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 中(15)
——啊,不对,你难道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终生大事吗?
沐慈却是真不关心,只道:“他不做这些,我也没必要和一个……计较,会好好待他的。”
英雄迟暮总是悲凉,沐慈经历过老病,知道那感觉。他对天授帝有点淡淡的心疼,所以哪怕天授帝不给他这么多东西,他也不会违背本心再冷漠待他。
牟渔一贯知道沐慈说到做到,便放心了,抬头看见搭在衣帽架上沐若松的外衣,只做没看见,收回了视线。
沐慈也只当没看见他的视线,问:“见着朝阳家小子给我做的千里镜了吗?”
“没有。”
“哦。”那应该是落在梅容手里,沐慈并不可惜,那东西本也更适合用在海上。
提到这个,牟渔便问:“从嵠丘军手里把你劫走,又送你回来的是谁?”
这话早该问,却一直没机会。
沐慈也早想叮嘱,便道:“我能推测出来,但没必要,他不是敌人。我答应了他不追查,你也别过问了。”
牟渔拧眉,一脸不赞同:“你不会感情用事的,为何这么信任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
“我第一眼就信任了你,这是我的直觉,从不出错。而且我和他应该是同一类人,意气相投,‘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是不论见过几次面,认识多久的。”沐慈饶有兴趣道,“我有预感,以后还会和他见面,你别把人吓跑,多没意思。”
牟渔知道沐慈一贯有主意,就不再劝,吩咐人放弃追查梅家。
沐慈又问善后工作。
牟渔汇报情况后,沐慈问:“乐恕、沧羽还没找到?”
牟渔摇头,并说了自己的推测和处理。
沐慈道:“你做得对,他们容貌穿着都不同,一般人救了他们会立即上报讨赏,现在没有消息,的确有问题。吩咐人加大查找力度,不要怕得罪人,把人找到为止。每一个自己人,不论是死是活,都要负责到底。”
牟渔点头。
沐慈脸色沉肃,语调也郑重起来:“记住!不能抛弃,不能放弃!不能让我们的人陷入困境还孤立无援。”
“是!”牟渔这一回,应得十分郑重。
……
“东西收拾好了?”是朝阳的声音。
沐若松回话:“收拾好了。”
牟渔到窗外使个眼色,沐若松就被放入。他抱着几件东西进了沐慈房间,崇拜又爱募地看沐慈一眼,看来是听到了后面几句话的。
牟渔问沐慈:“现在回去,你能行吗?”
天授帝等不了太久。
“慢点走没事,不过现在太晚,明天早上再走。”
“可是……”
“我不走夜路……有鬼!”沐慈摇头,“不信你带追星车出去溜一圈。”
牟渔想一想,以沐慈的安全为上。
沐慈回宫的路上,是最后的机会,残余的敌对势力不会放过的,所以不走夜路是对的。哪怕万一,天授帝撑不住,他也有御笔亲写的圣旨和传国玉玺,翻不了天。且天授帝心里有遗憾,不到油尽灯枯,应该能撑下去,于是点头。
牟渔把沐慈秘密转移,安排安庆带人护卫,才叫沐若松:“北海候,陪我走一趟。”
也不说去哪里,沐若松也不问就跟着走,知道牟渔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沐慈。
……
夜半,牟渔领着御林军好手,架着追星车,车旁骑马跟着沐若松。一行人装作连夜带楚王回宫的假象,果然清扫了接近四百个“鬼”,大部分是死士,甚至有外族人,活口很少,牟渔让人带下去问,不过也知道问不出什么。
其实不问也知道,不希望楚王回去的敌人,数来数去也是有数的。
折腾了大半夜,一行人才披星戴月,满身血腥又回了小县衙,躲在暗处的人才大呼上当,早知道就攻击这里了!
大家很郁闷——这个楚王可真沉得住气!
皇帝都快……
他还不急,还睡得稳如泰山。
……
晨曦时分,风云诡秘的一夜过去,天空微微透出一丝光亮。
因急行军,沐若松伤口有些细微渗血,他不想叫沐慈担心,去找随行御医处理伤口。
牟渔是半点事没有,随便换了血衣就去接回沐慈。
沐慈在日夜交替时分会运转问心诀,吸纳灵气调理身体,闻到牟渔一身的血腥味也觉得安心,继续闭目。
牟渔知道沐慈醒着,查看他身上伤势,牙痕都结痂,便用手使了柔劲按压沐慈依然青紫的腹部:“会不会痛!”确认内伤。
沐慈险些岔气,睁开眼,面无表情道:“微痛,肌肉损伤,内腑没事。”五脏被灵气梳理过,没大碍。只是刚才引导的灵气恰好集中在男子根本处,却被牟渔的力道打断。
沐慈摸了一下腿根处。
牟渔挑眉:“怎么了?”直接揪开中裤查看。
“耶?晨起了?”牟渔觉得那小东西长大了一些,的确在恢复,现在又微微“抬头”,颤巍巍地样子粉嫩可爱,便直接扒了中裤,整个儿观察。
沐慈安之若素,放松躺着淡淡道:“矜持点好不?”
