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鹿(36)
温石兰将七颗鹿璃重新安放回刀背上,横刀看向人群后方的林曲:“你欲何为?”纵使他灵力再强,也敌不过十几名林家高手。
“前辈用这等下作手段,委实有辱宗师名号。礼尚往来,还请前辈将身上所有的咒符交出来。再回答舍弟一个问题。”林曲指了指被林信烧成灰的噬灵。
你不仁,我不义,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你。所有的林家人皆激发了鹿璃,剑气缭绕周身,以防温石兰爆起杀人。
温石兰沉吟片刻,摘下腰间的黑色牛角,看向林信,“你想问什么?”
“这东西,是谁做出来的,可有解?”林信连着说,欺负蛮人对汉语不甚了解,两个问题合成一个。
“大巫,无解。”温石兰将牛角扔过来。
林曲没有接,任由那东西掉在了地上。林家高手依然围着温石兰,林信提着旸谷走过来,“兄长,今日便将此人留下吧。”
温石兰乃是北漠第一高手,同时还是手握军权的斩狼将军。捉住温石兰,给他喂噬灵,让蛮人也尝尝失去灵力的痛苦,还能用他跟乌洛兰贺若换好处。
不愿多事的林曲,骤然听到这般无耻的提议,不知该作何反应。
温石兰冷哼一声,激发了斩狼刀上的鹿璃,一颗,两颗……五颗,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是草原上的狼,只能杀死,不能捕捉。
第六颗鹿璃亮起,浓稠的灵力逸散开来,身后的清浅流水都开始不安地震颤,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鹿璃亮到七颗,可劈山斩石横扫千军,同时灵脉爆裂同归于尽。
“说笑而已,”林曲及时制止了温石兰,做了个请的手势,“前辈,后会有期。”
林家的高手齐齐退后,让开了出路。
温石兰收起周身鼓荡的灵力,斩狼上的鹿璃也渐渐黯淡下来。突然,单脚踏地,直冲林信而去。
林信立时横剑,被斩狼重刀压着,瞬间向后退了三丈远,剑气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小崽子,我说过,别让我再看到你!”温石兰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杀意,“再有下次,就把你像野兔子一样剥了皮,将血肉献给大巫!”
深蓝色的眸子骤然紧缩,林信咬牙,倒转灵力开始吸魂。温石兰猛然发力,重重地将他推开,跃上斩狼刀,呼啸着飞上高空,眨眼消失在天际。
沈楼得了国公之位,却没立时离开京城,应太子之约到醉仙居喝酒。
“如今国库不丰,当真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清阙,孤明白你的急迫,日日面对那群蛮人,国仇家恨早已忍无可忍。只是,父皇那边,有些难办。”太子跟沈楼碰杯,眼圈泛红地表达着自己的感同身受、爱莫能助。
“是臣唐突了。”沈楼面色淡淡,给太子斟酒。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这情分谁也比不过,该为你做的,孤一定做到。开战之事,还需再周旋一二,”太子笑着说,暗自观察则沈楼的神色,话锋一转,说起了林信,“听闻你与割鹿侯重归于好,他为了救你孤身跳下了莫归谷,此事当真?”
林信一直没有接受太子的示好,甚至明着作对。如今酌鹿令正推行得如火如荼,列侯诸公被林信收拾得服服帖帖,说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再这般下去,皇帝迟早以压制不住割鹿侯太过无能为由,将太子之位转给封重。
近来听说林信为了沈楼跳崖的事,太子可谓欣喜若狂。沈楼是效忠于他的,若是能通过沈楼制住林信,岂不美哉!
“割鹿侯之事,殿下不必担忧,林信只效忠于帝王。”沈楼垂目道,不过这话,说的是前世的割鹿侯。
太子握着酒杯的手倏然攥紧。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帮太子劝服林信。并且提醒他,列侯诸公只效忠于帝王,自己如今也是国公,并不是一位储君可以随意支使的。
酒席不欢而散,沈楼对于毫无长进的太子彻底失去了耐心。上辈子便是这位一意孤行的新帝,屡次横插一手,以至于大庸节节败退,困守南域。如今非但没有开窍,还假惺惺意图冒领劝说帝王出兵的功劳,当真令人绝望。
“怎样,他是不是说,苦苦哀求,父皇却是不听?”一身便服的封重从人群里冒出来,跟在沈楼身后。
沈楼瞥了他一眼,“殿下不该出现在此。”
“是有好消息告诉你,你的后手已经奏效了。”封重左右看看,用手中的大烧饼遮住脸,悄声道。
北域边境八百里加急。
蛮人突袭雁门关,屠了广武城。城中百姓,无论男女老少,皆被挖了双眼,整整齐齐码在主街上。
雁门乃是要塞,广武是雁门关的主城。北域在地图上呈扁平状,雁门关乃是最薄之处,与中原、北漠接壤。破了雁门关,蛮人便可直入中原。
“欺人太甚!”元朔帝将沈秋庭的亲笔战报狠狠拍在御案上,屠城也就罢了,还挖了所有人的眼珠子,整整齐齐码尸体,实乃对大庸的挑衅!
