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知道我俩锁了(162)
沈昱觉得颜楚音这个评价太高了。
他有那么好吗?能做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不过,他一定会向着颜楚音期望的方向去努力。
不可辜负颜楚音的评价啊!
沈昱笑着问:“你呢,一直忙着买卖流民案,都还顺利吧?我刚进城就听了不少夸你的话,他们说新乐侯办事可靠、雷厉风行,真正为百姓着想……”
“我做得太不够啊。唉!”颜楚音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些受害者,像白柔柔那些人,好些都已经死了。他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难受,不得劲。想到白柔柔,颜楚音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迎上沈昱的视线说:“东得省鄂安县……”
“是我娘的原籍所在。怎么了?”沈昱问。
就说在哪里听过这个地名嘛,原来是沈昱这里!颜楚音说:“既然知道了伯母的原籍,你要不要找过去……也许能找到一些故人什么的?当然,我不是让你去照顾那些故人。他们当年没有照顾你娘,把她给卖了,咱如今又何必去照顾他们。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寻清楚伯母的来历,日后能给伯母写传……”
时人事死如事生。弄清楚了沈昱亲娘的来历,知道她家里是怎么传承的,姓氏是如何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回头再给她正式修个坟,这样也算是孝心了。
颜楚音记得很清楚,沈昱内心一直遗憾生母的早逝。
那就为她做点什么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擦黑的时候, 一个老伯挑着担子回到家中。
刚放下担子,老伴儿就迎了上来,递上一杯热茶。老伯笑呵呵地说:“今个儿运气好, 摆摊的时候瞧见沈解元了……他在我摊子附近站了好半天呢!”
老伯在衙门附近摆摊,摆了好些年了, 周边的人都认他,生意一直不差。老伴好奇地问:“沈解元也好吃咱家的这一口?”哎呦, 那可真是撞了大运了!
老伯摇头:“哪啊!解元都没注意到我, 只是站摊子旁边等人而已。”其实沈昱站的地方离老伯的摊位还有点距离, 并不会耽误老伯做生意。但男人嘛,不管什么年纪都喜欢吹那么两句牛, 按老伯这说法, 沈昱仿佛就站在他边上。
他和解元紧挨着站着, 也是沾过仙气的人啦!
“等人?难不成是等新乐侯?”老伴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伯一拍大腿:“可不就是么!”
因为是在自己家里, 又是夫妻关起门来说私房话, 老伯自然很敢说。他在衙门附近摆摊, 按说不是那种没见识的, 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幸见过, 但像沈解元和新乐侯那样的人品,依然叫他眼睛一亮。老伯滔滔不绝地说:“难怪他们说解元是文曲星下凡, 果然和寻常人不一样……他和新乐侯处得也好,这么冷的天, 硬是等到新乐侯下职……比着咱巷子里的二壮等王家丫头还诚心!”
“瞎说!二壮和王家丫头是订了亲的,你这张嘴啊……”老伴嗔怪了一句。
老伯佯装不满:“你懂什么!我上次在茶摊子上听人说书, 诗经里有那么一句, 说兄弟之间处得好, 那就和夫妻一样。我拿二壮和王家丫头比解元和新乐侯, 怎么不对了?我用的是诗经里的说法!”他有心在老伴面前卖弄学问。
诗经里确实有这么类似的一句话。但人家说的是,宴尔新婚,如兄如弟。正好和老伯说的相反,是说新婚夫妻之间感情好如同兄弟姊妹。老伯记错啦!
见老伴真被自己唬住了,老伯越发得意了,又说:“我今日仔细瞧过了,解元那人品……啧啧啧,真和天上的神仙似的!根本想象不出他骂人的样子。但上次他们读书人聚会的时候,有人说新乐侯的坏话,他却不管不顾地骂出口了……这感情!还能是一般朋友之间的感情吗?那真就是和夫妻一样了啊!”
