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虎(39)
此时他心一横,想要在这张小床上结果了这个人,也结果了这么多年的爱恨情仇。看着怀里惊恐的眼神,他终究下不去手,认命的放弃了。既然如此,爱也不能恨也不能杀也不能,那么便从今以后此生不见吧。洒脱如哥舒忆闵,天高海阔,认真修行也好,玉蓉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情劫。
眼见玉闵要离开罪己轩,玉蓉心里顿时如刀铰一般,他跌落床下,凄惶的爬向门口,喊道“闵弟别走别走,别留下我。求你了。”
玉闵的脚步终究是停在了门槛处,他始终对他狠不下心。随即关了门转身回来,将人抱到床上,刚要起身就被玉蓉死死的抱住。玉闵挣脱一下,“别这样玉蓉。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被你伤害。”
玉蓉眼神迷离,泪水顺着脸庞湿了玉闵胸前的衣襟,他声音颤抖,“你不是喜欢我吗,想要我吗?如果你不嫌弃,我……”
玉闵身子一僵,“住口,我对你的情义没有如此不堪。”
“我看到了,当年在你的孤本南海游记里,我看到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玉蓉哭着说,“当年我不明白还以为是你对书中故事的感悟。今天我想通了,是你给我写的对不对。”
玉闵心中一恸,悲伤的说,“为什么到了现在你非要说出来。为什么呢。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玉蓉有些任性,“不放,不能放,是你先说喜欢我的。是你说对我有情义的。我能给你什么,都给你。今晚你别走。”
玉闵叹了一口气轻声答应他,玉蓉放开有些酸麻的双臂。有些手忙脚乱的去脱玉闵的衣服,那些繁复的盘扣让他心烦意乱。玉闵轻笑着,“何必这么猴急。还有时间。我来,你躺好就好。”
玉闵慢慢脱了道袍,整个人撑起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怀中楚楚可怜的人。虽然他眼神迷茫混沌充满了恐惧,但是红唇微启迫不及待的邀君品尝的媚态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即便是与静蓉妃有着很相似的面容,可是玉闵眼中从不曾这么看待过这个人。
那双保养得当的修长大手,像是对待精美玉器一般,膜拜似的将身下人的衣服脱光,触目可及的是遍体伤疤,单薄瘦弱的脊背如一张绷紧的琴弦,随时可以拨动出震撼人心的音律,也可能在大力的□□下忽然绷断。无法解释的协调之美,即便是那些恐怖的伤疤都让这个人变得秀色可餐。
压抑着心中的冲动,自始至终玉闵都保持着君子风度,动作轻柔缓慢,哪怕是二人身体相连时候,他也时时刻刻照顾玉蓉的感受,不敢因为欲望而造次。只是玉蓉的眼神越发的缥缈冰冷,如布满瘴气的树林,让人看不真切,轻易就丢了性命。
再次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金龙飞舞的床帐,好熟悉的地方。他茫然起身,看到身边熟睡的人忽然紧张战栗起来。这里是皇帝的寝宫,乾坤殿。
感到身边有动静,皇帝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就看到神情紧张坐在身边的玉蓉。随即起身将桌上的汤药端过来,递给玉蓉说,“南宫道长走了,留下这副药方,主要是调理元气的。你赶快喝了。然后再睡会儿。朕午后还有事情办。”
玉蓉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将药汤一口气喝了,许久问身旁还要睡觉的人,“你放他走了?”