沈楼眸色微暗,雁门关?这本是他与妹妹商议好的,选一座小城做屠城假象,但选的乃是函谷关,而非雁门。
不管出了什么岔子,沈楼二话不说双膝跪地,再次请战。封重提前安排好的几名文官也纷纷出列。
“皇上,蛮人此番,是将大庸的脸面摔在地上踩踏。若不开战,国将不国!”
“臣虽为一介书生,也有灵根灵脉,可为国一战!”
“臣请战!”
“臣请战!”
封卓奕背着手,在高台上来回走了几步,突然站定,咬牙道:“打就打,我堂堂大庸,岂容蛮人欺辱!传朕旨意,封沈秋庭为桑弧郡主,沈楼为征北大元帅,点兵,灭蛮!”
“臣,遵旨!”沈楼朗声应道,双手接过虎符,立即前去点兵。
朝廷大军缓缓行进,沈楼先一步抵达雁门关,见到了怒不可遏的沈秋庭。
“怎么回事?”沈楼将封郡主的圣旨抛给妹妹。
沈楹楹看也不看地扔给随侍,用马鞭指着满目疮痍的广武城,“你自己看吧。”
蛮人突袭是真的,挖眼珠也是真的,只是没有屠城。被生生挖了双眼的百姓,横七竖八地倒在街道上,挣扎翻滚,血流成河。沈楹楹索性夸大了些,报给朝廷。
沈楼看着那些顶着两个血窟窿哀嚎不止的凡人百姓,忽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关于阴谋的大猜想篇》
信信:大巫要我的血肉做什么?
楼楼:祭天!
师父:画阵!
虫虫:炖汤!
信信:蛮人挖百姓眼珠子做什么?
楼楼:挑衅!
师父:养蛊!
虫虫:炖汤!
信信:→_→
☆、第73章 国祚(二)
大庸与北漠开战。
雁门关屠城, 沈楼却没有从雁门关开始打,而是带着大军一路向西, 自贺兰山附近折向北。
“那些王八蛋还没走远, 我们应该直着追!”沈楹楹扯着兄长坐骑的缰绳,咬牙切齿地要直向北。
“弯勾钓鱼, 直钩钓鳖, 不能追啊大侄女。”被沈楼叫来研究巫术的朱星离, 懒洋洋地坐在浮于半空的春痕剑上,摇头晃脑地说。
此地向北, 道路崎岖多山。蛮人既然敢这般嚣张地挖眼睛, 就是不怕北域军追过去的, 显然是个直钩。
“这些人眼可与噬灵有关?”沈楼问朱星离。
“十之八|九,”朱星离在泥地里捞出一颗被蛮人漏捡的眼珠子, 冲洗干净, 对着日光细瞧,“噬灵符中间那个白珠,没准就是人眼珠。眼为聚灵之物, 乃是人身上最易炼化的地方。传闻上古时期,有邪魔用九百九十九只眼珠子做成了千眼万相阵, 内力有上千幻阵层层叠加, 人一旦走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朱太师的杂学讲堂,沈家的土匪们不爱听。沈楼谢过朱星离,便去整兵,留下一百名北域军在广武城善后, 其余人即刻拔营。
贺兰山一带,是北漠几个部族的交界处。虽然贺若统一了部族,但各部贵族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这些交界处防卫很是薄弱。上一世沈楼就是走的这条路,险些破了北漠王庭。只是当时朝廷供给没有跟上,大军陷入困顿,沈楼又遭暗算中了噬灵。
宣战便开打,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捷报频传。温石兰无暇继续往南域比剑,提前回了北漠。
“既然你已认回林家,你爹的骨灰就葬回祖坟吧。”林叶丹皱着眉头,看向林信手中绑了红绳的白瓷罐。
“本侯何时说要认回林家了?”林信挑眉。
林叶丹顿时黑了脸。
“叔父的事,儿子与不负商量。给朝廷的奏报,还要劳烦父亲快些写出来。”林曲不慌不忙地把父亲支走,温柔浅笑地看向林信。
方才亲口说了自己也是林家人,这会儿又反悔,林信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我娘的骨灰还在蛮人手中,等我找到,要把他俩合葬回鹿栖台去。你们林家书香传世,不许她过门,定也不肯让她入祖坟,没用的话就别说了。”
“叔父已经自立门户,本就该葬在鹿栖台。只是现下鹿栖台还未修好,若你信得过为兄,在婶娘的骨灰找到之前,不若将叔父的骨灰暂存在踏雪庐。”林曲说出的话,总是恰到好处,让人无从辩驳。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着实没有回鹿栖台安葬父亲的时间。林信想了想,便将骨灰留在了东域,只身往南域去。
