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每天都在崩人设(106)
声音的主人保持着奇异的腔调,一句话说得万分曲折:“你们是一片好心,可他们只想让你们去死。现在你们已经走不出这座城了。哈,多可笑啊,咱们修仙界的两位大能,就折在这小小的皇城里了……”
“那他们就走出这座城了吗?”沐吹寒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你真的放他们走了,那你也真是一片好心啊。”
现在城内城外,指不定哪里更安全。沐吹寒并不认为所有百姓都会听这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的话,就蜂拥出城,直至一个都不剩。
不说别人,单说林夫人,即便果真弃他们而去,又怎么会舍得自己拼命护下来的小孙子和他们一起葬身皇城呢?
这若说不是幕后之人动了手脚,沐吹寒宁可被邪火烧死在这里也不会信一个字。
沐吹寒的声音波澜不兴,但带着一股淡淡的嘲弄之意。幕后这男声像是被他气到了,迟迟没有再开口。
“你不说了吗?”沐吹寒懒懒地靠在叶听江肩上,怀中窝着个孩子,像极了一家三口。但这温馨的场面又出现在熊熊大火中,分外诡异。
这莫名其妙的催促似乎让幕后之人愈发震怒,缥缈悠远的声音都凝实了几分:“你们……”
眼前的焦土之景忽然变了,大火在一瞬间褪去。沐吹寒和叶听江并肩站在一座山峰上,有阵阵山风吹来,一切都已经不是皇城的景象,唯有沐吹寒怀里的孩子依旧啼哭不止。
“成功了?”沐吹寒笑着对叶听江眨眨眼:“仙君好厉害!”
叶听江也有些诧异:“没想到真的可以。”
方才沐吹寒一直在和那道男声对话,引他分神,而叶听江从始至终沉默着。
显而易见,幕后之人对全城百姓都施加了蛊惑心智的法术。而沐吹寒和叶听江从前数次与他交锋,都深知他善用幻术。
和白景在映雪峰的那个月,引梦术便已经作为赌注,在牌桌上输给了沐吹寒。
虽说名义上只是个赌注,但背后都是为了解决修仙界风雨飘摇的局面。尽管那是白景师门的不传之秘,但在此紧要关头,白景也没有藏私之心,倾囊相授。
刚才,叶听江便试着用这方法,想要侵入幕后之人的神魂之境。
原本引梦术该对梦中人施加,叶听江试着用这术法反制幕后之人,本也没报几分希望。
但兴许是沐吹寒的话让他心神震荡,叶听江这初学者竟然成功侵入了他的记忆。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这幕后搅动风云的人,究竟是谁。
宁静的山峰上层云翻卷,几名修士他们的衣袍上却血迹斑斑,手中法器也灵光稀薄。
但他们身后,一道巨大的水剑追着他们的脚步,不依不饶。
一条巨蛇张开巨口,吐出蛇信,口中喷出的水柱将剑锋凝得越发锋锐。
“九婴。”沐吹寒的视线从巨蛇上转回,定在那些窜逃的修士身上:“这是哪派弟子?”
