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在下，将军在上(56)

　　“对，女儿……若不是她是个女儿，爹他就不会气死。”云桂把头别到另一边，闭上眸子又流下眼泪自责地道，“我相公也被狗官害死，都怪我肚子不争气，不能为他们家生下男丁。”
　　这几天，苏子青对女娃多少有了些感情，对她的话甚是不满，拧紧眉头道，“你怎会也有这种想法，不是男孩儿，她不也是你辛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么。”
　　可无论怎么劝说，云桂都不再看自己孩儿一眼，但几日下来的悲痛加上身体的虚弱，在她想到什么站起来时却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云桂！”
　　“云桂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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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太阳难得拨开云层洒下暖暖的日光，苏子青坐在院子里摇着拨浪鼓逗女娃。
　　细数手指，她已出生了八日，小脸没有那般皱皱的，现在也完全睁开了眼睛。大大的杏眼，眼珠子特别黑而明亮，偶尔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
　　但是到了夜里总要拉着苏子青的手指才能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让苏子青格外心疼。
　　这时，宇文飞从屋里走了出来时，就看到他低垂着眼眸望着怀里女子娃，目光里泛着无比的温柔，手中的拨浪鼓一甩一甩的，而脚下围绕着十几只兔子，淡淡的阳光将他们笼罩其中。
　　“将军。”似乎是感应的苏子青抬头见他站在门口处，就问道，“云桂嫂子她怎么样了？”
　　宇文飞慢慢地走了过来道，“大夫说她是悲伤过度伤了身子，还需要好好调养。”
　　“如今，希望她能想开些。”苏子青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打了个哈欠还不知世事的女娃，从出生到现在她娘亲都还没有抱过她也只能吃米汤，心里不由一酸，“只是娃娃……太可怜了。”
　　“每个人自有命数，她遇上你又何尝不算幸运。”宇文飞怕他几日也太过劳累，就为其按摩着肩膀。
　　苏子青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帮助她什么。”
　　“谁说没有帮助，若不是你，她恐怕没有办法出生。”宇文飞继续说道，“一切皆因果，就如子青所说的，这孩子生来就与你有缘份。”
　　“将军……”苏子青知他是安慰自己，唇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不如我们先给娃娃取个小名吧。”
　　“这叫娃娃不是挺好的么。”宇文飞一说，就被对方斜来一眼，就只好改口道，“子青你读书较多，还是由你来吧。”
　　苏子青沉思了下，方道，“雨儿怎么样？她出生雨天，也希望她能如雨水一般纯净无邪，以后不管遇到什么烦恼也如下雨般稍纵即逝。”
　　“嗯。”宇文飞点着头，“雨儿滴答响，她那么爱哭的确适合。”
　　“将军……”苏子青被他还有心情曲解含义弄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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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位公子，求求你们现在带我去告凉州县令吧！。”云桂醒来后想起此事，知道他俩二人能助自己，又下床跑了出来。
　　“云桂，你这样身子要坏的！”周大娘跟在身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而宇文飞看着她，问道，“你想怎么做？”
　　“……我还不知道。”云桂抖了抖唇，但对害她家破人亡的凉州县令已是恨之入骨，“我要让狗官和他的儿子偿命！”
　　“你若想告凉州县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宇文飞为她分析道，“何况民告官，按照律法上是先要被杖则三十大板。”
　　“恳求二人公子能为我家做主。”云桂跪到地上，把唯一的希望放到他们身上。
　　宇文飞道，“你还是先起来吧。”
　　这时，苏子青再次蹲下来，让她看看女娃，“我给她取了个小名，叫雨儿，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可云桂依然不愿意看，苏子青便道，“你毕竟是她亲娘，你若还是如此不认她，我们该怎么帮你？”
　　“雨儿……”云桂终究抱过自己的女儿，女娃到了她怀里竟无意识地笑了一下。
　　她全身一颤，可想到她爹已经不在人世，搂着她小小的身体又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苏子青安慰着道，“云桂嫂子，你现在身体还虚弱，要告凉州县令一事不如还是先做了月子再去吧……”
　　“我相公已经死了。”云桂鼻涕泪流着，“如今尸首还在乱葬岗，你让我如何还能安心坐月子。”
　　“好。”突然，宇文飞道，“既然如此，后天我们便启程。”
　　“可是……”苏子青不明他为何答应下来。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云桂脸上一喜连忙叩谢着。
　　宇文飞知道苏子青有话要问他，就向旁边的周大娘道，“周大娘，外面风大，你先扶云桂嫂子回房休息。”
　　“哦哦。”周大娘应着，就扶起云桂，“来，咱们进屋去吧。”
　　等她们进去后，苏子青就道，“将军，为什么？”
　　苏子青几日照顾女娃，宇文飞只觉很久没有与他单独共处，现在娃娃被她娘领了回去，便马上捧着他的手放在嘴边亲着，“子青，此事越拖着真相越难翻出来，因为所有的证据都会被清除得一干二净，所以明日我让大宝雇辆马车，再花些银子请个丫头来照顾云桂嫂子就是了。”