皇帝迷糊的说,“自然,太医们都给你诊过脉了,你已经平安无事了。朕怎么能食言,反正朕知道他的道观,要找到他也非难事。”随即催促着,“你快些喝了药在休息一下。”
玉蓉对那晚没有多少印象,只是恍惚记得玉闵让他看了桃林死的地方。后面的事情模模糊糊似是浆糊一般,恍惚间他好像想起了玉闵的紫色胎记,接着两个人好像做了荒唐事情。玉蓉对这些碎片的记忆有些惊恐,不知道是真事还是梦境,只是玉闵平安离开了宫中,他有些许安慰。只是皇帝真的没察觉什么吗。
即便是要求自己保持清醒,晚饭时候还是必不可免的睡到在餐桌上,还将碗盘推到碎了一地。
皇帝为了不影响他休息,特地让福顺儿在门口守夜。他则去了丽妃宫中安歇。
夜间醒来的玉蓉发疯一样叫唤,看到福顺儿就问,“陛下呢,陛下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人。快去给本宫找来。”
福顺儿一阵风一样跑到永合宫门口,让值守的小太监开门。随后一路小跑到寝殿外,看着里面灯烛未熄灭,隐隐有人说话声音。福顺儿心一横,叫到,“陛下,勤政殿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
皇帝有些疲倦的声音传来,“何事都明日再办,朕累了。”
福顺儿又说,“陛下,那位……那位出事儿了。”
里面传出穿衣的声音,皇帝一手提着靴子一手拿着外袍,来不及穿上就一路施展轻功回到了勤政殿。剩下福顺儿一个人在后面吭哧吭哧的小跑儿。
皇帝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玉蓉在对镜子描眉。听见开门声,玉蓉转头对着皇帝凄婉的抱怨着,“臣妾才病了几日,陛下就宠幸新人了。”
皇帝忽然愣住了,这样的玉蓉他从未见过,他不是最讨厌人将他当做妇人看。虽然容貌靓绝,也从未仿效女儿之姿。皇帝将门仔细关上插好,他知道今晚的玉蓉有些变化,他将人拉到桌前坐下,仔细盯着玉蓉双眼看去。那眼中毫无前几日迷茫无措,而是如朗月清辉般剔透又如临江桃花般潋滟。
“你今日是怎么了?不好好休息。”皇帝柔和的看着故作委屈的人儿。
玉蓉眼圈一红,两行清泪就落了下来,“陛下怎么这么伤人心,你不是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你不是病了吗,病人需要休息。等你病好了,朕自然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玉蓉摇头,哭着说,“不好,蓉儿根本没病。陛下不能再走了。你再走就只能看到蓉儿的尸体了。”
皇帝有些紧张,怒道,“说什么傻话,你的命是朕的,怎么能自行残害。”
玉蓉破涕为笑,这些女儿家的神态在他脸上竟然无比自然,看了让人更加怜爱。皇帝心神一荡,“玉蓉,本来朕都决定认回你做兄长了。怎么你回心转意了?”
玉蓉娇媚一笑,将皇帝带到床边,伺候他将靴子脱了,笑骂道,“陛下说什么傻话,你我夫妻多年,怎么就成了兄弟。”说完起身又帮皇帝更衣,脱下里衣闻了闻,竟有些愠怒,随手将手中衣服狠狠的扔到地上。转头说道,“陛下又去寻那些狐媚子去了,这一身的低俗熏香难闻的很。以后陛下身上的衣服只能有我一个人的味道。”
皇帝有些欣喜也有隐隐担忧,看起来无比清醒的人却做着截然相反的姿态。无论如何他从来不拒绝美人的投怀送抱,尤其是眼前这个让他心心念念爱不得杀不得的人。两人一夜的颠鸾倒凤让皇帝这段日子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分外满足。本来是上朝的日子,也免了五天一次的朝会。
折腾了一宿的玉蓉,醒来时候只觉得□□肿痛难忍,四肢酸麻无比。扭头看见了身旁熟睡的俊颜,锦被下光裸的躯体。不用想也知道昨晚经历了什么。他终以为皇帝愿意正常待他了,没想到仍旧是这般折辱。
从晨起到午饭,玉蓉都没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正眼看过皇帝。皇帝倒像是个初得盛宠的妃子一样,处处揣测玉蓉心思,生怕他不一个不高兴又是生人勿进的样子。只是忍耐到晌午时候,玉蓉死活不肯跟皇帝午睡在一处。
皇帝眼中温柔暧昧的笑意让玉蓉全身不自在,“没关系,昨晚累了一宿,就算是朕也不能提枪上阵了。你放心吧。咱们晚上在战。”
听着这淫词浪语,玉蓉粉面发红,嘴唇却是惨白,几次都是欲语还休的表情。皇帝也只当是他害羞,便不再提及昨晚的孟浪。
下午时候皇帝问玉蓉,“你觉得素问如何?”
