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卑微替身(49)
只是也并未多想,像赵成文这种人一看就是私欲重,家里家外的不知有多少女人,可能是那小妾不得宠吧。
沿着石子铺彻的小路往房中走去,都已经快到了门口萧慕却顿住脚步。
桓儿昨日受了惊吓,萧慕心中总是惦念,想着还是回京之前都一直陪着他吧。
如此又转身朝着萧恒的房间走去,到了拐角处只见两名衙役靠在墙边聊着闲话,说话声不偏不倚的落入萧慕耳中。
“你说咱们赵大人那小妾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上个月才花一千多两从青楼里买回来,这才没几天,一千多两打了水漂了。”
—千多两买回,又才一个月,不应该不受宠啊?萧慕停下脚步,想再听听他们说什么。
“谁说不是呢,昨儿早上还来县衙里和赵大人卿卿我我的,突然人就没了。你说也奇怪,昨天人死后直接就入了棺,是我帮忙把棺材抬回赵大人府上的。那女子看着娇小,可抬起来一点也不轻巧。”
“正常,死人身子重,况且还有棺材压着。”
萧慕垂眸细听,猛然间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往县衙外跑去。
说来凉州城不算太大,但寻找一个人也犹如大海捞针。顾煙拿着桃灼的画像,几乎走遍了每一条街每一条巷,可依旧一无所获。
站在十字路口,顾煙似失去方向的候鸟,竟不知要何去何从了。
忽然听闻急促的马蹄声,顾煙转过头只见萧慕扬着马鞭飞奔而来。
“顾将军,快跟我走,我知道桃灼在哪了。”
赵成文因贪污赈灾款,被判了死刑。但桃灼的身份不上台面,所以奖赏这事也就和他没关系了。
倒是桃灼不在意这些,如今满心惦念着顾煙给他的承诺。
将军府依旧端庄肃穆,桃灼觉得天好像更蓝了,梅花也开的更盛了,就连屹立在门口的两个石狮子都显得可爱了。
顾煙牵着桃灼的手,眼梢染着淡淡的笑意,“我先带你去静安居,这事还是要和母亲说的。”
提及老夫人,桃灼难免心有忐忑,被顾煙攥住的手心渗出丝丝细汗。桃灼本想问着若老夫人不同意怎么办?嗡动了一下双唇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确切的说,是桃灼不敢问,他知道老夫人一定不会同意。
静安居檀香袅袅,木鱼声缓缓入耳却无法令人静心。
顾煙与桃灼并肩跪在外室,仅隔着一扇屏风却不敢打扰到老夫人礼佛。
大约过了两柱香的功夫,老夫人在李麽麽的搀扶下从佛堂走出。略与顾煙相似的凤眼冷冷扫过跪在门口的二人,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松红林木桌旁。
“母亲……。”
顾煙才开了口就被老夫人打断,“顾煙,做人可别太贪了。你兵围凤鸣轩,从凤鸣轩将这男妓一路风风光光带回将军府,这些我都不和你计较。脸面算什么,反正顾家的脸早就被你丢尽了。你愿意宠着就宠着,可你带着他往我这儿一跪算怎么回事?想娶他过门?这事我不会同意的。”
明明还什么都没说,却被老夫人看透了一切,直接将话堵死。
桃灼垂着头,紧咬着唇瓣强忍住眼中的泪意。他不知老夫人是因何不同意,如果嫌自己是男儿身自己无话可说,若嫌自己曾为妓桃灼总觉万般委屈。凤鸣轩数月,但桃灼不脏。
萌生了娶桃灼的想法时就知道母亲不会同意,可顾煙既然对桃灼承诺出口就是下了决心。有的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顾煙不想历史重演,不想再一次失去。
“母亲,我是要娶桃灼,想将他纳入房中。这次来也不是求母亲成全的,是告知母亲一声,择日我就迎桃灼入我将军府的门。”
片刻的安静,仿佛是在震惊之余消化着顾煙的大逆不道。
“你可听到了?”老夫人回头问着李麽麽,尽是难以置信的痛苦,“如今,咱们的顾将军做什么事,只需告知一声就成了,我倒是成了个摆设。”
“老夫人别气,煙哥儿不是那个意思。”劝了老夫人,李麽麽又语重心长的对顾煙说着,“煙哥儿,看在老奴从小照顾你的份上也容老奴说句话,名份都是虚的,心里喜欢才是最重要。如今老夫人不拦着你们在一起,你又何必多此一举闹的人尽皆知呢,放在房里宠着就是了。”
“名份对我们来说或许微不足道,但对桃灼来说,很重要。”顾煙看了看忐忑不安的桃灼,给予安慰似的轻轻握住他的指尖,“我就是要让天下都知道他是我顾煙的人,他背后的男人是荆国的大将军,让他不再受冷眼不再受欺负。他又不似女子能孕育,我能给他的除了宠爱也就只剩下名份了。”
“哦。”桃灼应了声,就连忙跑出去。
急的沫儿在后面直跺脚,“公子,天冷,你倒是把斗篷披上啊。”
只是话音还没落呢,就已不见桃灼的身影。
钻进马车,桃灼搓着冻红的小手,欢喜的问着,“你要带我去哪?”
