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在撩我(52)
这个女子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丹凤眼带笑,额头一点朱丹,面如花,肌如雪。云鬓上插了一支梅花雪簪,素中带雅,雪罗裙上也点缀了层层雪花,莲步轻移,如在雪中游。
凡是美人,柴子然见过绝不会毫无印象,这女子他从未见过,笑看花妈妈:“你们花花楼来新人了?”
“哎呦!哪里是新人,雪娘曾是我们花花楼的顶梁柱,但她自个儿本事儿,存够了银子便给自个儿赎身了。”花妈妈摆手:“今早雪娘刚好回来看看我,就遇到这档子的事儿,晦气!”不屑的眼神瞥了瞥远航。
“哦!”柴子然眯了眯眼睛:“你们说得我晕头转向,可否让在下知情一番呢?”
墨九君修长的指尖击了击桌案:“也不是什么大事!”随即站起,眸光冷冽道:“本县令乏了,先把远航收监,隔日再审。”
他话音刚落,几个虎背熊腰的衙役便走上前给远航上锁。远航泪汪汪地看着柴子然,扁了扁嘴,欲呼救,可喊出口的却是:“公子,您保重!”
胆小如远航竟是这般模样,柴子然张了张嘴,掩饰心里的担忧,笑道:“你家公子好着呢!你还是顾着你自己,别被监狱里的耗子给吓死了。”
“耗子?”远航浑身抖了抖:“有耗子吗?我怕耗子。”连膝挪动躯体,身体的铁链叮叮当当作响,他哭道:“公子,您可不可以让九君公子给我换一间好点儿的牢房,我怕。”
柴子然看向墨九君,后者低头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远航才如稀重负,重重地给墨九君磕了个响头:“远航多谢九君公子。”他被衙役压着,躬着腰,忽然朝后看了眼柴子然,含泪笑道:“远航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遇到像公子这么好的主子。”说着泪水就落了下来:“公子,是远航连累你了。”
柴子然心沉甸甸的,脑子有些恍惚,看着远航被压下去的背影,竟有种相隔万里,永不见面的错觉。
县太爷很任性,他说不审案子就不审了,旁人也插不上什么嘴。柴子然唤随风去打探消息,渐渐地理清了思路。
今日一大早,远航忽然收到一封匿名信,说他家公子柴子然去花花楼喝花酒被人灌醉了,且醉得不省人事。熟悉柴子然的远航就怕公子醉了胡言乱语,抄出压箱底的钱袋子就出发了,他一路小跑到花花楼,忽闻二楼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
远航担心自家公子,想也不想,一路横冲直撞跑向二楼。此刻,花花楼的姑娘们都歇下未起,说来也巧,竟让前来看花妈妈的雪娘瞧见远航冲上二楼,她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
二楼花间众多,远航一个个花间去找,寻得满头大汗,忽而又听闻一声惨叫,是从隔壁花间传出,他浑身一个激灵,推门而入。他推门入那个花间不过是两三盏的功夫,尾随在他身后的雪娘也慢慢地走了进去,入目皆是满地鲜艳的血红色,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席卷而来。
远航手里抓着一把雪亮的大刀,刀锋闪着锋利的光,一滴滴嫣红的血顺着刀背缓缓流下,锋利的刀尖对着倒地不起的人。
那人容貌模糊,丝丝缕缕的青烟从他的口鼻飘出。胸前的鲜血如泉涌般澎湃而出,染红了撒花的木质地板,触目惊心。
更离奇的是,那人的身体竟慢慢地随着身体飘出的青烟消失了,先是青烟遍布的模糊脸庞,再到喉咙和染满血迹的胸膛。青色的烟雾忽而随那人的四肢飘散而出,飘到斑驳血迹的上竟直接把他的血化得干干净净。
刚还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躯体,只留了一地诡异的青烟随着轻风吹,飘出了窗外。
远航脸色惨白,目光呆滞,雪白的衣衫干净整洁,浑身哆嗦着,木讷地提着染满血的大刀一步步朝门边的雪娘逼近,形同鬼魅。
雪娘掩住口鼻,双目惊恐,惶恐地跌倒在地,浑身抖索,不由自主地“啊啊啊啊啊”大喊,把花花楼一众姑娘从睡梦中惊醒。
第65章 谋杀二
柴子然坐在墨九君的书房,百无聊赖地翻开他的书籍,都是一些他不感兴趣的东西,譬如说什么养生之法,又譬如说那什么酸得掉牙的诗书,还有他看了眼无聊的名字就扔一旁的武功秘籍。他眸子转了几转,把书从地上捞了起来,打开一看……
本以为是经典版春宫图,倒是他想错了墨九君那厮,这本表里如一的武功秘籍丝毫不掺水,他擦了擦沾满尘土的书皮,郑重地道了句:“可惜了……”他随手扔到门外:“老子不感兴趣。”
随风眉梢挑了挑:“子然公子,您若是不喜欢,不看就是了,何必与那些无聊的书籍置气。”
柴子然叹息地问道:“那本可是墨九君常看的?”
随风默默地看了眼孤苦伶仃地躺在门外的武林绝本,点头道:“不错。”
柴子然愤愤地盯着他:“你撒谎!”