玉蓉想着心事也只能草草答复,“还好。”
“朕让他认你做义父可好。长大些可以继承你的爵位。也算是你后继有人了。”皇帝若有所思的说,“朕眼下只有一双儿女,无法过继。素问人品不错,也勤勉好学颇为有礼。”
看着神游天外的人,皇帝又好气又好笑。“你睡好了,晚上到来折腾朕了。”
话还没说完,也还没到晚膳时间,这人果真睡得深沉。皇帝也赶忙吃了些就去补眠了。
第50章 玉蓉邀宠
月上中天,宫中到熄灯时候了。玉蓉又像是变了一个人,疯狂的跟皇帝求爱。就这样一连过了月余。朝政都有些荒废了,皇帝连日里开始吃补药。这内廷的风声不知怎的走漏出去,朝中老臣一个接一个的奏本要处决玉蓉。
皇帝看着这些过激言辞,抚着额头,叹气道,“这帮老不羞,又来了。幸好此时六弟不在。不然朕真是要被烦死。”
常琴宽慰道,“六王远在南镇,就算是返程也要月余呢。陛下无须担忧。”
皇帝冷哼道,“朕还怕了他不成。”
常琴又说,“臣也想劝陛下,不为别的,保重龙体啊。玉蓉昭仪虽好,但是毕竟男子之身,陛下龙精虎猛正值壮年,应该多多宠幸后宫妃嫔诞下龙种才是正经。”
司徒也进言,“臣附议。”
皇帝也叹气道,“确实应该收敛呢。朕也不能死在他身上,那要传扬出去真是天大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常琴二人听到此话,面面相觑甚是尴尬。
宫里的教习嬷嬷将素问带到勤政殿偏殿的时候,飞鸾也一路小跑跟了出来。玉蓉拿着一本书正昏昏欲睡,他只觉得最近嗜睡的厉害,夜晚时分发生什么完全没有印象。白日里醒来全身极其酸痛,而且每每赤身裸体与皇帝拥睡在一起,晨起照镜子还发现脸上居然还有淡淡的妆容。他问皇帝,那人也只是敷衍的说,一切正常。
“素问见过行走大人。”九岁的少年有着良好的气度礼仪,语气也一直沉稳。
玉蓉忽然惊醒,手中的书一下子掉在地上,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刚看清楚厅内的素问,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小女孩儿在偷笑,五六岁上下,在门边朝里面张望,神态喜人胖乎乎的跟年画儿上跳出来的女娃娃似的。
素问一回头看到女娃,小小年纪眉头一皱,呵斥道,“飞鸾公主,怎么偷偷溜出馚樱宫的。你的教习嬷嬷呢。”
飞鸾马上对着二人做了一个大鬼脸儿,粉雕玉砌的小人儿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儿劲儿。素问的教习嬷嬷赶紧请罪,想将飞鸾抱回馚樱宫。玉蓉反倒温和一笑,拦住了嬷嬷,让人出去候着。
他对着飞鸾招招手,见她毫不畏生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一下子就跳进了玉蓉怀里。玉蓉摸着飞鸾莲藕似的小胳膊,笑吟吟的问,“你怎么跟着素问世子过来了?”
飞鸾的童音稚嫩可爱,“父皇在勤政殿。飞鸾要父皇。”
玉蓉让人上了时令水果和点心,又让素问坐下吃东西。飞鸾的小胖手儿去桌子上拿茯苓糕,玉蓉见她拿不到就帮着拿了一块,递给飞鸾的时候,这女娃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一个鲤鱼打挺儿就从玉蓉身上跳下来跑到素问身后。
素问看见了玉蓉残缺的手,眉头一皱,一边揽过飞鸾,一边训斥,“堂堂公主哭哭闹闹成何体统。”
小小少年老成的训话,让闻声而来的隆盛帝笑出了声,还未进门就说,“哈哈哈哈哈,朕的飞鸾公主怎么就成何体统啦?”
素问听到声音,赶紧双膝跪地,诚惶诚恐谢罪道,“素问言语冒失,请陛下责罚。”
玉蓉就是看不惯皇帝的威风,看着那人将哭哭啼啼的飞鸾抱在怀里哄着的样子,竟然有一丝羡慕失神。如果当初他没有接二连三的中毒,娶了锦兰,或许孩子也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