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零(175)
李苍峡整个人抖的筛糠一般,想要逃离却发现腿脚完全没有力气,他低头看过去,只见自己的腿也变成了漆黑一团的浓墨,他颤抖着掏出身上藏的餐刀,抬起手用力朝那团蔓延的黑墨捅了下去。
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疯狂的拧他的脸颊,把他的脸拧的通红一片。
“醒醒,快醒醒!!”
李苍峡疼得脸都扭曲了,那些黑白的场景逐渐在眼前褪去,四周又有了颜色。
他怔怔盯着眼前眼睛通红,看起来也十分狰狞的何云枫。
何云枫把一只耳塞塞到他耳朵里。
“不要去想那些调子,会被催眠的。”
“催眠?”李苍峡还没回过神,周围的那些人也依然没有出声,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的情绪当中。
“我不知道怎么说这个东西,但这个调子绝对有迷惑神志的功效,应该还有别的什么。”何云枫自己都是艰难挣扎出来的。
“我哥呢?”清醒过来的李苍峡立刻看向祭坛中央。
那是吟唱最核心的区域,也应该是受影响最严重的区域。
李昀州居然没事人一样从一盆黑汪汪的石锅中拿出了浸染在其中的一支笔。
他走到了‘乌鸦’的面前。
一直以来都十分镇定的乌鸦在吟唱的包围中居然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安静下来,反而像突然惊醒了一般不断确认四周的情况,紧接着他惊悚地大叫起来。
“干什么,你们想对我做什么?走开,你们这些疯子,放开我!!放我离开这里!你们这样……你们这样是违法的,你们会受到制裁!对,受到制裁,我家里的人也不会放过你们,如果……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们一定会不得好死,绝不会有好下场的!我警告你们,快……快放开我!!”
带着哭腔的哀嚎响彻祭坛。
见识了无数次祭品临死前哀嚎的辅祭们毫不动容。
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信徒也同样毫无反应。
李昀州的笔尖落到了他身上。
“啊——大祭司,大祭司救救我!”乌鸦疯狂的挣扎起来,锁链敲在石柱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大祭司低垂着眼毫无动静。
“大祭司,大祭司快救救我,不然我会带你一起去死,你也会死的,他也会死的!”
大祭司依然沉默着,像是死了一般,嘴里却应和着节奏吟唱着古怪的调子。
“他是谁?”李昀州的笔尖在乌鸦身上流畅的画完了一串字符。
乌鸦似乎此刻才注意到他的与众不同。
他睁大哭红的双眼,抖着嘴唇喊道:“放了我,放了我我可以给你一切,给你钱,给你权利,你可以一夜暴富,过上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日子!只要你放了我!”
李昀州的笔尖依然在他身上挪动。
那些图案好像早就了然于心一般在祭品的身上一点点成型。
乌鸦绝望的颤抖着。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不想死,呜呜呜呜,我不想死啊!”
极短的时间内,乌鸦的身上已经绘制了完整的图案,那些神秘的符文和图案交缠在一起,在耳边古怪又极富节奏的吟唱中泛着不详的色彩。
李昀州搁下笔,拿起了紧挨在旁边锋利的刀。
石柱上的男人抖成了筛子。
“放过我吧,求求你,我真的不是祭品,我没用的,我一点用都没有的,我的血即便流干了也无济于事,我不是他,我不是他啊!!”
“你是乌鸦吗?”
李昀州手上的刀子泛着寒光。
“我是!不,我不是!”男人似乎陷入了错乱,“我是!不不不不,我不是啊!”
“你是大祭司的从者吗?从一开始来到海底世界的人是你吗,一直以来,黑色面具的主理人是你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男人颠三倒四似乎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不重要了。”李昀州的目光下垂,放在男人裸露在外的脖颈上,平淡的像看一个死人。
这样的李昀州陌生的让人心惊。
像是与人性完全剥离。
死亡的恐惧无限的放大,男人已经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杀他,他真的想杀他,他会杀死他!
