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春病疗法(27)
赵游自从和徐放的狐朋狗友一聚后,习得不少粗话,现下活学活用起来,颇感爽脆解气。
他摸了摸肚子,无奈地示意徐放,“……孩子自然还在里头。”
徐放总算回过神来,高兴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眼圈隐隐发红,二话不说要冲过来抱赵游,恨不能把他抛上天,再狠狠揉进骨血里去。
将将碰到时又止住了,“我手劲大,怕弄坏你。”他难得露出那种局促羞怯的神情,但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纯然喜悦。
徐放本来就好动,现在更像只撒欢的大狗,不知该如何表达强烈的亲近之意,只得绕着赵游疯转了几圈,兴奋的喘息宛如毛茸茸的吻,呼啦啦地快要把赵游淹没了。
赵游看着他也忍不住笑,这就是我的相公,这样孩子气的傻瓜都要当爸爸了。
赵游原来是一分愁、两分喜、七分决然,但被徐放没心没肺的热情感染,就变成了十二分的真切欢乐。
赵游伸出双手,徐放立即握住了,与他面对面转起了圈圈,心情轻盈无比,彼此笑靥如花,属实情侣降智行为。
闹腾了好一会,徐放借着势头,把赵游轻轻揽进怀里,仔细避免压到赵游的肚子,接着小声请示道:“能摸摸么?”他说话都轻细了许多,生怕吓坏宝宝一般,颇有点拿腔拿调的好笑。
赵游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心头一片柔软:我的放哥被数十人围攻时都是气定神闲的,此时却像个小鹿乱撞的激动少年,迟迟无法平静。
赵游戏谑道:“你摸得还少么?”
以前徐放经常调侃赵游好逸恶劳才养出肚子上的小肉肉,口头嫌弃归嫌弃,仍然贱兮兮地捏来揉去。
徐放悔得捶胸顿足,紧张不已地问道,“没事吧?!不会被我捏坏吧?”
赵游不忍他自责,急忙道:“不会的,宝宝很喜欢你,你每次碰碰肚皮,宝宝都很高兴。”
徐放闻言简直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又听赵游温柔道:“他知道呢,你对我好,也会对他好的。”
徐放大声道:“那是当然的!”
说完慢慢抚上赵游的肚皮,蹑手蹑脚的轻触让赵游痒得直笑。
徐放悄悄道:“宝宝会动么?”
赵游道:“会的,但他现在太累了。”
第24章 24.一百天内,我要登基
徐放腼腆道:“如果宝宝动了,别忘了叫我,我想摸一下……”
赵游笑出声,“好,我记下了。”
小时候有窝燕子在徐家梁上筑巢,幼雏啾啾鸣鸣地挨个破壳,徐放八九岁新学轻功,每天放学后翘首以待地趴在窝边,小伙伴怂恿他掏几个鸟蛋烤来吃,徐放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小鸟的绒毛在微风中蓬蓬松软,徐放多想碰一下,但娘亲说燕子妈妈会抛弃被人摸过的宝宝,因此他苦苦忍住了。
娘总是说,小放是个好孩子,来日必有好报。
瞧!现在他有自己的蛋了,爱怎么摸就怎么摸!
