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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落的大师兄(4)

作者:木兮娘 时间:2024-07-18 11:28 标签:生子 强强 短篇 情有独钟 轻松 天作之合 古代幻想

  “给我钱?”疯子停下来。
  管事的心想这人的确心毒,稚儿落水还不如银子有吸引力,更何况那稚儿的父亲还救了他,却没一点回报之心。
  如是想着,管事面上不露分毫,再三保证,好不容易哄得人松开一些,眼尖地瞧见疯子随意拢上的衣襟里露出色彩斑斓的一角,不由迷惑:“你怎么偷拿世孙的虎皮帽?”
  疯子愣住,按了下胸口的虎皮帽,那是他从枕头底下拿出来的,“他的?”
  “对对!世孙经常去看您。”
  疯子歪了下头、眨了下眼,没人能从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看出此刻究竟在想什么,只见他忽然转身,先是大跨步、再是急促,而后奔跑起来,穿过焦急的人群,跳进湖里、钻进幽深的湖底,许久才将一个孩童推上岸,让其他人捞上去,自己却力竭地沉下去。
  岸边喧哗的众人顷刻间安静,管事的踢了把脚边的孩童:“人要真没了,你怎么交待?”
  昏死的孩童扭动躯体,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变幻术般,眨眼成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操着口浑厚的嗓子:“嘿嘿,听命行事罢了。”
  话虽如此,到底没敢耽误,跳下湖里把疯子捞上来。
  模样像十五六,骨龄四十加的‘少年’人称平药师,医毒双绝,擅长缩骨功。
  将疯子救起来,扎了下他的昏睡穴,平药师问假扮管事的暗卫:“算过关没?”
  暗卫摇头表示尚未可知。
  平药师顺手替疯子把脉,连连摇头:“我确定世子和陆延陵之间的深仇大恨没法解了。他身体已经烂成这样,还要遭试探。何必如此折辱?不如我一把药给他解脱。”
  暗卫狗狗祟祟地蹲下:“很严重?”
  “经脉、心肺严重损伤,四肢筋脉和身上其他外伤相比起来都算轻的,腹部似乎还有撕裂过后留下的暗伤……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活的,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平药师‘咦’了又‘嘶’,仿佛从疯子身上探到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的伤口。
  暗卫还想追问时,苏城带着赵亭的吩咐过来:“给他点碎银,送出客栈。”
  平药师瞪大眼:“不是,人脑子、身体伤成这样都愿意跳下去救人,还不满意?赵亭这小子,别太过分了我说!”
  “平先生慎言!”跟在苏城身后的庄晓云不喜欢江湖人,连带看不惯不拘小节的平药师。“世子如何决定,轮不到你置喙。”
  苏城皱眉:“平先生要实在同情,可将人带走,只是谨记自个身份,你是侯府客卿,万事须以世子为重。”随即缓和脸色与语气,“接庄公子到码头的轿子已经候了半个时辰,庄公子还不去?”
  庄晓云笑一笑道:“我还得和大哥汇报一下。”亲昵地称呼赵亭时,不着痕迹地瞟过陆延陵,掐了把掌心,虽不满赵亭放过陆延陵,但赶走他,内心多少慰藉了点。
  两人匆匆来、匆匆去,围着的仆从们也都各自散去做事,闹哄哄的湖边一下静寂,只剩暗卫和平药师。
  暗卫得走了,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您方才说陆延陵他脑子坏了,什么意思?”
  “不记得过往一切、时常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对外界充满不安,极具攻击性的意思——过来搭把手!”平药师说。
  暗卫帮忙扛起人,朝小门走,被平药师拦下:“送我小屋去。”
  “你做甚?”暗卫惶恐。
  平药师叹气:“他这样往门口一扔,不出半日必升天。”
  “哦。”暗卫当他善心发作,至于是否得罪世子,便是平药师的事了。他不管,他只看戏,尚唯恐天下不乱:“世子为什么费这么大工夫,既救了人,又让我试探、又让你做局?”
  世子以往待仇敌,好杀便干脆抹脖子,难杀就设局,千方百计,抄家灭族,从不手软,何以今日如此优柔寡断?
  平药师答非所问:“你知他能活多久?”
