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值爆表[快穿](170)
绝顶高手的交际圈,大多都是相通的。而慕容斋是二流武功,一流毒术,绝顶医术,这三者加成起来,足以让慕容斋比许多绝顶高手都地位超然,融司隐甚至还和对方切磋过武功,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但若是请慕容斋治病,却并不是那么美妙的事了。
对方是个十分贪心的神医。
凡是想慕容斋出手的,只要能找到他,慕容斋都必定会出手。但他索要的代价却是巨大的,若是商家巨贾,便要他们九成的钱财家产;若是簪缨世族,便要他们中权倾朝野的官员都辞官告老;还有那名动天下的美人,他要取的酬劳,竟是要毒烂了美人倾国倾城的一张脸。
损人却不一定利己,反正就是要人将心肝肉割下来给他,才能让他称心。
所以慕容斋的武功还算好,也算是有理由了。他若是毒术再差些,只怕恨他的人,够他死一万次了。
而融雪城能被索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即便如此,融司隐也未曾犹豫,只略沉吟一会,便平静地道:“我能找到他。”
慕容斋不仅擅毒擅医,还十分擅易容之术。他扮成一个脸色微黄,愁眉苦脸的中年书生来到南竹馆,和那些个郁郁不得志来喝花酒的穷书生一模一样,还差点被龟公请出去。
南竹馆已经恢复了营生,只后馆封闭起来,秋池水每夜都来看谢虚一次,待半个时辰。穷书生要进后院,自然被阻拦着,还是沈谭去接的他。
一路上沈谭都偷觑着他——要不是有融司隐的肯定,只怕他也会将这人当成冒充鬼医的江湖骗子。
只是鬼医的确是鬼医,他看见自己的病人时,就好似看见一坛琼浆玉露般,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只上前翻看了下伤口,又探过谢虚的内里,便笃定道:“能治。”
融司藏在那一瞬间几乎要被狂喜淹没心头,手都在微微发颤。他难以自持地欣喜了会,才想起鬼医的规矩,有些犹豫地问兄长:“鬼医要的,是什么?”
融司隐显得略略有些犹豫:“黄金万两。”
沈谭只觉心中一沉,暗道这鬼医也太黑了。
融司藏有些诧异:“只这么点?”
“嗯,”融司隐淡淡补充,“或是因我们有些交情的缘故。”
沈谭:“……”
那鬼医也没搭话,写了张单子让融司隐去取药材。
融雪城的车马,这时已经到了,药材可谓应有尽有。但融司隐看了一眼那堪称巨额的分量,道:“今天晚上,太阳下山前凑齐。”
慕容斋点头,又询问:“这里有药浴池没有?普通的暖池也行。”
南竹馆中给客人净身的暖池又好几口,秋池水将自己平日沐浴的池子让了出来——总归要干净些。
一切准备就绪,慕容斋又将书篓——实则是药箱里的一卷似丝绸又如玉片的柔软物什取出来,便要去扒谢虚的衣服。
融司藏立即拦住了他,声音含着几分冷意:“你要做什么?”
慕容斋懒懒地回答:“给他身上套着这个,要不然人要给药性毒死了。”
融司藏默然片刻答:“我给他换……你来不合适。”
慕容斋莫名其妙:“有什么不合适的,都是男人。”
他可没到会分错男女,连女扮男装的姑娘都分辨不出的程度。
作者有话要说: 在**文里,都是男人比较危险……
三更完毕,感谢榜单日我,真的好久没试过日9000了……希望每天都是截稿日
☆、第195章 天下第一(十三)
融司藏吞吞吐吐, 他心中觉得不合适, 但在明面上, 竟是寻不出一个理由来。
融司隐或是看出了弟弟的为难, 微微一顿,面色淡然地接了一句:“我来。”
然后便见沈谭猛地起身, 反应大的惊人。
沈谭总觉得有些古怪。他上一世对融司隐太了解了,融司隐不喜欢他人碰他,更别提主动做这样类似于服侍的事……又或是现在弟弟未死,融司隐还未似上辈子那样心性冷冽荒芜?
这么一想,倒又是好事了。
即便如此, 沈谭还是忙不迭地上前扶住谢虚半边身子,唇边笑意温和, 却是不容拒绝般地强势道:“只怕融雪城的城主做不惯这样的事, 还是我来吧。”
融司藏的眉头微微皱起, 看着沈谭的目光有些防备。
慕容斋也不在意是谁来, 只催促着快些,后又指挥着沈谭进内院, 将那片奇异、柔软的“布料”细致贴上谢虚的每一寸肤,连面颊和发丝都无微不至地包裹起来,看上去好似裹成个蚕茧。
沈谭很专心致志,出来后却是耳朵尖红成一片, 罕见地有些发热起来。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第一次因融司隐之外的人而心绪起伏这样大。
昏迷沉睡的谢虚半倚靠在暖池中,待近日暮时, 融雪城的车马来返几次将慕容斋指定的药材分量都送齐,慕容斋才起身炮制,将药材都扔进池中,又往里吹了点粉末,刹那间便见池面上浮起一层火焰。
融司藏在一旁盯着,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下意识地看向慕容斋。
慕容斋好似心知他们的顾虑般,无所谓地:“放心,没事。”
等火光略熄,慕容斋又给谢虚在水下施针,用内力催灌一通后方才收手。
“还需再医三日。”
眼见慕容斋神色平静,仿佛尽在掌握中的模样,融司藏倒也安下心,眸色无比深重地看向那池中、被包裹成蚕茧的谢虚。
.