徐放正色道:“小游,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了。我一定要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和宝宝。”
人生在世,忧患实多。徐大侠以前为别人出剑,现在浪子有了自己的家,竟有些不胜惶恐,因此性情更为沉稳。
赵游见他往昔轻佻模样荡然无存,双眸熠熠生辉,英勇沉毅的神情真是让人爱慕。赵游看了又看,微笑着搂住心上人,温软地亲了亲,“嗯,徐大侠,留在我身边,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
赵游答应得那么快,徐放倒愣了愣,赵游之前死活不肯让他留在宫里的。
赵游爱怜至极地抬手抚摸他的脸颊,漫无边际地想,以后孩子会像谁?若有我放哥这般剑眉星目,必定也是好相貌。
赵游淡淡道:“放哥,情势有变。我本打算顺其自然,但为着这孩子……”他绝无怪罪之意,却难免一丝无奈,“我们得先发制人。”
即便还未显怀,赵游仍处于下峰。他贵为东宫,旁人断不敢扒了他的裤子一探究竟,否则天家颜面也将跟着扫地。
但如今身怀有孕,随便哪位太医借故请脉,他便根本瞒不住雌雄同体之身的秘密,若被有心人附会为不详妖孽,再无可能重登帝位。
没法多等了。
徐放纵然摸不清头绪,只当有人要害赵游,义不容辞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护好你的。”
赵游展颜而笑,轻描淡写道:“一百天内,换上春衫前,我要登基。”
他话音刚落,昏昏屋内突然被一道电闪劈得白亮,接着远空传来轰隆隆的沉闷雷声,竟是冬雷阵阵,真可谓一子落而天地变色。
风云激荡中赵游袖手肃立,似有静候天命所归之意。
要不是徐放给他扎的那个乱糟糟鸡窝头,此情此景理应更加霸气一些的。
“等这孩子生出来,便是我的太子。”他对徐放笑弯了眼,心中默默道:而你则会成为我的皇后。掂量了一下徐放的心理承受能力,决定留待惊喜于事成之日。
“放哥,我们的孩子将是未来皇帝,没有任何人能动摇他的位子。”他心满意足道。
徐放天性洒脱,不萦于荣华富贵,对皇帝不皇帝的没什么真切感触,但听出了言外之音:赵游只会和他生儿育女,不由很是开心。
情到浓时,谁不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赵游本打算立即回宫联络布置,还是徐放心细,缠着张大夫问东问西,俨然一位无所事事的家属,热心学习孕期知识。
张大夫交代了一干饮食忌讳,徐放小鸡啄米地认真记笔记。老头支支吾吾道:“小徐啊,别的都没什么,就是你和尊夫人那个……那个床事最好歇歇,不要搞得那么生猛嘛,万一顶到人家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
徐放蔫头蔫脑道:“阿伯,我以前不知道嘛,现在让我上我也慌啊,人家挺着肚子我还去搞他,我难道是禽兽么!”他越说越愤慨。
张大夫安慰道:“倒不必这样说自己。”
又顿了顿,“还有件事若我不提,你这种大老粗是决计想不到的,尊夫人这些时日大约有些涨奶,你可以多帮他……”张大夫老脸微红。
徐放脸颊也发烫,满脑子想着自己这样那样地“帮”小游,然后像禽兽一样硬了起来,他不动声色地把鸡儿揿下去,和张大夫约定下月再带赵游来复查。
反而是张大夫离别前憋不住好奇道:“小徐啊,说起来你怎么对男的生孩子这件事一点都不惊讶?”
徐放嘿然道:“换成其他人我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话锋一转,万分骄傲道,“但我娘子无所不能,天底下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的,包括生孩子。”
“……”赵游正巧过来和张大夫告辞,听君一席话竟无言以对,想要自谦一句都找不到台阶。不免暗自怀疑,在放哥心里我大概一直都是妖魔鬼怪画风的……转念一想:哼,孤本来就是真龙天子,有些异相又怎么了?
被徐放那种理所当然的自豪态度感染,赵游好受了许多。他自以为身患无法示人的畸疾,没想到在放哥口中竟变成了“我老婆超厉害!”的证明,不以为异反以为荣。
赵游为此眼中酸涩道:我遇到他真是幸事。
张大夫把二人送出正厅,屋外下着豪雨,麻绳粗的雨帘哗哗从屋檐倾泻,不像隆冬之际星星点点的阴冷雪意,倒似开春时百川涨溢的丰沛气象。
这回徐放没法带着赵游飞了,否则必然双双浇成落汤鸡,张大夫找了两把伞借给他们,徐放亲亲热热道:“我们一把伞就够了!”
赵游飞快钻进徐放伞下,又转过身,向张大夫微笑抱拳致意,这和“他妈的”口癖一样,是赵游刚学来的江湖人做派。
赵游温声道:“多谢大夫,下回一定还您伞。”
张大夫连声应好。
徐放不耐烦道:“老张,一把伞计较那么多干嘛!”
他搂着赵游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又将伞面向赵游那一侧倾斜,确保他淋不到一点雨。二人撑着一把油纸伞,渐行渐渺于茫茫雨幕中,宛然一对携手同归的神仙眷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