随风硬起了头皮,他保证道:“我对公子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日日都是这两句,你腻不腻。”柴子然心烦地挥了挥手:“你去告诉墨九君,老子把他的武林绝本扔门外了,若是他再不出现,老子就把他珍藏的武林孤本,武林珍本,武林秘本,通通扔了烧火。”说罢,哼了句:“还说墨九君常看,老子就见他看过不可描述的诗集。”
随风:“……”
此刻的墨九君在县衙牢房里头,越过重重的守卫,漫步走到一间还算整洁的牢房面前,拳头大的铁柱散发出森森的寒气。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牢房里的人。
蹲在牢房里的远航忽然抬起泪汪汪的脸,浑身一抖。他想起了不少听过的传闻,犯了事的罪犯有些会被拷上锁链严刑拷打;有些会被绑在残桩络刮去一层皮,断十指或者如同烙一个耻辱柱莲花烙,一辈子都去不了;更恐怖的就是被男犯人亵渎侮辱践踏。
远航吓得浑身颤抖,但仍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平静,一双抖索的腿却忍不住靠向墙角,跟墙面贴在一起。手里的铁锁叮叮当当地发出颤抖,他害怕别人发现他在害怕,便把脸埋在膝盖里,殊不知,如此的他看起来更加害怕,更加惶恐与无助。
大门忽然砰地一声被人推开,远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靴子踩在稻草上,渐步渐行地往他走来。他感觉到压力,像是被狼笼罩着的压力。心里升起一种恐惧感。
墨九君神色平静,世间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上心的事,他冷冽的眸子注视远航,道:“远航,你是如何得到鬼青烟?”鬼青烟像一缕青罗鬼烟,因外形而闻名。乃前朝左修缮亲手研制的东西,传闻中,它是活的邪之物,由一万种活毒物炼制而出,拥有灵智,专腐蚀尸体,用以存活。也有传闻,它是死物,乃是左修缮活了两百年仍不死的秘密。可真相如何唯有左修缮知晓。
而能使用鬼青烟之人,普天之下亦只有左修缮一人。
远航浑身颤抖,脑中打了无数遍草稿的话忽然中断了,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呜呜呜呜呜,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或许他什么都不说,更胜于他说了什么。
墨九君却不愿意把话题就此终止,对待什么样的人该用什么样的办法,他深诸此道。挥手让人架起远航,屏退一众不相干的人,只留了随身伺候的随书和随影。
远航被五花大绑,从头到脚被困得严严实实,许是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胆子大了些,敢于墨九君对视,吞咽了一口唾液,深呼吸几口压抑的空气后,他道:“那鬼青烟是黄黄大人亲手给我的。”
墨九君冷冽的眸子眯了眯:“当真?”
“我骗你作甚?”远航目光清明,透着一股必死的决心:“其实我就是前朝嫡公主之子,我大腿外侧有朵‘马蹄莲’,是天生的胎记,此事只有我阿娘前朝嫡公主知道。”
墨九君瞳孔蓦然收缩,让随影把他裤子扒下,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仿佛快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随影动作干净利落,一条雪白的裤子被扒到远航的脚裸。远航看着墨九君神色悲愤异常,强装镇定道:“我是个好男人家的少年郎,你要杀便杀,可不能轻薄我,更不能夺我贞操。”
许是这关键的时刻,远航还自带幽默,墨九君的眼皮子跳了跳,才看向他大腿外侧的‘马蹄莲’。一层一层的莲花花瓣包着花蕊,嫣红如火,只有拇指般大小。墨九君只看了一眼,便把累极的眸子瞌上。
他得到了心里的猜测,内心异常镇定。耳旁环绕着一句话,那是年幼的柴子然与墨九君说的话“阿君,我大腿有一朵莲花,我阿娘说我是观音座下的童子。”俏皮的眨眨眸子:“这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了。”
墨九君点头称好,趁他不备时扒了他的裤子。大腿外侧,层层的莲花瓣嫣红如火,只有尾指般大小,长在雪白的大腿上,如一朵火烧莲。
墨九君让随影给远航穿戴好衣裤,又给他送了绑,远航还是哭哭啼啼的,如受气的小媳妇,趴在地上默默擦泪。
“是柴子皓让你这般做的吧!”墨九君神色恢复了清明:“阿然才是前朝嫡公子之子。”
远航蓦然一震,浑身发抖:“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你你你你你……为何要胡说?”
墨九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打算如何?”
“呃……”远航低头故作镇定:“我是前朝嫡公主之子,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阿然的大腿……”墨九君想起那条白白、小小的长腿,悠然道:“我见过。”
远航呼吸浑然一震,他惨白的面色更加惨白,明明公子的大腿早就被药物遮挡了,为何墨九君会知晓。他抬头惶恐地看向墨九君:“你……待如何?”他不知道墨九君知道了公子的身份,会不会……
他不敢想。
墨九君不想在这个话题做过多的纠缠,他只需知道:“若你是前朝公主之子,你待如何?”
远航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坚定地抬起头,目光如炬:“一,我自尽,世间再无前朝血脉;二,我被前朝余孽所救,我与他们同归于尽,还信悟侯府一片安宁。”
“真能安宁吗?”墨九君曾想过,若柴子然是前朝血脉,他将如何。想了许久,他仍未有答案。关系到江山社稷、天下百姓,谁能独善其身,谁又能安宁。
远航低头不语,其实他知道信悟侯这个主意说不上好,可至少能保住公子,他便应允了。
门外出现沉沉的脚步声,是传话的衙役特意走出来的,他在牢房外恭敬地行了一礼:“禀大人,大长公主来了。”
墨九君眉头皱了皱:“在何处?”阿然正在他府衙内,两人莫不是撞上了。
衙役道:“就在大牢外。”
“她这般心急吗?”墨九君喃喃道,随之吩咐衙役派人看守好远航,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了大牢。
“九君公子。”远航忽然冲到铁柱旁,双手挽住铁柱,双目闪出几朵泪花:“请您看着您跟公子一起长大的份上,高抬贵手。公子他……”顿了顿:“虽从未说过,可他心里最在意的人便是您,他一直都记得要跟您一起去摘桃子……这个世界,他最不愿意连累的人,便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