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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景山9号院(78)

作者:花满楼 时间:2022-03-24 09:58 标签:ABO 哨向

  蒋危深深意识到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了,他说话的水平不怎么样,越描越黑的本事倒是一流,说的多错的错,再聊留疤的事准会祸从口出。
  于是病房里彻底安静了,他不开口,庄玠也不说,垂着个头靠在垫子上,听着外面雪山里时不时传出的几声狼嗥,两排纤长的睫毛越来越往下坠,到最后眼睛一闭,似乎是睡着了。
  蒋危悄悄站起来,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刚走出一步,两根冰凉柔软的手指忽然搭上掌心,紧接着那双手握住了他:“蒋危,我想跟你说两句话。”
  蒋危立刻坐回原位,乖乖地听着。
  庄玠似乎在斟酌用词,说了一个我字就没了下文,他垂下眼去,手指在蒋危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视线飘忽不定,过了很久才再次开口。
  “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之间那道坎,这辈子都过不去了,谁能接受一个害了自己父亲的人成为家人呢……孝道与有些东西不能两全,对你对我,都一样,除非死去再重活一次,把这些事彻底忘了,才能真的说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蒋危感觉心头一酸,顿时被无望的情绪包围起来,那种感觉像在几百米深的水下,闷得他无法呼吸,庄玠拍了拍他的手背,细长的指头从五指间伸过去,不自觉地抚摸那些枪茧。
  “这次来新疆前,我去过一次革命公墓,石景山路的九号,我挑了一块阳光和水草都不错的地,要是我回不去了,就在那躺下也挺好。墓园的人多留了一个位置,如果等五十年、八十年之后,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可以把盒子放在我的盒子旁边,如果你有了别的去处……”
  说到这庄玠似乎有些悲伤,于是沉默下去,没有再继续后面的话。
  “你用第一次送我的花移植的那盆白玫瑰,我每天都有认真照顾,那花应该对你有特殊的意义……对我也一样。手串我放在了花盆里,我是个无神论者,一直坚定地信仰马列主义,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佛,希望他能让我们下辈子过得安稳点……不过我过庙门从来不拜,既不诚心,临死才想起抱佛脚,多半也是不成的。”
  蒋危一把抓住他的手:“如果真有下辈子,你还想跟我过吗?”
  庄玠不答反问:“这辈子还没折腾够吗?”
  蒋危把他攥得很紧,生怕他跑了一样,丝毫不在意自己手劲有多大:“不够,永远不够。凡事讲个有始有终,就算是折磨,到了地底下你也得被我折腾。”
  庄玠淡淡地笑了一下:“……我也一样。”
  那一瞬间蒋危以为自己听错了。
  “每个人都有因为畏惧而裹足不前的时候,人的一生就这么长,日子很快就消磨过去了,在飞机上被枪指着头那一刻我很后悔,我还有很多愿望没能实现,与其指望下辈子,还不如趁活着自己努力一把,我不想到了入土那天却开始遗憾。”
  蒋危把这句话反复想了好几遍,终于确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顿时牵绊情绪涌上来,又想哭又想笑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庄玠安慰一般摸着他的手背,关切地问:“所以那个红颜色的小本本还在吗?”
  “……”
  蒋危一下子哽住了。
  看到他失语,庄玠的表情慢慢开始变化,唇角抿着,睫毛不断扑簌,最后竟有一丝惶然无措的意思,蒋危赶紧先稳定军心:“在的,在的,在家里放着,回去我找出来给你。”
  “好,那我睡了。”
  庄玠安心地躺下去,陷在枕头里闭上眼睛。
  蒋危在床前坐了很长时间,慢慢消化这几天的事,病痛、危险、仇恨……都在逐渐远去,生活好像突然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回忆之间蒋危又想起一件事,他从病房里出来,拿着手机走到角落里打了个电话。
  “事情结束了,给他解除监禁的事办得怎么样?”
  姚主任在电话那头哼哼唧唧,还想跟他打太极,当初谁都没想到黎宗平死了庄玠还能活着回来,国安都做好了无差别攻击的准备,还以为这两个定时炸弹会一起死在新疆。
  经过这事庄玠的危险系数又提高了一个档,姚主任更不愿意放他出去,谁会放心一个能随便操控别人意识的人在行政机关行走?让这人活着就不错了,最好的归宿还是白遇河那个实验室,既能解决安全隐患,还能为科研事业的进步做做贡献。
  “我会尽全力向领导申请的。”姚主任给了个标准的糊弄学答复。
  “你最好是。”蒋危冷笑一声,“姚清,你听好了,你知道我是个哨兵,没人引导我很容易走极端,说实话我现在就有点想上街咬人。你们要是不给他办解禁,明天就轮到我袭击总参作战部,你知道我干的出来!”
  蒋危说完用力把手机从窗户扔出去。
  黎宗平的事解决之后,这两天他不断收到电话和信息,有领导来褒奖的,有朋友问情况的,现在他什么都懒得应付,只想回病房抱着还热乎的小情人好好睡一觉。
  *
  军委的批准下来那天是周五。
  文件来得很突然,是最上头的大首长签的字,提前谁也没有消息,白遇河把他的身份证和衣服准备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散伙饭,就得送庄玠离开。
  “要不要给蒋危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白遇河像在送一个被判了无期的犯人,害怕庄玠适应不了社会,还替他考虑了很多。
  庄玠摇摇头:“我想自己走走,等会儿会给他打电话的。”
  白遇河把手机和证件都还给他,又说:“你那些东西真的不要了?衣服、被褥什么的,还有你养的那一屋子花。”
  “花送你了。”庄玠微微一笑,远远地招了招手,“房间给我留着,以后还回来陪你打牌。”
  白遇河一听见打牌又开始愁容满面。
  庄玠离开之后,就沿着郊区人烟稀少的街道一直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模模糊糊找到了城区的大致位置,就先朝那个方向走。
  等到他回过神去看路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景山学校门前。
  七八年过去,学校整个焕然一新,从前在门口摆摊的都被城管弄走了,但熟悉的教学楼没变,依然能认出他们上学时那间教室,能认出他们班头的办公室,能认出他们翻过的墙头。
  庄玠熟门熟路地翻进学校,站到树下的阴凉地,看操场上一群小孩叫苦连天地跑步。
  过了一节课手机意料之中地响起来,蒋危开着车,在电话那头儿急吼吼地问:“在哪儿呢?我到实验室去找你,白遇河才跟我说审批下来了。”
  庄玠慢慢地应了一声:“嗯,出来了。”
  “你在哪?我接你回家。”
  庄玠眯眼看着刚下课的学生一窝蜂涌出教室,突然笑了一下:“猜不到就不用来了。”
  蒋危挂掉电话,呆愣了两秒,愣是因为没想到庄玠还会跟他玩这种游戏,呆是因为猜不到答案他今天就完蛋了,蒋危在红灯前停下车,仔细想了想,调头行驶出去。
  
  周五下午是三环最堵的时候,蒋危开了两个小时,到的时候都放学了。
  庄玠站在校门口,像小学的时候没被家长领回去的最后一个孩子,蒋危赶紧停下车跑过去。
  “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要等一个人。”
  高考完他们回学校听过一次讲座,走的时候两人曾约好第二天一起来填志愿,然而当天夜里蒋危背上行李去了部队,蒋怀志觉得儿子没考好,给谁都没说。
  那天庄玠从下午等到放学,从天亮等到天黑,直到学校保安都下班了,也没等到那个人来。
  “现在等到了吗?”
  “他来了。”
  那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也许明天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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