虽然自家师伯能赢过温石兰,但噬灵的事还是要提醒一下,让他早做防备。
黑色牛角中,还有一道噬灵符,被当场焚烧,只留下一只空牛角。连带着给帝王的奏报,一并送去墉都。
春闱结束,忙了许久的英王殿下终于得闲,在自家王府里吃鳜鱼。桃花开落,正是鳜鱼肥美的好时节。封重早早让人定了许多鳜鱼,本想等林信回来一起吃的,奈何那家伙迟迟不归,实在忍不住就自己先吃了。
“启禀王爷,渊阿刃六求见。”王府的侍卫前来通禀。
林信的渊阿九刃,平日就跟在割鹿侯身后充当吓唬人的背景,偶尔用来传递消息,寻常人都记不住他们的样貌。但只要看到那身孔雀绿锦袍,就不会认错。
“叫他进来。”封重可没有“周公吐哺”的精神,头也不抬地边吃边等。
“参见英王殿下,侯爷让属下给您带信来,”刃六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封书信和一只牛角,“此物是温石兰留下的,侯爷请您一并献给皇上。”
封重吃掉最后一块鱼肉,这才抬头看向刃六,没有起身去接东西,慢条斯理的端起杯盏,喝了口茶,“你们侯爷几时回京?”
“属下不知。”刃六保持着举东西的姿势,抬头看向封重。
“唔,”封重点点头,缓缓起身,突然拔剑,“把他拿下!”
几名侍卫瞬间从角落里窜出来,将刃六压在地上。封重用剑尖挑了挑牛角,“说吧,谁指使你假扮刃六的?”
“刃六”面露惊疑。
封重冷笑,露出一边的小梨涡。似乎并不怎么吓人,只得作罢,拉下嘴角,用剑尖拍了拍那人的脸,“你的确跟刃六有几分像,但也只是五分形似,当本王是瞎的吗?”
他自小对书籍、人脸,皆过目不忘。见过一次的人,便不会认错。
封重将书信和牛角用樟木盒子装好,拿去给元朔帝,禀明有人冒充刃六给他送信和牛角,信他没有拆,请父皇定夺。
此时,元朔帝封卓奕,正捏着东域传过来的书信与牛角翻看。可想而知,若是封重信了那假刃六,拿着牛角来邀功,将是何等情形。
“此物乃是那人哄骗儿臣献给父皇的,还请父皇莫要触碰,以防有诈。”封重让侍卫端着樟木盒,不许他靠近龙椅。
封卓奕看向站在一边的太子,神色有些冷。这种毫无用处,却能惹他厌恶英王的事,显然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太子却一脸坦然,“能提前得知东域所献为何物,此事着实蹊跷,不若将那人押上来,问问清楚。”
这就是要当面对质了,封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五花大绑的假刃六被带到了帝王面前,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是吓得,面色泛着青白。
封重看向太子,见他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身体抵住盘龙大柱,仿佛见鬼了一般地满脸震惊:“你……”
“太子,你认得他?”元朔帝蹙眉,愠声质问。
跪在地上的假刃六,忽然抽搐了一下,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嗬嗬”声。
火光电石间,封重一跃而起,借着灵剑之力急速后退。那假刃六突然暴起,周身皮肤鼓胀,“嘭”地炸裂开来,鲜血喷溅到了元朔帝与两名御前侍卫的身上。
及时躲到了柱子后面的太子毫发无损。
“护驾,护驾!”封卓奕突然惊恐地大喊,两名近卫迅速拔出灵剑,待要激发鹿璃,却腿脚一软,双双跪倒在地,喷出血来。这是灵脉被封的征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皇帝:我是谁,我在哪儿?
虫虫:你中计了呀爹!
皇帝:快来护驾!
虫虫:我也自身难保啊,等我吃口鱼冷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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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国祚(三)
封卓奕浑身发抖, 立时意识到这是朱星离所说的“北蛮巫术”,咬牙道:“传太医, 急召朱星离回宫, 快!”
