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曾经嫁过我(96)
但陆焯没想到的是,张木匠和郁骨头留在京城可不只是过日子那么简单。
有了陆焯做靠山,张木匠和郁骨头心里就有了底气,金盆洗手的念头也因此打消,留在京城里,继续做他们的耳报神,而且很快就把生意做到了官员家里,帮他们打探消息,散布流言蜚语,挖掘政敌家中的情报隐私。
就在二人重整旗鼓,再一次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时候,张木匠和郁骨头却突然惊觉:他们好像被人给盯上了!
一通侦查与反侦察的套路玩罢,二人郁闷地发现,盯上他们的,是皇帝手下的金刀卫。
这可不是他们能够扛得了的,张木匠和郁骨头赶忙来找陆焯求救。
陆焯一听就懵了。
他们扛不了,难道他就能扛得了?!
金刀卫可是皇帝陛下直属,吏部都管不着的,他一个户部的五品小郎中又怎么可能会有法子应付?!
再一追问这二人到底干了什么,陆焯才发现——
他摊上大事了!
好在,这时候,皇宫里开始大兴土木,夏宫也在修缮之列,欧阳因此从皇宫里搬了出来,住回了自己府邸。
陆焯赶忙抓住机会,来抱欧阳这条真正的粗腿。
听陆焯说完,欧阳好一阵无语。
他们这个国度向来都有“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习惯,对刺探别人家隐私的事很是忌讳反感。即便是戚云恒的金刀卫,也是打着安置旧部的幌子才搞出来的编制,俸禄走的还是戚云恒自己的内库,不用户部负担。即便如此,金刀卫里还有好大一批人手没能被记入正式的花名册,只能以“临时工”、“地下党”这样的形式存在。
而张木匠和郁骨头这两个人却和金刀卫抢起了生意,还把手伸到了官宦阶层,搅进了朝堂之争——这不是作死,还有什么是作死?!
以欧阳的能力、地位,还有他和戚云恒之间的关系,若是他想保下张木匠和郁骨头这两个小人物,戚云恒肯定会给他一个面子,让他如愿。
但问题就在于,皇帝的面子,从来都不是白给的,你得付出代价!
所以,保下张木匠和郁骨头,不是不行,也不是不能,而是不值!
——他们两个,有什么价值能够让他去和皇帝陛下讨面子啊?
——就因为以前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玩过女人,干过坏事?
欧阳可没有陆焯这样傻头傻脑的“义气”,更做不到他这般先人后己,舍己为人!
欧阳干脆没再和陆焯废话,把手一挥,直接让他转头回家。
陆焯一下子呆掉了,“欧老大……不,九千岁……”
“你叫什么都没用!”欧阳冷冷道,“我保你一家三口三条命,别的人,让他们自己找地方烧香去!”
陆焯彻底呆住。
正好,庄管家把欧阳要的水果点心送了进来,欧阳便让庄管家“送”陆焯一程——将这家伙扫地出门。
陆焯还想再说什么,庄管家却没给他机会,把端进来的水果点心往欧阳旁边的桌子上一放,转头就来到了陆焯身边,一手拽住他的胳膊,一手拎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前厅里拖了出去。
送走陆焯,庄管家回到前厅,见欧阳没有离开,正坐在椅子上啃水果,便快步走了过去。
“主子不打算把那帮人接管回来?”
庄管家其实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了,见欧阳准备撵人,这才赶紧进门。
“接管回来有毛用?白白浪费钱财粮食。”欧阳咽下口中水果,冷冷一哼,“再说了,你以为人家愿意让我接管吗?”
“这个人家是指……”庄管家双眉一挑,试探着问道。
“全算上,从咱们的皇帝陛下到那两个没事作死玩的。”欧阳翻了个白眼,“现在又不是以前那种闲得没事做就只能没事找事的时候,我干嘛要在他们的身上浪费时间再浪费人情?再说,求人办事是这么求的吗?连点实际的东西都不拿出来,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想把事情办成?做梦去吧!”
