阉臣当道(342)

　　虽然以前何太医与自己说话的时候也都会用敬语，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童怜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何太医总带着些些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的感觉。若是真的要细说，童怜也只能想到“端着”这一词。
　　过了会儿，何太医才把自己的手指从童怜的手腕上移开。看着童怜这明显还神游天际的表情，何太医问：“童大人在想什么？”
　　童怜刚准备开口，可紧接着就想起了询问自己的人是谁，于是立刻回神顺带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没什么。”
　　不用多说，光是童怜此刻的回答，何太医就知道方才这人定然是在想什么自己不会准许的事儿了。不过既然童怜没有直接说出来，何太医当然也没办法都说什么。他微微叹了口气，道：“童大人，你这次太不知轻重了。”
　　童怜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站在长辈的角度，指责他行事不知轻重了。但是若是说这话的人是何太医，童怜却也是乐意听的。
　　他带着些谦逊道：“怜知错了。”
　　“你还知错？知错了也不会改的是吧。”何太医语气中的无奈更甚，可就像是他昨天与苍布所说的那样，他知道童怜不是那种一意孤行的人，所以既然这么做了，也只能说明这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可正因为这样，何太医才会更忍不住心疼童怜。
　　对何太医的这些过分温柔的“斥责”，童怜全盘接受，他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说：“何大人别生气，我下次定然不会这样了。”
　　闻言，何太医也只是摇了摇头，他说：“我昨日与你们府中的大夫商讨过了，那药毕竟太伤身体了，所以我也只会给你开两日的量。多了这次我也没带来，哪怕是太医院也不会给你配制了。这两日你可以将这几日的部署全部完成，但是在那之后便要好好留在府中修养了，后续的事情无论发展得如何，都要等你的身子好了再做打算。”
　　何太医说的其实已经足够让童怜意外了。
　　原本他还以为苍布定然不会松口，如今两人能达成共识，别说是何太医与白芷，想来拾六都为此费了不少力气。
　　思及此，童怜不自觉回头看向拾六。
　　可触及到童怜的视线后，拾六却像是误会了童怜，以为童怜是在怪自己怎么只给他留了两天的时间似的，于是百般无赖地朝童怜翻了白眼。而童怜则因为拾六的举动有些啼笑皆非。
　　见童怜没有回应，何太医也以为他是觉得的这时间预留的少了，脸色不禁沉了下去：“童大人可是觉得两日不够用，觉得太多了些？”
　　童怜哪儿还能不知道何太医也误解了他的意思，故意这么说呛自己，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何大人误会了，我是没想到你们还能给我留两日。”说着，童怜忍不住笑了，“我原先还以为，你们估计只能给我留个半日的时间呢。”
　　听完童怜的话，何太医与拾六都不自主地将童怜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神色不似有假，这才满意得点了点头，两人异口同声道：“原先确实是这么想的。”
　　拾六说：“只是我们后来都觉得，光是半日怕是解决不了上京城现在的这些烂摊子，所以一起说服了苍布，让他答应多给了一日半的时间。”
　　苍布有时候在医术上有多么一根筋童怜也是知道的，虽然拾六跟何太医说得轻松，但是童怜却也是知道他们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的。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极其认真地朝着他们点了一下头：“多谢。”
　　“不必客气。”拾六大大方方地承下了童怜的感激之情，而后又抬了一下下巴，说，“两日时间从现在开始算，童大人差不多可以把茶壶里的药喝完了。我也已经让壹拾把凌世卿叫过来了，莫约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
　　随着拾六的话，童怜的口中几乎是立刻就蔓延开了一阵苦涩。虽然他已经喝过无数种药了，但是只有现在喝的这种会让他由衷地升起几分恐惧。
　　童怜干咳了一声，说：“一会儿再喝吧，我方才用了膳……”
　　“当然可以。”不等童怜把话说完，拾六便率先开口。他笑得真情意切，可童怜却硬生生从他的笑意种感觉到了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惧。他方才觉得，拾六不会这么轻易地让自己躲过一劫，紧接着拾六的话就印证了童怜的猜想。
　　拾六看着童怜一字一顿道：“晚上一盏茶的时间，我们就把你部署的时间缩短半日，童大人意以如何？”
　　童怜下意识地偏开了视线，转而看向何太医。只是这次他显然是所托非人了，在他的视线落在何太医身上的那一刻，何太医就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起身准备离开了——他显然是不打算掺和童怜与拾六的这些恩恩怨怨之中。
　　眼见着这屋中唯一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人打算离开，童怜不由叹了口气，语气无奈道：“好，我现在就喝。”
　　说完，童怜也不打算拿杯子了，直接将茶壶拿了起来，对着茶嘴把一茶壶的药汁一饮而尽。
　　等把药喝完，童怜只觉得连带着自己呼吸时都染上了药物的苦涩，无奈之下他只好屏息看向拾六，而后又开口道：“这下可以了么？拾六大人。”
　　最后那几个字讽刺至极，可拾六却假装没听见似的，故意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这原本是连带着晚上的药一起装进去的，童大人原来这么喜欢么，竟是一次性都给喝完了。”
　　童怜当然不会相信拾六此刻所说的鬼话，他没好气地白了拾六一眼：“不让我喝茶，白水总归也是要给的吧。”
　　见童怜吃瘪，拾六的心情别说有多好了：“当然，你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给你拿。”


第300章 探监
　　正如拾六所说的那样，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凌白终于到了。
　　骤然走入童怜的寝房，凌白还惊讶了一瞬，紧接着他就瞧见了一身中衣中裤，甚至没有束发的童怜。一瞬间凌白便眉眼弯弯，显然是在憋笑。
　　这一炷香的时辰也足够让童怜接受现实了，他叹了口气对凌白说：“世卿若是想笑就笑吧，没必要这么憋着。”
　　真被童怜点破，凌白反倒觉得若是自己这么笑出声反倒有些不道德了。他干咳了一声，询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
　　“我被拾六他们架空了。”童怜面无表情地把之前的结论照搬了过来。
　　原本凌白已经要止住笑意了，但是童怜此刻的神情搭配上这么一句话，莫名地让凌白更好笑了。他想要抑制住自己想要的冲动，可面对上童怜略显无奈的表情，凌白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童怜原本就不觉得凌白能忍多久，是以对他当着自己的面笑出来的这件事倒也接受良好，等凌白的笑声暂歇，童怜这才把真实的原因全数告知。
　　闻言，凌白才点头应道：“何太医与拾六也是为了大人好。”
　　童怜当然知道，所以他也没有再让他们将两天的时间延长，甚至真就听了拾六的话，准备把自己要吩咐的人、要让他们去调查的事情在这两日说清楚——而在将他们叫来自己寝房时，自己则只着着中衣中裤。
　　再一次认知到这个事实，童怜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遵循着医嘱竟可能让自己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
　　察觉到童怜的脸色一点点阴沉，凌白干咳了一声，立刻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他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了童怜，而后开口道：“这些是我这两日所调查到的所有东西，只是现在的时间有些紧，很多东西也只能了解个大概，若是想要知道更准确的消息，恐怕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童怜点了一下头，一目十行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资料。其实凌白能收集到这些也已经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情了，等将收集来的信息全部看完之后，童怜长舒了一口气：“将这些交予世卿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今日叫你过来，除去这些还有另一件事。”
　　“是大理寺最近的案子么？”凌白几乎没怎么犹豫，反问道。
　　童怜并不意外凌白能知道这件事，他应了声说：“对。大理寺调查的可还顺利，现在的进展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