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从咸鱼开始(150)
心中憋了一肚子火,可被人这般毫不留情地揭穿心思,他也不能不回应。
盛大人毕竟还是经过事的人,闻言忙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
“康亲王有所不知,宸妃去得早,琦儿彼时尚且年幼,她执意要为宸妃守孝不肯嫁人,诚心感天动地。”
“臣等虽替她着急,可也不能强人所难,驳了她的孝心。”
“只如今都多少年过去了,哪还能真的叫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再说现下她自己也想明白了,只是这年纪毕竟拖到了现在。”
“她虽有盛家血脉,到底是个孤女,若能得圣上指婚——”
盛大人本还想继续打哑谜,抬头看了一眼一脸耿直的萧宁,和正似笑非笑的萧珩,只觉得心头一跳。
要是再不把话挑明,他们不会抢先开口,将琦儿指给别人吧?
尤其是还未说话的萧珩,说不定为了堵住他的嘴,还会特意选一个什么闲散宗亲,那他们为此折腾数月,还有何意义?
脑中瞬间混乱,来不及细想,盛大人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变成了:“嫁与皇子,自能保她一世平安。”
“两位王爷无论是谁,都定是会心疼人的,也绝不会因她孤苦伶仃无人撑腰便叫旁人欺辱了她。”
他说罢,伏地大哭道:“陛下!若琦儿能有个好的归宿,宸妃和四皇子在天之灵也能安心。”
“便是臣和臣的父母,也感念陛下恩德!”
“……”萧宁一下子愣在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原来你是在这等着呢!”
他想着不对,整个人都往后退去:“你不是要一女二嫁。”
“你是想着在本王和六弟之间选一个!”
萧宁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也不懂得给人留什么面子:“盛大人,你这心思可够大的,都说皇子选妃,还从未听说过妃选皇子的。”
盛大人在一通慷慨的发言后也陡然愣住。
刚才不过看了一眼萧珩,脑中想好的说辞都突然都变了,变得通篇混乱偏偏还脱口而出。
现在再想收回,难。
而话至此处继续往后,则只剩尴尬。
齐王萧墨站在前头,也不由皱了眉:“盛大人,四弟身亡,本王也无比心痛,便是当年宸妃过世,宫中也是以重礼厚葬的。”
“琦儿姑娘不易,盛家也不易。”
“可即便如此,也没道理牺牲五弟的幸福来成全你们的善心吧?”
他说罢,想起来不对,又添了一句:“哦,还有六弟。”
这话一出,盛大人顿时找到了突破口:“齐王殿下这是什么话?琦儿虽身世凄苦,可也是高门大户的名门淑女。”
“她既得宸妃教导,自也是知书达理,温柔娴静。”
“怎的到了您口中,就成了牺牲皇子幸福的人了?”
盛大人越说越怒:“陛下,求您做主,琦儿已经这般悲惨,却还要被人嫌弃,实在叫人揪心啊陛下!”
本就跟在盛家身后的大臣亦纷纷跪倒在地,齐声求情。
萧珩站在一旁,眼看面前这帮人越吵越热闹,甚至隐隐有逼迫梁帝今日必须要给个说法的意思,终于没忍住将他们打断。
“诸位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琦儿姑娘是否悲惨,是否遭人嫌弃,起源在何处?在本王和五皇兄吗?还是在替咱们说话的大皇兄?”
他声音并不算大,可却就是稳稳盖住了众人制造出的各色声响。
他们倒是不想听,奈何坐在上首的梁帝却突然开口:“那以你之见,起源在何处?”
一个亲王要辩解,他们仗着人多势众,仗着圣上不曾插手,都有办法制止。
可梁帝既发了话,便由不得他们不听了。
启元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萧珩清冷的声音:“起源分明是盛家自己的不作为,是他们对女子发自内心的不尊重。”
“你,”盛大人一时瞠目结舌,“瑞亲王何出此言?”
就连盛老太爷也不哭了,红着眼眶抬起头来:“我盛家累世勋贵,即便您贵为亲王,也不能随意编排指责。”
萧珩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对着盛大人道:“怎么,您自己不清楚吗?琦儿姑娘为何至今未嫁,你们之前打得又是什么主意。”
“若她真如你所言乃盛家珍宝,今日还会被拿到大殿上来说?”
“宸妃去世多年,即便她当时真的一心守孝,也没有守十来年的道理,而若真的一守十来年,那大约是要守一辈子的。”
“由此可见你们说话本就自相矛盾。”
“而闺阁女子,最重名声。”
“你若是真只是有意将她嫁个好人家,一可以叫你家女眷进宫求见本王母妃,二可以由盛大人你私下找父皇详谈。”
“如此无论哪一种方式,都比你在大殿上当众讨论强。”
“你口口声声凄惨孤女,又说她年纪太长无法觅得良人,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评价,是你不停在贬低她,想以此博得父皇同情,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那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分明是你们将她逼到现下这境地,分明是你们自己口无遮拦伤人在先,却又转过头来怪大皇兄说话不好听。”
“盛大人这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本事,还真是令人佩服。”YST
“你!”盛大人整张脸都涨了个通红。
一下子被逼入绝境,他的目光几乎不受控制地往某个方向看去,又硬生生以最快的速度收回。
周围一片安静。
梁帝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珩儿所言有理。”
第98章
盛大人没能再开口。
就听梁帝又道:“事关姑娘家的名声,的确不宜在朝堂上频繁说起,先前倒是朕疏忽了。”
他说罢,看向仍旧跪着的盛洪。
“盛大人,还不快将你父亲扶起来?”
“盛老大人这么大岁数,听闻前段时日因着老四的事又狠伤心了一阵,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才好起来。”
梁帝明显不太赞同。
“这儿女亲事,原都是可以商量的。”
“何况朕念在宸妃和肃儿已然过世的份儿上,本对你们颇多关怀,这一点,朕相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见。”
“而今不过一点小事,却劳烦盛老大人亲自来说,还哭成这样。”
“你身为晚辈,不知劝谏,不知心疼,由着自己的老父亲一把年纪了又是跪又是哭又是要触柱的,也真是胡闹。”
梁帝说这些话时是丝毫没客气,但表情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嗔怪。
如此不显厉色却更加亲昵,反让盛大人憋了一肚子的郁闷无法说起,只能扯着嘴皮子干笑道:“是,都是微臣考虑不周。”
话音未落,梁帝便道:“的确考虑不周,便是朕也有错处。”
“而今幸得宁儿和珩儿,当然还有墨儿提醒,朕方知疏忽,自然万不能任由此事发展。”
梁帝的身子往后稍稍靠了靠,面色渐冷,双眸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不过,朕听宁儿方才的意思,你们闹了数月,其实并非真正为琦儿考虑,而是一直拿她做借口,打着的竟是皇子的主意。”
盛大人猛地抬起头来:“陛下!”
他是万万没想到,这么些天下来,一直态度暧昧模糊不清的圣上,此刻竟突然将话挑明,竟不再给他们留丝毫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