三日后。
一切时机成熟,慕容斋将针取下,出了内院,坐到前院来用茶水点心。
他这几日也未闲着,那池中的药材隔几个时辰就要换一次,颇费心力。
漫长的等待让融司藏的担忧似细针般嵌在心底,虽说知晓谢虚能醒来后他已不似最开始那般焦灼,但只一日未睁眼,融司藏便一日觉得心中有恶鬼作祟。
他又一次询问慕容斋:“谢虚何时能醒?”
慕容斋还是那副病恹恹又有些沉郁的书生模样,却是气定神闲的答:“今日。”
融司藏好似心都要飞起来。
却又听慕容斋接下一句:“只是还需将诊金结了,我才能进行最后一步。”
融司藏道:“自然。”
却见融司隐微皱着眉,似有不解地打量这脾性怪异的鬼医。
慕容斋“啧”了一声,面上露出十分欠揍的欢快笑容来:“小少爷,我要的可不是那黄金万两。那只是我外出诊断的报酬,真正的诊金——”
那万两的酬劳,早在他赶往秦水城的路上便收了融司隐的银票。慕容斋的神色蓦地转冷,那双因易容显得细长浑浊的眼透出诡异的深沉来:“你应当知道我的规矩,我只要人的珍宝。”
融雪城能给予的珍宝太多了。
权势、金钱、亦或是美色——融司藏因为慕容斋突如其来的变卦要求感觉到了一丝难安,心中隐约不妙,却还是神色冷漠矜贵地问道。
“你要什么?”
慕容斋的声音满是雀跃,像是酒痴见了良酿般兴奋:“我要融城主渡我十年修为功力。”
“……”一时寂静无言。
对江湖人而言,重愈性命之物的确是自己的武功修为。又何况是融司隐这种有天下第一剑盛名的顶尖高手,对武道追求只会更为执念。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了,”慕容斋不疾不徐,似乎相当愉悦,眼睛微微弯起,在眼角处皱起细微的痕迹,像是恶鬼盖着一张松弛的皮,“这天下间,唯我一人能救他。”
沈谭已是煞白了脸色,难以置信慕容斋能说出这样的荒唐要求,牙齿都打着颤:“不可能!”
融司藏也好不到哪去。
哪怕如今躺在那里的是自己,要死的人也是自己,融司藏也不会生出让兄长舍出十年的武功修为,来相救自己的混账念头。
但如今躺在那里的是谢虚。
他面无表情地拦住了慕容斋,面上十分冷静,甚至显得有些傲慢:“我给你渡十年功力。”
慕容斋打量他一眼——可惜融司藏虽称得上百年难见的天才,却从未到天下闻名的地步,更不似他兄长的剑那般出名。
所以脾性怪异的鬼医只是嗤笑出声:“你还不够格,若是你再长个十岁,兴许我还有些兴趣。”虽是这么说,慕容斋却只差将挑剔挂在眼里,明晃晃的写你武功太低,我瞧不上眼了。
融司藏强抑着怒气:“是我要救人,付酬劳的也应是我才对。”
“哦?可我看着融大城主,似乎也挺上心的。”
一直隐而未发的融司隐却道:“可以。”
他只两个字,就让气氛空前的静滞下来。不论是谁,从沉默中回过神来时,都是惊讶地望着他。
融司隐道:“只是我的功力,你承受不住。”
慕容斋武功不差,又擅长左道,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是眼中仍有几分深思和质疑:“我会事先以毒术扩宽经脉,只要融城主愿意,定然可成。”
沈谭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立即激烈地反对起来:“你是融雪城城主,天下第一剑,若是失了这十年功力……难道你要为了一个陌生人,毁了自己后半生的荣誉?”
融司藏神色阴郁至极,只咬牙忍耐着。
“天下第一剑?”
融司隐已是掸衣坐下,似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银色的眸底满是困惑:“若是失了十年功力,我便毁下半生,只能说明我本便够不上这些美名。”
沈谭简直快疯了。
他突然发觉,自己其实难以接受融司隐不再那么强大,矛盾的心态让他意识到自己私心过重,一时沉默下来。
融司藏亦不好受,脸色灰败。一方面他因为无能而觉得羞耻痛苦,一方面却又因为谢虚的安全而卑劣的窃喜起来。
他从未嫉妒过兄长的能力才华,却在这时不折不扣地痛苦起来,如果那个人是他就好了。
而谢虚在这时,其实已经清醒过来了。
只是他的眼睛实在沉重得厉害,如何也不得动弹;倒是意识清醒,他的五感变得极其敏锐,对外面的声响也听得清晰——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谢虚倒是听明白了,融司藏寻了大夫来救他,而那位大夫却提出了要另一人给他传十年的功力,以此为报酬,才愿意救助自己。
谢虚虽然不能动弹,却也察觉到胸腔处伤口大好,于是对那大夫口中的“这天下间唯我一人能救他”这句话,微微沉默。
“……”
好一个庸医。
谢虚并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何况是在武侠位面的“十年功力”,似乎是相当难以偿还的东西,于是挣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