“父皇!”太子从盘龙柱后走出来,满眼关切地看向皇帝, 脚步却停在高阶之下, 没有上前。
封重一言不发地缩到角落里。
殿门外的侍卫立时跑去找太医, 玉阶上的六名金吾卫快速走进来,护在帝王身前。大殿里乱成一团, 太子下令封锁帝王寝宫, 不许任何人踏出宫室一步。
“逆子!”元朔帝紧紧攥着扶手上的金龙头, 声音嘶哑,双目赤红地盯着地面, 也不知是在说谁。
“六皇弟,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也是一脸愤怒,转头看向封重,却发现原本封重站立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大声质问,“英王呢?”
封重早已溜到了殿外, 躲在暗影处, 跟一名被他打晕的侍卫换了衣裳。将灵剑藏到背后,挂上侍卫的宽刀走出来,混进无头苍蝇一般寻找英王的侍卫群里,趁乱跑出了寝宫。
今日之事, 显然是太子封章安排好的。他没有中计带着假刃六来邀功,太子就主动找茬叫那人来大殿。如今皇上中招,自身难保,情势十分不妙。
宫道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封重闪躲进小巷里,瞧见身着银色铠甲的大批羽林军,正浩浩荡荡地朝帝王寝宫进发。皇帝没有下令调羽林军来护驾,是谁下的令不言而喻。
封重牢牢记着师父的教诲。
“知道修仙之人为何比凡人活得长吗?因为仙者会御剑,打不过可以跑。”
南域,临近荼蘼节,天气已经很是炎热。清凉殿后的水车一刻不停地往房顶运送山泉水,哗哗的雨幕将殿内殿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菁夫人刚睡饱,精神抖擞地跑到林信身边要跟他玩。林信席地而坐,拿着个麻绳做的老鼠,一边逗猫一边跟朱颜改说话。
“噬灵无解,还望师伯小心,若是蛮人前来,万莫叫他近了身,也不能徒手接他递过来的东西。”
朱颜改一言不发地捣鼓着手里的小灵器,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师伯,有件事,侄儿想向您求证,”林信抱着菁夫人,凑到朱颜改身边,低声问,“咱们朱家,是不是有一个上古大阵?”
“咔嚓”,朱颜改一个用力,掰断了手里的小物件,蹙眉扔到一边,“你怎么知道?”
这一念宫,早期乃是一座上古仙府,仙府主人已经不可考。传闻朱家藏古籍万卷、灵宝如恒河沙多不胜数,着实有些夸大,因为大部分的宝物早已遗失。但也有一些十分厉害的东西留存下来,比如那组上古大阵。
这是只有历代家主才知道的秘密,连朱星离都不清楚。
“因为,有人通过这个阵,回来了。”林信看着师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大殿里瞬间陷入一片沉寂,只剩下窗外哗哗的雨声,朱颜改额间三颗米粒大小的鹿璃珠,映着被雨幕打断的阳光,忽明忽暗。
“喵。”菁夫人窜上矮几,伸出爪子拨弄额坠。
“他说,大阵在石壁后,门高十丈。”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林信又多说了一句。
朱颜改捏住猫爪,“跟我来。”
藏书洞沁凉幽深,数不胜数的书籍字画整整齐齐排列在石壁上。并不尽然是古籍孤本,四书五经、传奇游记、诗词医书,应有尽有。
修仙界经历过衰落颓败的时期,依靠古籍残卷才恢复到如今的状况。朱家继承了这座仙府,便秉承先人的做法,将时下的书籍收集于此,福泽后人。
“改日,将我的满月刀法也放进来。”林信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心中很是震动。
“后人应该更想知道吸魂之法。”朱颜改瞥他一眼,弹指点燃了远处的烛火,直径走到了一面石壁前。
石壁完好无损,敲之也没有回音,根本就是实心的。朱颜改指尖沾了朱砂,快速在石壁上画阵,快到林信也分辨不清。
“轰”一声巨响,没有任何裂缝的石壁骤然碎裂,露出了一丈见方的小室。与沈楼描述的一般无二,十丈高的门上结满了青苔。
朱颜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石门,鹿璃的灵光瞬间溢出来,晃得人睁不开眼。
林信闭了闭眼,待眼睛适应了光,方才看清室内的模样,不由得惊呼出声,“怎会如此?”
这石室,是用来画阵的,地面本应平坦如祭坛。但如今,乱石嶙峋堆积成山,墙壁上坑坑洼洼。穹顶上本应裹着原石的鹿璃尽数裸|露了出来,荧光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