刀子‘噗’地扎破了喉咙的皮肤,却在即将深入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在地上,李昀州手里的刀子又往下扎,阻拦的力道也更大。
石柱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挣开了右手的铁链,紧紧地握住了置他于死地的刀刃。
头顶的红光落在两个人身上,映出扭曲的人影。
乌鸦,醒过来了。
“你终究还是舍不下这具身体,看来他对你很重要。”李昀州的刀子还扎在那里,他看着不再叫嚷再一次恢复平静的‘乌鸦’。
“我该叫你什么名字?乌鸦,还是倒吊人?”
第130章 硝烟滚滚
古怪的吟诵声骤然变大, ‘啪嗒’一声,另一条束缚着手腕的锁链应声落下。
对方没有回应,劈手抢夺李昀州手里的尖刀。
李昀州的刀没继续往前送, 而是逆位往后拉, 骤然变向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刀子在手心里划出又深又长的口子, 鲜血洒了一地,然后在红光的笼罩下迅速被祭坛的地面吸收。
双手恢复了自由的男人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在刀子远离了脖颈的动脉之后,迅速挣脱了脚上的锁链,飞出一脚踢向李昀州。
李昀州侧身后退了一步躲过踢向心口的这一脚, 就着侧身的姿势手肘袭向对方的颈部,男人带血的手弯起挡开他的胳膊,相撞的力道让他脚下一个不稳,背部狠狠的撞向刻着古怪花纹的石柱,手臂的剧烈疼痛让他暗暗吃惊。
明明李昀州刚刚受过伤,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恢复力?一个常年待在安逸环境里, 至多不过是接受了那些基础训练场洗礼的人怎么可能有这种身经百战的身手?
男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李昀州手里的刀。
那是把小巧锋利的薄刃刀,看起来跟普通的水果刀十分类似,可握刀姿势不同它能起的作用也截然不同, 呵,李昀州这种姿势可不是用来切水果的!
短短几秒钟,两个人已经交手了几个回合。
男人很快察觉到李昀州动作中的细微的滞涩,他尝到了一丝兴奋。
可惜, 他自己现在这具身体此前也受了伤,不然李昀州也撑不了多久。
男人舔了舔手心里还在流血的伤口,忽然朝李昀州笑了起来, 倏地,他从黑袍里掏出一支玻璃管猛地砸向身后的石柱,玻璃管应声而碎,管子里的血液染到石柱上,整个动作下来不过一两秒。
石柱沾染上血液的那一刻,头顶的钟声再一次敲响。
“哐——哐——”报时声压住了祭坛里的一切声音。
李昀州抬头,又迅速看向那根石柱。
血液顺着石柱上花纹的缝隙逐渐渗开,一部分沿着那些细微的回路流转,一部分就跟之前渗进石板里的那些一样被吸入了石柱。
钟声之下,那些念叨着奇怪歌谣的祭司们声音转小,四周的信徒中也有人开始迷茫的抬起头。
仍然待在那些信徒中央,努力抵抗幻觉的李苍峡和何云枫顿时觉得浑身一轻。
那些恐怖骇人的幻觉随着钟声的响起彻底消散一空。
“是钟声?”随着特殊的钟声再一次来临,何云枫的脸色更加苍白难言。
现在她可以确定了,那隐藏在帷幕之下的巨物的确是来自黑天鹅游戏拉古拉大森林里潘达尔奶奶的挂钟。
那样的东西终于还是来到了这个世界。
她的身体忍不住轻轻发起抖,并不是因为惧怕这件黑天鹅世界里的传奇道具,而是因为它的出现,等于把这个现实世界狠狠撕开了一个口子。
何云枫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已经不是她记忆之中的那一个了。
何云枫努力压抑着奔腾上涌的情绪,习惯性的把自己控制在崩溃的情绪之外,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