧,让他们发现了我们和你的交易,不但我们倒霉,你也讨不了好。”
苏潜急了:“那总得给我一个大概的时间吧?要十天?半个月?还是多久?”
男人冷冷地看向他:“你这是在逼本官?”
见他这副态度,苏潜表情也变了,他收起本就没有多少的谄媚,黑着脸道:“大人,我这人胆子小,要是等得久了,心慌之下,我可保证不了会不会和别人乱说什么。”
第31章 相公,你相信我吗?
男人闻言笑了:“呵,你觉得本官会受你威胁?”
“不是威胁,而是提醒。”苏潜理了理沾满自己血迹的衣裳,继续道:“大人从知道在下的秘密开始,就和在下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发现前朝余孽行踪却隐瞒不报,你说陛下会怎么收拾世家?”
换作以前,苏潜哪有胆子敢要挟世家的人,可他在牢里待得越久,心里就越是不安。
他有种感觉,自己要是再不有所行动,等待他的就只有死亡了。
男人看穿了苏潜强撑的气势,眼底闪过一抹寒光,笑容却更加灿烂。
“行,你等着吧,过两天你就能收到好消息了。”男人也不反驳苏潜,说完这句话施施然离开了。
苏潜看着他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自己的孤注一掷到底是对是错。
夜晚,宁王府。
苏婉儿靠坐在窗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外面浓重的夜色。
那晚宁王妃拆穿了她的所有伪装,并且告诉她,宗政连祺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等她父亲的案子了结,就会送她一封休书。
苏婉儿想见宗政连祺却不被允许,她被关了起来,具体几天了她也不清楚,脑子混沌一片,黑夜和白天于她而言并无不同。
她很清楚,自己对不起清儿一家,也对不起宁王府。
如果可以,苏婉儿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在母亲生辰时回去过,也没有听见父亲喝醉后说的那些话。
原来父亲在仗着跟宁王府的关系大肆敛财,原来被宗政连祺当做亲妹妹的清儿是间接被自己父亲害死,原来她和宗政连祺的相遇也不过是父亲设的一个局,她和丈夫都是父亲的棋子。
父亲酒醒后,说如果她把真相告知宁王府的人,宁王府绝对不会放过苏家,并且还会让宗政连祺休了她。
出于对父亲的维护和对离开宗政连祺的惧怕,苏婉儿第一次做下违背良心的错事。
最近她被关着,从娘家带来的下人也被调走,负责她饮食起居的都是宁王妃送来的人。
苏婉儿想打听父亲和母亲的情况,但谁也不理会她。
在愧疚和焦急的折磨下,加上又不怎么吃得下东西,苏婉儿没过几天就瘦脱了相,像是个处于弥留之际的病人,一阵风都能吹走。
想起现下的困境,苏婉儿想哭,但眼泪早就哭干了,无论再悲伤,眼睛都只是酸涩得泛疼,没有落下一滴泪珠。
这时,房门忽然“吱呀”一声响,有人走了进来。
苏婉儿并未回头看,以为是下人来送晚饭,直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婉儿……”
苏婉儿身体一僵,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去,待到看清烛火下宗政连祺那张憔悴的脸,她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相公!”苏婉儿起身,踉跄着奔向他。
宗政连祺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妻子,心中百感交集,可最终还是张开了手臂。
两人紧紧相拥,像拥抱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时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良久后,还是宗政连祺先放开了苏婉儿,捧着她的脸,满是心疼地道:“婉儿,你瘦了。”
苏婉儿几欲哽咽,因为看宗政连祺的状态,就知道他这些天也不好过。
在她眼里始终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此刻眼里布满血丝,眼下青黑,下巴长出了胡茬,快跟街上的流浪汉差不多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苏婉儿红着眼睛道歉。
宗政连祺摇头:“不是你的错,坏事也不是你做下的。”
两人清楚苏潜才是罪魁祸首,可都默契地没说出口。
苏婉儿拉着宗政连祺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凉茶,低垂着眼眸,道:“相公想问我什么,直接说吧。”
公公婆婆一直不许两人见面,如今宗政连祺能畅通无阻地进入关她的房间,肯定是王爷王妃同意了的。
宗政连祺仰头把凉茶喝完,捏着杯子苦笑,“婉儿你还是如此聪慧。”
苏婉儿手指撮着衣角,问:“跟我父亲有关?”
宗政连祺点头,艰难地道:“你父亲抵死不供出所有作弊的学生,皇上那边无法结案,更无法给其他学子一个交代,听说你父亲有一本专门记录贿赂人和自己受贿银两的账薄,如果能找到那个账薄,事情就好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