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修有感而孕后选择(62)
“两文,一个。”
“来三个。”
“好。”
然后就是凡人肉眼所看不到的交流。
一根触须不知从哪里给钻了出来,然后窜到谢忱山的边上,先是扯了扯他的袖口,然后一根大触须骤然幻化成了三根小小的触须弯来弯去,像是在吸引谢忱山的注意。
于是谢忱山就知道,要给走过来的客人包几个包子了。
赵客松沉默地看着这场无声的互动。
来买东西的行人虽然不多,却也算不上少数。他甚至觉得这其中有好些都是回头客,因为他们来了,便直接把钱交给了魔尊,而魔尊也无需问,那根触须就很上道地幻化出该有的数目。
就好像魔已经记住了这些人的相貌,记住了他们所需的数目。
这出摊的买卖,是从清晨做到了近午的时候,才没什么人来了。
谢忱山摘下那宽厚套子,自那温着的蒸具中取了两个包子出来,其中一个递给一直跟在他身旁的触须。那根触须就跟宝贝得什么似地卷起来,然后就被魔尊面无表情地抢走了。
另一个,被谢忱山直接砸了过来。
赵客松猛地接住,也不由觉得其中的软乎滚烫。
他咬了一口。
是熟悉的味道。
无灯大师说得没错,从前他吃的那些,的的确确是魔尊所做的。
谢忱山给送出去两个,这才给自己也掏了一个。
他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不紧不慢地撕下一块,含在嘴里,微甜的味道在唇舌间散开。
魔尊并不需要除开血食外的食物。
可他在做素包子的时候,却喜欢加上糖。
那甜滋滋的味道别有不同,被他精准地控制在一个范畴之内。
若是再多一些,便显得甜腻;再少一些,却略显不足。
谢忱山道:“你喜欢偏甜一些的味道?”
那颗包子给魔尊塞到了身体里面去,谢忱山却也是不知道他究竟是吃下了,还是压根没吃。
魔尊拖长着嗓音,沙沙地说道:“甜的,像你。”
谢忱山笑着摇头,把剩下的包子都吃完。
“我身上可没有什么甜味。”他想了想,伸出来一只手,那根刚被魔尊抢走包子的触须就委委屈屈搭上来,可怜巴巴地皱成一团缩在谢忱山的手心。
谢忱山轻笑一声:“顽皮。”
却是在掌心浅浅割开了一道口子。
那根触须在血液之中滚了一圈,老老实实吮吸起来。
魔尊不愿意吞吃谢忱山的血肉,佛修自然没有逼迫的道理。只是每隔七日,他却还是会放血,甭管魔尊乐意不乐意,吃还是不吃,他便自顾自随性做着。
久之,魔尊就知道,就算他不肯动,那也是照旧如此。
便形成了这样的惯例。
趴在屋檐上默默啃包子的赵客松沉默了。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谢忱山与魔尊的那些互动,要说过于亲密,那这些一举一动皆是克制而游历,并未有过多的亲近。可要说疏远……如大师这般苦心孤诣,就为了魔尊所谓“做人”二字,寻遍了各种可能,如此循循善诱……又该如何?
魔尊身上似乎真的开始有了人烟味。
就像是疏离在外格格不入的神祗,突地被拉下了凡尘。
那种古怪怔然的感觉在他心头久久不曾散去。
“回去了。”
底下谢忱山懒懒地说道。
赵客松下意识应了一声,翻身滚了下去。
罢了。
他快快乐乐地跟在一人一魔的身后。
这些事情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现在跟着这两位,就已然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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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淅淅沥沥的小雨笼罩了包子铺,这场夏雨似乎并没有止境。
谢忱山听着那些清脆的雨滴砸落屋檐的响动,顺手把热气腾腾的蒸笼盖上。今日的生意怕是要停了些,毕竟雨势不停,愿意出门的人也少了些。
但好歹在午后的时候,还是有了些日头。
魔尊正在数钱。
他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些可以交换每日的粮食。
就毅然重视了些。
谢忱山笑眯眯地看着正在认真数着钱币的魔尊,轻声说道:“从前在庙会上挣的钱,不是更多吗?”
在庙会上挣的钱,谢忱山都是交给魔尊自己收着了。
魔尊把最后一枚数完,心满意足地收进钵子里。然后道:“捐,出去了。”触须捧着那个钵子递到谢忱山的面前。
谢忱山拎起钵子,挑眉:“捐出去了?”
庙会的附近,确实是有些慈善堂之类的地方,偶尔也会有行善积德的人家捐些钱财维持。谢忱山初抵大河城的时候,也曾经带魔尊走过。
只不过谢忱山带魔尊走过的,又何止这么一处?
魔尊道:“无用。”
触须在钵子上拍了拍,“有用。”
触须高高兴兴在钵子上又搓了搓。
因为是和谢忱山一起收到的,才是有用。
谢忱山眉眼微弯,笑了起来。
坐在位置上的赵客松摸了摸下巴,咳嗽了两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奇怪,是我自己的问题吗?”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找不出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牧之,静心。”
谢忱山似乎是感觉到了赵客松的走神,不紧不慢地说道。
背对着谢忱山的赵客松立刻闭上了眼。
不过要在这种过于嘈杂的氛围中入定,也着实是在考验赵客松的心性。
赵客松屏气凝神,试图找到那种安静的感觉。
他有些拼命过头了,在挤眉弄眼之中,似乎微妙察觉到了一股古怪的气势。
说是古怪,也是因为与周围格格不入。
大河城毕竟不是人口密集的城镇,来来往往的百姓就那么多。极其偶尔的时候,有几个外来的修者经过,那也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从没有这种冰凉到刺痛灵识的感觉——
他猛然睁开了眼。
“剑痴道友,这般外放的剑势,不太妥当。”
谢忱山漫不经意地笑起来,轻柔地拦下了那尖锐的来势。
赵客松微愣。
是了。
这种锋芒毕露的感觉,确实是剑意。
“无灯大师,看你这般悠闲自在的模样,怕是不知道外头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有一人踏着石板路而来,宽厚的背上背着一把重剑,只粗粗用布帛包裹着,露出些许漆黑的剑背来,日头都仿佛要被那厚重的色调吸纳进去。
来者做粗衣打扮,留着络腮胡子,极其放诞不羁,脚下踩着的两只破布鞋,甚至还能看到前头露出来的大脚趾。
他在铺子前站定,一扫这简陋的地盘,露出嫌恶的神情。
“一想到你这猴精猴精的小子居然躲在这样的地方偷懒,我就忍不住背后发麻。”名为剑痴的男人扫开最外面那桌上的杂物,径直坐了下来,“也确实没想到你会躲在这样的地方,着实让人好找。”
谢忱山敛眉,声音微凉地说道:“道友这话却是说错了吧?如今贫僧所在,该是任何人都寻不到才是,你能找到这里……”
他抬起头,清亮的眸子盯着剑痴,摘下了手腕上的佛串。
“用了什么不该的法子罢。”
话音落下,剑痴已然出手!
重剑自背上飞起,那破落放荡的男人剑势如雷霆,劈下,便是惊雷落下,耳边有滔滔回音。如同电闪雷鸣的强悍,刺痛着人的灵识。
谢忱山袖袍一甩,“袖里乾坤”就把赵客松给兜了进去。
其后佛珠骤然放大,牢牢圈住了那雷霆而来的无数剑招。白光浮动之中,所有的雷声都骤然停住,只余下浅浅的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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