“有道理哇!”老伴儿说。
类似的话还在好几个家庭里发生着。
好比说一个跟着颜楚音办事的小吏,吃饱喝足了,拎着一包白送的糕点回到家中。妻子嗔怪,今个儿既然下职早,何不早点回家,去买什么糕点啊!小吏直喊冤枉,这糕点分明是新乐侯送的,不是他自己买的。再说,下职哪里早了?若不是沈解元跑来把新乐侯接走了,他们这会儿估计还燃着蜡烛办公呢!
妻子好奇地问:“原来新乐侯与沈解元真这么要好?那些传言不是假的?”
小吏道:“你莫看新乐侯年纪不大,是个能办事的,根本糊弄不过去。他只要将脸一板,我心里就一颤,赶紧寻思自己哪里错了。但新乐侯遇见了沈解元,今日我是真看仔细了,那笑得……啧,若不要好,新乐侯能笑成那样?”
……
颜楚音并不知道他与沈昱的“情深义重”正成为这个冬天最火热的话题。不仅民间在讨论,当沈昱写的那个试讲启蒙书的小册子经由颜楚音的手,递到皇上面前去时,皇上和太子对视一眼,两人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又叹了口气。
小册子当然很有用了。沈昱说了,给百姓们宣讲时一定要注意“话术”,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话术没把握好,那启蒙书上的东西再有用,百姓们也不一定会接受。皇上看过小册子,觉得沈昱继承了丞相的作风,是个能办实事的。
这个评价已经非常高了!
皇上同意颜楚音的判断,认为沈昱的小册子应该和启蒙书组成配套的宣讲材料。他说:“等到来年春天、万物生发,这全民启蒙的活动就正式展开了。”
满打满算,他们的准备工作还有三个月。
太子道:“沈解元用心了。”来年三月,不仅有全民启蒙,还有春闱呢,结果沈昱这么一个准考生,不顾寒冷跑去了乡野做试讲。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啊!
虽然直到现在,太子依然想不明白,沈昱和颜楚音之间到底是怎么开始了友谊的。但不得不说,自从两人有了交情,沈昱对颜楚音的心意没半分作假。当然换作颜楚音也是一样,他对沈昱也是全心全意。这样的知己不可多得啊!
皇上:“……”
不是,你这怎么也叛变了,竟然帮沈家那小子说起了好话?
但目光落在沈昱写的小册子上,皇上到底没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长大了,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总有一天,长辈在他们心里不再是唯一了。
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但皇上还是忍不住吐槽说:“音奴说了,叫朕找人把册子上的东西抄了,原版要还给他,他要收藏的……那就赶紧找人抄了吧,莫叫音奴等上太久。”
年前,颜楚音带着一众小吏终于将厚重的资料梳理完了,没有漏下一个受害者。他很是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皇上做出的种种布置也到了收尾阶段。
小年那一天,全国各地忽然无预兆地开始抓人。
当然,这个无预兆是针对普罗大众来说的。事实上,为了这一天,皇上和曹项那一派势力已经筹划了很久。慈孤院里有一批被抓到,庵堂寺庙里有一批被抓的,甚至连一些专门往来于两国边界的商队中,也有一批被抓的……这可是小年夜啊,明明周遭都是欢乐的气息,谁也想不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抓人!
抓人时肯定会惊动周边一些无辜的人,但他们很快就被安抚住了。朝廷给出的理由是这些人之所以被抓是因为牵扯进了伪造户籍、买卖流民案,听着十分“有理有据”,大家基本上都是接受的。不仅接受了,还表现出了对被抓者的极大的厌恶。自古以来,买卖人口造成诸多家庭破碎的人,都是最招人恨的。
而这个罪名虽然是编的,但也没有完全冤枉了他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潜伏得这么深,确实拐卖了好些被送到慈孤院的幼童,造成了很多家庭的破碎。
与此同时,西北那边,顺国公也率军对邻国宣战。
虽然大冷天的,仗很不好打,但因为邻国特殊的经济构成,他们每到冬天就容易缺粮。两国原本就容易在冬天产生摩擦。士兵们也习惯了在冬日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