  暗卫琢磨道:“两三年可活?”
  “若不治,三个月不到。若治了,最多续三年。”
  “完全没得救?”
  “有办法。”平药师指着疯子说:“以通天续骨膏膏外敷在筋脉断裂处,再每日为他梳理经脉,将其重新续接起来,同时分心护住心脉,辅以各类灵丹妙药。便要求需腧穴之人,更需此人擅长拂穴手、弹指神通等针对穴位的功夫,还要求内心深厚,方可以损耗内力的方式日日为其梳理经脉。”
  “本来通天续骨膏产自西域前王庭,因王庭覆灭,药方失传,现存三支。一支在皇宫,一支在神剑山庄,还有一支曾经在宁康郡主的嫁妆里。所以说他必死无疑,即使其他条件备齐,又有谁愿意为一个声名狼藉的乞丐、疯子消耗内力?一个不慎便反噬,谁敢!”
  “哦。”暗卫随口接茬:“这不是和世子当年恢复经脉的方式一模一样?宁康郡主那支通天续骨膏就用在世子身上,更广罗天下高手为世子传输内力、教导世子武功,世子天赋异凛,融会贯通,如今便有媲美大宗师的高深内力,原来有损的心肺也在内力滋养下逐渐好全。哈哈哈……说来不是没救嘛!咱们世子不就符合条件——”
  突然愣住,瞪大眼睛,暗卫恍然大悟地扭头:“不是吧?”
  平药师颔首:“世子怀疑陆延陵目的不纯,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
  暗卫到了平药师的小屋,将人放下来,仍是抓耳挠腮,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的?怎么敢的啊?”指着陆延陵,语气不可思议:“是他害得世子前半生孤苦,险些就叫世子早夭,怎么敢再来算计世子……不是,不对,这么想,不觉得陆延陵脸大还脑壳有疾吗?寻常情况下,寻常人不该觉得他脸皮厚还脑壳有疾吗?”
  他似乎语乱了。
  “不是——”
  “寻常情况下,应该早便将他杀了,怎还会做作地试探一番?难不成,若过了关,还真要救?”
  平药师瞟他,意味深长:“过不了关,便不能救了?”
  “啊?”暗卫龇牙咧嘴,脑子乱成一团线,兀自思索半晌,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二人,除了反目成仇的师兄弟关系,可还有别的?”
  平药师正在给人配药,一边配、一边陷入回忆,娓娓道来:“这事儿得从我被陆延陵请上衡山,为治疗彼时心脉受损的世子说起……”
  ***
  与此同时,表面无人但暗地里把守严密的院子主厅,庄晓云上前同说:“大哥,我查了赛仙儿这些年的行踪。”
  “前两年在淮河,次年消失。去年年底到本地潇湘馆,一跃为头牌,艳名远传。数月以来,房中死过七.八人,朝官、豪绅和江湖侠士都有,皆是仁义道德之辈,碍于名声,没敢声张,消息竟也没传出来。幕后当有人在帮她!”
  “赛仙儿当年便和陆延陵不清不楚,如今二人同处一地,恰好劫掠黎儿、恰好撞见破庙里的陆延陵,如此顺理成章,岂会无诈?”
  庄晓云盯着赵亭的眼睛,心思略为紧张:“陆贼此人狡诈阴险,昔年能够一边与您情同手足,一边毫无愧疚之心地毒害、构陷于您。为了他的名声、他的大业,不惜将您送入魔教,居心叵测、狼子野心……您不会念旧情的,对吗?”
  赵亭点点头,问:“还有吗?”
  除开特殊场合,其余时候,他总是温和的,如他从前在衡山养出来的性子,知书达理、温和从容,兼之色如春花的相貌、霞姿月韵的气度,总是轻易令人心生好感,从而降低戒备心。
  “还、还有……”庄晓云结结巴巴:“黎儿对陆延陵有不同寻常的亲近,今早竟独自一人悄悄跑他房里。我担心在破庙时,黎儿受陆贼诱骗——对了,此次受袭,神剑山庄也掺和其中,赛仙儿拿黎儿威胁、金灵凤借黎儿警告,如此想来,黎儿处境危险,不若送回京城?我正好有支商船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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