　　“好吧……”
　　

   
第78章
　　雨天刚刚过去, 一辆马车轱辘轱辘地行驶在官道上，驶过一个泥潭溅出无数的泥花。
　　由沈大宝驾着马车，数人坐在车里, 不知是不是颠簸得太厉害, 雨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因云桂一开始没有喂奶, 母乳早就退了回去，加上身子还未全部恢复过来, 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雨儿该不会是饿了？”苏子青看着她哭得小脸通红便抱了过来, 但喂准备好的米汤就是紧闭着嘴巴不喝, 也不管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她到底怎么了？”苏子青不免担心地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旁边请来照顾云桂的十几岁丫头肖灵道，“公子, 我曾听老人说孩子太小出门会容易被不干净的东西煞到。”
　　“还有这种说法？”苏子青从不迷信，但现在不知不觉中也不得怀疑，“那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肖灵想了想，“好像得找个八字比较硬的人给孩子镇住就行了。”
　　“八字比较重的？”苏子青把视线移到宇文飞身上。
　　随着他的目光, 肖灵也望向戴面具的公子身上，嘴里继续说道，“是啊, 就是煞气比较重的，那些东西也就不敢靠近娃娃了。”
　　宇文飞被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们为何都看着我。”
　　“就由你来抱抱雨儿吧。”苏子青不容他拒绝地将女娃放到他手里。
　　“……”那种软软无骨的触觉让宇文飞头皮发麻, 僵直了身体。偏偏又是奇迹一般，女娃儿竟然慢慢停止了哭声。
　　肖灵捂嘴笑道，“这位公子的煞气很重呢，这样不干净的东西估计不敢靠近雨儿了。”
　　“看来雨儿挺喜欢你的。”见娃娃真的不哭了，苏子青也不禁啧啧称奇。
　　“真是麻烦二位公子。”坐躺着的云桂虚弱地笑了笑，一边道谢，“雨儿丫头从出生以来就多亏你俩多加照顾。”
　　苏子青忙罢罢手，“云桂嫂子你千万不要这么说，雨儿很可爱我十分喜欢她，所以并不觉得辛苦。”
　　想到他与将军这一生都没有子嗣，但是雨儿却让他似乎体会到一种为人父母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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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易乏加上舟车劳顿，用过午膳重新上路。云桂嫂子睡过去后，小灵也趴在旁边打起盹来。
　　“你怎么一动不动的？”苏子青有些好奇问身旁的眼观鼻，鼻观口坐着的宇文飞。
　　宇文飞眼珠子往下动了动指着怀里的女娃，说道，“她也睡着了。”
　　第一本看到他这般模样，苏子青忍不住噗嗤一笑。
　　“子青为何笑？”宇文飞不明地皱起眉头。
　　苏子青就在他耳边轻声地道，“原来将军也是很喜欢雨儿呢。”
　　“……”宇文飞被他的话噎住，下一瞬间将女娃递过去，“还是给你抱吧。”
　　苏子青把手往后放没有去接，“万一她又哭怎么办？所以还是劳烦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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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太阳落下山时，马车驶入凉州附近的小镇上，因还有一段路程，云桂嫂子与雨儿也能不太过分劳累，便找了间客栈先住上一夜，打算第二日再赶路。
　　而前几日下的雨，让今晚晴朗的夜空显得格外明亮，把雨儿抱到云桂嫂子的客房后，宇文飞与苏子青就回到房内。
　　因还没有睡意，二人就站在窗前，遥望着挂在天空之上的圆月。
　　良久，苏子青感叹了一声道，“明日我们真的就要回到凉州了。”
　　“如果不是遇上此事，我们本该有更多的独处时间。”宇文飞执起他的手上下蹭着自己脸，
　　苏子青回头看他，眸光闪动，“若能帮助沈老伯的儿子洗去冤屈，那他在九泉之下应该就能安心了。”
　　“我的子青为何这么心善。”宇文飞自然是明白他，随即捏了捏他的鼻子笑道，“让为夫如何是好。”
　　“心善的是将军，答应此事的明明是你。”苏子青抚摸着他的半边面具。
　　“不如我们到那边的屋顶做上上坐坐吧。”宇文飞露出不置可否的表情，然后别过头捏着他的手心，低低地道，“只怕回去，我俩又会被诸多事情缠身没办法好好独处了。”
　　苏子青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到对面去隔着一个街道，有些怯意地扯着唇道，“可是怎么到那边？”
　　“子青如此小看为夫么？”宇文飞眉头一挑，就将手放到他的腰身上，还未等苏子青反应过来就一跃上窗台，施展轻功飞到对面的屋顶上。
　　“呃！”那种重心往下坠落感，让苏子青害怕得闭上了眼睛抓住对方衣襟。
　　等落在屋顶，宇文飞低头看怀里的人胆小样子，吃吃地笑着，“子青这是想让为夫吻你么。”
　　听了他的话，苏子青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眸子。发现自己已经在站到屋顶上才松了口气，但是两腿还是有些发软。
　　在宇文飞扶着坐了下来，环住他的肩膀静静地观赏着头上的明月。
　　当苏子青忆起这几日一幕幕发生的事，亲眼目睹着沈老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丢失了性命，便开口道，“……将军回去后，不要再与祖母置气了，对她老人家而言，你是世上她唯一最亲可以依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