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下(240)
在她的记忆里,她就是在乡野城镇里做了点东西,然后被路过那里的明春王给发现,然后就给带走了。直到后来一步步落入明春王的把控中,看似温柔实则是傀儡,半点自由都无,变成被操控的木偶。
可是如果这般的话,明春王要怨恨她,顶多是怪她当初逃跑……为何提起来的,却恰恰是陈文秀最在意的东西。
莫惊春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抽搐了一下,然后紧握成拳。
他的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还真以为,当初的你,就如你记忆中那样简单通透吗?”明春王恶毒地看着陈文秀,“不,陈文秀,最开始的你,就是个疯婆娘!”
【警告】
【警告】
【任务十五:阻止明春王的讲述,阻止陈文秀想起她的记忆,阻止历史外泄】
莫惊春来不及多想精怪的意思,当即就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
“王爷,不管您当初是为何带走陈女郎,您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这里面泰半的功劳,都要倚仗陈女郎。您不觉得,在自视自己功勋的同时,这里面大部分的名声,本该是属于陈文秀的吗?”
明春王当然看到了莫惊春。
他只是懒得搭理他。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明春王冰冷地说道:“一个以色侍君的宠臣,就连和本王说话都不配。”
薛青的脸色有点难看,陈文秀更是气急,“你又是什么东西?眼下不过是个阶下囚,谁都可以踩你一脚。反正你也死定了,就算现在弄你又如何,难道你死了后还能爬回来找我报仇不成?”
她觉得自己体内一定有什么东西觉醒了,别说是害怕明春王,她就连皇权都不怕!
……不过正始帝还是要怕的。
莫惊春倒是没有生气,他只是从明春王刚才的口吻中,捕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他的眼神落在了陈文秀身上,然后又慢慢地看向明春王,“您是觉得,看到了一点所谓危险的征兆,便自认为,自身是挽救朝廷危亡的人,而陈女郎,又恰恰是那个独一无二,不止知道更详细的消息,还带着大量武器的常识……这对您来说,就像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不吃下去,都得是笨蛋。对吗?”他不紧不慢地说话,那话里的暗喻,几乎在下一瞬,就让明春王乌黑的眼珠子猛地扎根在他身上。
那种几乎要将人给扎透的眼神,让薛青和陈文秀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春王点名道姓的人是陈文秀,莫惊春不过是生怕她出事,这才陪着过来的。可是为何……这一瞬,有种明春王更看重的人,是莫惊春才是?
莫惊春慢吞吞地说道:“您难道没有想过吗?为什么看起来默默无闻的我,居然会一步步,走到今日这样的地步。为什么,莫家会是如日中天,为什么,陛下直到今日仍旧是正常得可怕,整个朝廷上下,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波涛……您至今都不肯承认的是,您的确是做错了。”
“这不可能!”
明春王咬牙,凶残的眼神在莫惊春和陈文秀的身上来回摆动,狠厉地说道:“你和陈文秀之间……,难道你也是陈文秀那样的……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陈文秀只得一个,怎么会有……”
陈文秀当然只有一个。
莫惊春在心里松了口气,对薛青和陈文秀笑了笑,“看起来,明春王有话想要单独对我说,不知两位可否暂时避让?”
薛青:“……”
他两只眼睛都没看出来明春王这意思。
只看到明春王被莫惊春三言两语弄得有些混乱。
岂料,明春王听了莫惊春的话,收敛了脸上的神情,干巴巴地说道:“……他说得没错,本王要和他私下说些话。”
薛青斟酌了片刻,眼神不知道是看向了哪里。
但他的动静异常谨慎,别说是明春王,就算是离他最近的莫惊春也没有看到薛青细微的动作。
陈文秀沉默了片刻,“莫尚书,我……”
莫惊春宽慰地说道:“陈女郎,其实昨夜这话,我已经与您说过。但今日,我还是要再劝您一句,您身上所肩负的东西,远超乎王朝本该有的界限。不管是异族,还是百越,其他诸国,我敢保证,都绝不会有这样的东西。您确定您打算探知的,是您想知道的吗?”
他看了眼不说话的明春王,“如果到了最后,女郎还是想知道的话,可以来问我。”莫惊春笑了笑,“不是所有的秘密,都当真是秘密。”
本来这场对话,应该是陈文秀和明春王。
甚至,这还是莫惊春亲手促成的。
可是精怪横插了一手,再加上明春王所知道的事情出乎意料,莫惊春不得不如此。
陈文秀认真打量了眼莫惊春的模样,然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才跟着薛青离开。
等到他们走出了范围外,明春王几乎是扑了过来,那哗啦啦的声响吵得要命,通红的眼底布满血丝,疯狂急促地说道:“你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些,那些东西的?”
莫惊春回过头来看着明春王,“您方才说,陈女郎记忆中的事情,未必是真的。而最开始您遇到女郎的时候,她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这么说来,您从那时候的女郎口中,得到了些许,本不该被知道的事情吧?”
明春王倒抽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因为莫惊春所说的话切中了他的心,还是因为莫惊春这毫无掩饰的明指。
“……看来你当真是知道。”
明春王松开手,刚才那所有的狂躁流露又一瞬间消失,他站直了身,脸上毫无表情,就好像刚才的狂暴和急躁全部都是假的。他的语气充满寒意,“既你已经知晓公冶启的疯狂,你为何不杀了他,一了百了!”
莫惊春:“明春王这话却是说笑了,好端端的,臣怎么会去弑君呢?”
“为何不能!”明春王阴冷地说道,“当初,你不就是这么做了吗?”
莫惊春:“……”2
他大概猜到了,为何明春王对他的态度甚是不满。
还刻意指责他是以色侍君。
明春王是不满意他在那所谓的第一世中,可以做那个为了王朝挺身而出的人,而如今却是沦落到了为了权势财富以色侍君的“蠢儒”,如此差距,在明春王的心中,显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莫惊春平静地说道:“任何人都无需为还没犯下的罪行负责。”
明春王:“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歇斯底里。
“公冶启的疯是救不回来的,轻易的刺激就能发狂,这样的皇帝,就算再有治国的本领,那又如何?他压根就不可能坐稳那个位置,只要……”
“这些,发生过吗?”
莫惊春稍显粗鲁地打断了明春王的话。
他甚至还笑了笑,“颠覆天下,外族入侵,弑杀手足,推翻帝位,疯疾未愈,惑乱朝纲……而臣于殿前试图弑君……这些事情,这种种,都发生过吗?”
明春王语塞。
莫惊春的语气冷了下来,“王爷,您犯下最大的过错,便是在事情截然不同时,却看不到那些改变,却只一心一意臆想您那所谓的暴君……可您来告诉臣,这掀起天下大乱,闹得百姓民不聊生的人,究竟是谁?!”
究竟是正始帝,还是明春王?
明春王在遇到陈文秀的那一天起,自认为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却从未想过,世事皆在变化。而他却是冥顽不灵,不肯睁开眼看看这番新天地,究竟是个如何乾坤!
咔哒——
极其细微的声响。
隔着一层薄薄的墙壁,将莫惊春和明春王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正始帝面无表情地坐着。
双手交叉在一处,抵着下颚。
他堪堪闭上眼,试图收敛心中暴戾的情绪。
好半晌,公冶启自言自语。
“看来,这梦,本也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