说完,欧阳又拿起一枚水果,恶狠狠地啃了起来。
他今天在皇宫里的时候就攒了一肚子的不痛快,好不容易榨干了戚云恒,回了自己府邸,又被陆焯这家伙惹出一肚子的火气。
更让欧阳郁闷的是,偏偏这事他还不能当作不知道,必须得插上一手——不然的话,他家那个疑心病重的皇帝陛下又非得多心不可。
“黄朋回来了吗?”欧阳问。
“中午就回来了。”庄管家答道。
只要欧阳这边不用人,黄朋现在每天都要去皇庄那边走上一遭,监控春耕和皇庄改造。
“让他再往皇宫里跑一趟。”
欧阳让庄管家取来纸笔,在纸上写下“张昭,郁庆鄯,金刀卫”这三行字,然后叫来黄朋,让他把纸条“照旧交给皇帝陛下”。
打发走黄朋,欧阳也吃饱喝足,起身离开前厅,命人把自家的浴池收拾出来,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把休沐日真正该做的事情好好做了一次。
第105章 不约而同
皇宫里,戚云恒也重新沐浴了一次,正准备收敛心神,做些正事,魏公公便把黄朋领了进来,献上了九千岁让他送来的纸条。
乍一看纸条上的内容,戚云恒既没有想起张昭和郁庆鄯乃是何许人也,也没想出这两个名字和金刀卫又有什么关系,不由得一头雾水,转头去问黄朋,黄朋却是一问三不知。
戚云恒正在考虑是应该把潘五春叫进来问问,还是亲自出宫走一趟,去见见刚和他分开没多久的欧阳,把此事问个清楚明白,黄朋那边却忽地“啊”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
戚云恒目光一转,朝黄朋看了过去。
黄朋赶忙躬身解释,说九千岁写纸条之前,户部郎中陆焯曾去府上拜会,但临走时却似与九千岁不欢而散,被庄管家从府里强拖了出去——由此判断,这张纸条许是和陆焯陆大人有关。
听黄朋这么一说,戚云恒倒是灵光一闪,想起了张昭和郁庆鄯的身份。
张木匠,郁骨头。
欧阳在纸上些出的两个人名,都是当年曾与他一起编撰《春光烂漫》的家伙。
戚云恒还记得,当年就是这个郁骨头负责把《春光烂漫》这本八卦小抄拿出去兜售的,一度还把这东西炒到了有价无市,一份难求。
顺着这条线索一联想,戚云恒便又记起,前不久,金刀卫的都督潘五春曾经向他汇报过,说京城里有伙下九流的地痞在做贩卖情报的勾当,上到朝廷官员的政绩履历,下到寻常百姓的家长里短,就没有他们不打听,不敢卖的。
潘五春有心把这伙人的情报体系纳入金刀卫,只是一直没能逮出这伙人的幕后老大,目前仍在与这伙人斗智斗勇。
——难道这二人就是潘五春要找的幕后老大?
——果真如此的话,就是说,陆焯这蠢货也搅进此事了?
——如此说来,张木匠和郁骨头那边肯定也察觉到潘五春在找他们,所以就临时抱佛脚,求到了欧阳的头上?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欧阳曾是他们名义上的老大。
——只是,欧阳让黄朋给他捎来这张纸条又是何意?是要保下他们,还是……相反?
刹那间,戚云恒心思百转。
但略一沉吟,戚云恒便做出决定:公事公办。
这一刻,戚云恒的脑回路和欧阳发生了微妙的共鸣——求人办事,不是这么求的。
欧阳为钱夫人求情的时候,替那些正室夫人们说话的时候,可不曾写个纸条交给他就算了事。
所以,这张纸条应该就是个通知,而且还不是什么重要通知——真正重要的事是不会经过黄朋这种连心腹之人都算不上的闲杂人等之手的。
由此可见,在欧阳心里,张木匠和郁骨头也肯定算不上是什么重要人物。
戚云恒当即把纸条上的两个名字重新抄写了一遍,转交给魏公公,让他派人给潘五春送去。
“告诉潘五春,他要找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这两个。”
休沐日的第二天,京城里又诞生了一个引人热议的话题,却是一个妇人领着一个尚未及冠的小郎君跑到当朝皇后的母族——王家的大门口认亲,自称是已死的王涣安置在外面的外室,而她领过来的小郎君便是她与王涣生下的外室子。
因这小郎君与死去的王涣长得极为相似,妇人又拿出王涣给她的信物,王家人想指责她们母子污蔑都找不出说得过去的证据。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王绩老先生又被气病了一次,王涣的正妻携子女回了娘家,而那妇人和其带来的外室子也如愿以偿地被王家人接纳。
此事很快传开,王家也沦为了京城里的一大笑柄,被好事者冠上了道貌岸然、欺世盗名的评语,连皇宫里的王皇后都“不得不”派人过来,将王家人狠狠申斥了一通。
但陆焯却没心情和户部的同僚们一起对此事高谈阔论,品头论足。
就在王家出事的同一日,张木匠和郁骨头双双被金刀卫自家中带走。
张木匠和郁骨头的家人并不知晓他们做了什么,但这二人都曾给家中亲信留下口信:若出事,找陆焯。
于是,这两家人就全都找到了陆焯的头上。
可陆焯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他还能去金刀卫那里捞人?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人没捞出来,他得先掉里头。
更让陆焯担心的是,若是张木匠和郁骨头不讲义气,把他也牵扯进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陆焯只能又一次跑去向欧阳求助。
但这一次,陆焯却连欧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只有庄管家出来和他见了一面,笑嘻嘻地告诉他,“陆大人放心,我家主子既然说了要保你一家三口,自然会说到做到。至于别人,那就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听到这样的保证,陆焯心下稍安,却又对张木匠和郁骨头二人生出了愧疚之心,觉得自己给出了承诺却无法履行,实在是很对不起这二人。
只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也很无助啊!
陆焯这边提心吊胆,欧阳那边也没闲着,皇庄的事,自己的事,还有自己手下的事,一件件全都得处理解决,比在皇宫里的时候还要忙碌许多,一时间,倒是让他把戚云恒给忘到了脑后。
一直到又一个休沐日到来,欧阳才忽地意识到,他和戚云恒已经整整五天没有见过面了。而今日休沐,戚云恒竟也没再派人过来接他。
——难道这么快就有人送了新欢供这家伙消遣?
欧阳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心情一糟,欧阳便犯了懒病,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