“我对你又没想法,再说你身上哪里我没摸过,现在矜持来得及?”牟渔似笑非笑,伸手过去摸一摸那小东西……形状漂亮,手感丝滑……
“有感觉吗?”牟渔问。
“有触感,没快感,对你没欲念。”沐慈早就知道这个冰山脸覆盖之下某人腹黑又无良的属性,也不和他争执,只道,“还有些胀痛,你再不帮我按摩疏导,可能会一直这样,要出问题的。”
牟渔才觉出不对劲,忍下疑问,用按摩手法把那里异常造成的晨起揉了下去。
牟渔揉好,给沐慈穿好中裤,试探问:“这算恢复有望?还是……你在那个……恢复?而我打扰了你?”
沐慈一身秘密,他不说牟渔不好乱猜。
沐慈淡淡道:“以后日夜交替时分,不要打扰我。”
牟渔:“……”感觉似吸收日月精华的妖物啊。
但牟渔却是不怕的,只是郑重点头,心里盘算新的防卫,要将清晨当做重点。
却不料沐慈丢下一个炸弹。
沐慈面色坦然指着身下说:“这情况,他知道了。”
牟渔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随口问:“他是谁?知道什么了?”
“我的身体状况,都告诉子韧了。”
牟渔双瞳紧缩,锐利视线盯着沐慈,有一种想要捏死他的冲动。
这种事掩盖都来不及,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风险,不然作为一个男人,那方面不行了……流言蜚语,嘲笑的异样目光,能打垮一个人。
好吧,言语如刀,却是不能沐影响到沐慈的。
……
果然,沐慈侧身,撑着脑袋,慵懒地笑,毫不在意的样子别有风情:“别那么严肃,不是什么大事。”
牟渔却看得愣了神。
沐慈对陌生人是真不在意,所以淡漠至极。而对自己人,就会露出情绪,偶尔起了坏心眼,能折腾死人。
这鲜活的样子,似神殿的玉像被魔法点活,充满致命吸引力。
牟渔压下乱跳的心口,无奈纵容问:“你是认定他了?打算排除万难,与天下为敌和他在一起?”
沐慈微微勾唇,眼中柔柔水光,却是无情道:“还没有。”
牟渔摇头:“那你何必多次一举?”
牟渔很奇怪,按道理沐慈不会为了私欲,不顾他人,随口做下承诺的。但现在看起来又有松动?难道是情难自禁?
“不是,我很冷静,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沐慈指着头脑,道,“只是想给双方一个机会。”
沐慈始终记得,沐若松那声声控诉——我最痛苦的不是爱而不得,也不是得到后失去,而是……你从来不考虑给我一个机会。
所以才有了两年之约,给双方一个机会。
不是哄骗拖延,而是世事多变。
两年,就是给双方,给这段感情一个机会。
哪怕渺茫。
第184章 坎坷回程路
沐慈没和牟渔说起他与沐若松的两年之约,因为在沐慈的观念里,感情虽无可避免会被外人外事影响,却不用对第三个人交代,不论是第三者,还是任何亲人。
牟渔虽表情冷酷,对沐慈却是表情丰富,那叫一个相当精彩。
沐慈花心思分辨了一下:“你这是……吃醋?”
牟渔确实有种“弟弟被别人撬走,以后不是只爱我一个人了”的心塞感,瞥沐慈一眼:“我吃醋!难道能改变你的想法?”
“不能!”沐慈很是理所当然。
牟渔:“……”真是干脆到让人手痒。
当哥哥的,只能纵容弟弟的小“顽皮”,牟渔认真道:“你们做情人没问题,可你不会这样对待感情。若想最后与他有个结果,却是千难万难。不说你与他俱为男子,只说你们为同姓叔侄……会被世人口水淹死。除非你能只手遮天,指鹿为马,让大家不敢指摘。”
沐慈摇头,便是暴君,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牟渔无奈:“他年轻冲动,你却知道你们根本没可能,为什么想不开去应他?”
为了给双方一个机会,为了自己心里有他,所以不能让沐若松一个人去孤军奋斗。
沐慈却不解释,不徐不疾问:“阿兄,若再加上定王呢?”
“更不可能了……”牟渔忽然福至心灵,利眼瞪向沐慈,“你的私事是不需对我交待的,忽然对我提起……你别和我说,是为探一探我对北海候与定王府的倾向,你想……保下定王?”
“很好,你变敏锐了。”沐慈坦然道,“我却不是探你倾向,你一直对子韧,或者说对定王府有防备,皇帝的打算我也清楚。我今天与你坦言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不论我与子韧的结果如何,他在我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你不帮我没关系,却别与我对立,戳我的心。”
“你真要保定王?你想好!”
“我很清醒,知道现在的每一个决定,对未来的影响。”沐慈道,“不论于国于公,还是于私于情。”
牟渔蹙眉摇头:“我知道你做事总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我得先告诉你,定王非常反感龙阳之好,他若活着根本不可能把嫡孙交给你,你们是一丝一毫机会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