叶听江摇摇头,这些人身上并没有穿任何一门的弟子袍服,因此无法辨认身份。
沐吹寒以为,自己马上就会看见这些修士命丧水剑之下,却没想到,有一名粉衣女修抱着焦尾古琴翩翩而至。
她拨动琴弦,肃杀的乐符传来,巨蛇吐信的动作也略微一僵。
粉衣女修转过头,对先前的修士道:“结阵。”
这一转头,让叶听江看清了她的柔婉的侧颜。
他微蹙着眉,似乎在记忆里找寻这女子的踪影:“我见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叶老师: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第83章 深情怎奈
叶听江平时是个爱闭关的性子,和其他修士交往不多。此刻他看着粉衣女修,顿生熟悉之感,但实在无法想起她究竟是谁。
“琴修,还是位漂亮的琴修。”沐吹寒感叹道:“这见了怎么能忘呢。”
可惜他是压根连见也没见过。
叶听江不断回想自己有过交际的琴修模样,只可惜他们现在只是如虚影一样出现在别人的记忆中,也就只能局限在那方寸之间,除了刚才那一瞥,再也没能见这女修的正脸。
焦尾琴浮在空中,琴乐激昂,试图将她面前的庞然大物束缚起来。九婴扭动着蛇躯,发出怒吼声,叫声尖利,如婴儿啼哭。
沐吹寒不由看了眼怀中的孩子,他依旧咧着嘴大哭,哭声和九婴的叫声融成一片,一时竟无法分清声音的来源。
“结、阵。”粉衣女修全力对抗九婴,已无余裕再回头,只能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命令。而她身后一名修士咬牙,法器上闪过微弱的灵光,无奈已经是强弩之末,实在无法一个人结起困阵。
他身边的同伴看了看他,又看了眼嘶吼的九婴和那名女修,忽然拉了拉他的肩膀,轻轻道了声:“走。”
九婴一昂蛇首,水柱分作千万道剑芒,朝着他们的方向刺来。
粉衣女修以极快的指法拨弦,两侧水柱在琴音之下转而回刺九婴。乐声越发激烈,伴随着“铮”的一声,七弦尽断,却还有半数水剑刺向她的心口。
她横琴而起,水剑在山崖上炸开,琴身千年桐木被水剑劈成两半。而她身后那几名修士看着漫天水花,慌忙地各乘灵器向着山阴逃命。
唯有一开始试着结阵的那一名少年修士回头看了眼,又叫了声:“掌门!”
他的眼神像是不忍,可一回头便见九婴张开巨口,似要将他一口吞尽。他终究惊怕地不敢再逗留,顺着同门师兄的方向逃去。
焦尾琴已断,九婴却全然没有停歇的意思,张口露出尖牙,又是一道水剑。女修用灵力凝出一面宽盾抵挡水剑,然而在九婴的啼声下,水剑一点点扎破长盾,直到——没入女修的前胸。
“原来如此。”沐吹寒微微摇头。女修看来是殒命在这一战中了,仔细想来皇城中的事和这一幕,全然是一个道理。
女修赶来搭救门中弟子,但门中弟子弃她而去。
他们在皇城救护百姓,百姓却争相逃出城门。
他现在明白幕后之人煞费苦心的安排了,那人原是想要他们也体验一番女修濒死被背叛的心境。
“他这样会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沐吹寒皱了皱眉:“好像我当年背叛了这女修一样。我以为这种事对刚刚逃走的修士做更好些。”
“也许他们已经不在了。”叶听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沉思,直至现在才终于开口。
女修已经无力地跪倒在地,九婴曲起身子盘旋在山峰上,用水一点点淹没她的身体。
正在沐吹寒以为,这出戏即将终结的时候,山外云端乍现几道灵光。为首的修士像是名男子,远远地叫着模糊不清的音符。
恍惚间,群山层云消失不见,他们依旧置身于烈火之中,还是那座已经荒芜的皇城。
“冷霰?”沐吹寒低声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他第一次知道冷霰这个人,是云泽会饮时鸣筝口中的病弱男修。根据当时鸣筝和叶听江的说法,逐风楼在百年前九婴之乱中死伤惨重,冷霰的夫人,也就此陨落。
据说逐风楼元气大伤,侥幸在百年前逃得性命的几名修士,也在之后流年不利,大劫缠身,不久便都命丧黄泉。
沐吹寒原没有联想到逐风楼,毕竟他对修仙界众人知之甚少,唯有话本里的名人才能让他印象深刻。但是方才叶听江那一句“他们已经不在了”,让沐吹寒不禁将逐风楼残存的修士,和这几名在山巅独自逃命的修士联系起来。
看来不是流年不利,那些修士的死,都是冷霰有预谋的复仇。
“是他。”叶听江笃定道。刚才那段景象,让他渐渐回忆起当初参加冷霰与夫人婚宴所见,喜宴上容颜娇美的新娘,与粉衣女修的侧颜渐渐重叠。
女修正是逐风楼的掌门,而他们在幻境中最后见到的男修,一定是冷霰。而且现在,冷霰察觉到了他们的动作,引梦术失效,他们被强制离开幻境。
“他不会是因为夫人死了,想要和修仙界同归于尽吧?”沐吹寒咋舌:“这么说,倒是能理解他怎么敢放出九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