正看着书的顾煙抬起头,看着他单薄的衣衫忍不住皱了皱眉,而后将自己的披风解下裹在了桃灼身上。
“下次出门多穿些,别染了风寒。”
桃灼笑嘻嘻的钻进顾煙怀里,撒娇似的来回昵蹭着,“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啊?”
“锦绣轩。”
“酒楼?”
顾煙抬手戳了戳桃灼的额头,“就知道吃,锦绣轩是盛京最大的绸缎庄子,我带你去做身嫁衣。”
虽然桃灼也想矜持一点,但还是忍不住躲在顾煙怀里高兴的花枝乱颤。
而就在街道旁的房檐上,一抹红色身影追随着车马也朝着锦绣轩而去。
按着规矩,桃灼是做妾的不能穿红色,但顾煙向来不在乎这些,特意为桃灼挑了一匹嫣红色的锦缎。
之后就是量尺寸选款式,等忙活完已经过了晌午。
“将军,我饿了。”桃灼扯过顾煙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摸摸,都瘪了。”
顾煙宠溺的刮蹭了一下桃灼的鼻尖,“小馋猫。”
这时,忽听见身后传来轻颤的声音。
“凤兮。”
顾煙一下子僵住。
见顾煙眼神犀利的盯着自己,徐天磊问也不敢问了,硬着头皮随同顾煙出了房门。
衙门大牢,墙壁两侧的烛火泛着幽幽的亮光,空气中的血腥味掺杂着腐朽的霉味一道扑面而来。
徐天磊捏着鼻子紧跟在顾煙身后,“顾将军,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你父亲托我照顾你,可以后真到了战场之上,刀枪无眼的我也难以顾及,总归还是要你自己面对的。”哪跟哪啊?徐天磊一脸懵的,这回答和我的问话有关系么?
“把那日在县衙门口带头闹事的带过来。”顾煙一声令下,狱卒将那刀疤脸带到了刑房。
顾煙慵懒的靠坐在木椅上,一言不发的看着那人。
经不住顾煙阴沉的目光,刀疤脸卩卒了一口痰,“要杀要剧给个痛快,老子二十年后还是条汉子。”
—声冷笑,顾煙转头对狱卒说道,“把他嘴堵上防止他自尽,先用匕首剜下他身上的肉,然后用烙铁烫他的伤口。”
“顾煙。”一旁徐天磊惊恐的仿似看着一头凶残的怪兽,全身汗毛连同着头发丝都竖了起来。
“你就给我睁大眼睛看着,但凡敢闭一下眼,我就让你去行刑。”顾煙说的倒轻松,却简直是要了徐天磊的命。
“顾煙。”徐天磊急了,一着急求生欲就为零了,“你还有没有人性?咱们也认识十几年了吧,我可是一直敬重你的,你就这样对我?”
顾煙歪头掏了掏耳朵,把徐天磊的话当成了放屁,全然不理会。
随着刀疤脸发出闷声的哀嚎,锋利的匕首在他身上连皮带肉的削下一块。
徐天磊只觉得胸口作呕,想吐又吐不出。他可怜巴巴的蹲在顾煙身边哀求着,“顾将军,顾大哥,适才是我胡说八道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这场面我真的承受不住啊。”
“好好看着。”顾煙冷冷开口。
脱不开家世牵绊,徐天磊迟早是要上战场的。顾煙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他,他必须要学会面对。只有见惯了血肉横飞,才不会被敌人吓破胆。只有学会厮杀,才有存活的希望。
见顾煙软硬不吃,徐天磊又急了,“顾煙,你是不是存心报复啊?我不就是不小心看到你和桃灼在院子里亲吻,你至于这样欺负我么?”
顾煙眯起凤眸,“你说什么?”
糟了……
顾煙跳下马,三两步上前,怒气冲冲的抬脚又将赵成文踹倒在地,“把棺材给我挖出来。”
凤眸斥着殷红的血色,本就是寒若冰霜的一张脸此刻又尽显凶狠,令人望而生畏。
红色棺木又渐露出黄土,萧慕急忙跑过去,“桃灼,桃灼,你在不在里面?能听见我说话么?”
很快,里面传出桃灼的声音,“三殿下,是你么?”
“是我。”萧慕喜极,转头对顾煙喊着,“顾将军,桃灼果然被关在了棺材里,还活着。”
顾煙一动不动,握着银鞭的手却是藏在袖中簌簌发抖。喜悦只是一瞬间的,而残余的慌怕却是一直在心头萦绕。
如果他也似子秩那般悄无声息的离开……
顾煙不敢往下想。
红木棺材被抬到了地面,随着棺盖被推开的刹那,突然涌进来的光芒令桃灼抬手覆在眼前。他侧头想避开强光,结果一下子与那死去的女人几乎贴脸。
那女子还睁着眼,泛青的脸颊已经凹陷,就那么阴森森的盯着桃灼。
承受不住突来的恐惧,心脏陷入刹那间的偷停。有股子恶寒从尾椎骨直渗入头皮,惊吓之余大脑都进入了空白,唯有牙齿不断的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