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悖论[无限](238)
“不好意思。”蔚迟道,“请问你是谁?”
那边顿了一下,反问:“你又是谁?”
“我是蔚远的哥哥。你知道吗?”
“哦,迟哥吗?”那女人似乎知道他,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继续问,“请问蔚远在你那里吗?”
蔚迟:“请问你是谁?”
“我是他老婆,张婷云。迟哥,我们见过。”
蔚迟想了一下,道:“抱歉,我不太记得你。”
女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提高了一点声音:“你们家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不等蔚迟说话,她接着道:“是这样,我也不是不知趣的人,你们家要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就说清楚,觉得我离过婚还带着个女儿配不上你们蔚远,那我也认,要离婚或者要怎样都可以,我绝不纠缠,不该我的我一分不会多要——但我要蔚远亲自来和我说……”
她的音量有点高,但蔚迟和蔚远还是听到了那边的背景音里传来了小女孩怯怯的声音:“……爸爸不回来了吗?”
女人的声音骤然截断,听筒里传来杂音,大概是她捂住了话筒,只听她似乎和小姑娘说了些什么,三五分钟后,传来一声推拉门的声音,然后是风声,她大概到了阳台之类的室外空间。
蔚迟抢在她前面说:“是这样,张婷云,现在情况有点复杂,但我保证,我和我的家人绝对没有你刚刚说的那种想法,你和蔚远既然因为爱在一起了,我的家人们一定都是祝福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对面传来女人清浅的呼吸,她没有说话。
蔚迟道:“不知道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可能有些事情需要和你面谈——当然,不是谈离婚,只是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的一个解释,同时还有些问题需要请教你一下。”
对面沉默了片刻,张婷云道:“明天五点下班后,我有时间。”
“好的,那地址和时间都你定吧,稍后发到这个手机上就可以。”蔚迟瞄了蔚远一眼,又道,“蔚远在洗澡,可能没办法接你的电话,他今天就睡在我这里了,可以吗?”
又过了一会儿,张婷云低低回了一句:“知道了。”
蔚远在一边长舒了一口气。
蔚迟继续说:“今天你和雯雯应该都吓到了,我为蔚远的鲁莽行为跟你道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行吗?”
张婷云:“知道了。”
蔚迟:“那晚安。”
张婷云挂断了电话。
两人在沙发上又静坐了一会儿,蔚远犹豫着开口:“哥……你说我真的有老婆和女儿吗?”
蔚迟看了他一眼:“有没有你自己不知道?”
蔚远两手一摊:“那我肯定觉得我没有啊!可是、可是她们两个……看起来,真、真的很真情实感诶……你说那小姑娘那么小……能是演的吗?而且、而且……爷爷和奶奶他们,也说那是我老婆孩子……他们总没什么骗我的必要吧……”
蔚迟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
“哥……”蔚远哭丧着脸,“怎么办啊?我不是真的疯了吧?”
“这么说吧。”蔚迟道,“至少在我的记忆里——你没有老婆孩子。”
蔚远看着蔚迟的眼睛,觉得一团混乱的脑子很迅速地清醒了一下,他呼出一口气:“那我大概是没疯的?”
“说不好。”蔚迟道,“要么是你我出问题了,要么是其他所有人出问题了,要么……总之,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蔚远又揉了揉脸:“这怎么办啊……”
“先睡觉吧。”蔚迟又看了眼时间,按着微微发痛的头,对蔚远道,“你睡沙发。”
第184章
蔚远感觉自己退到了墙角。
张婷云把雯雯举到他面前, 小姑娘的脸跟他的脸相距不过十厘米,大大的眼睛忽然变成了两个黑洞。
“爸、爸爸……”
她的脸骤然干枯下去,嘴也变成了黑洞, 整个人变成了一具恐怖的小干尸。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把胸腔撞裂了。
忽然,小姑娘的头消失了,下一刻, 眼前升起一串红色的喷泉,他哥的脸在后面若隐若现,手中有一道寒光熠熠的光线。
他哥把那个小姑娘和张婷云的头都一刀斩飞了——
“啊——”
他大叫着醒过来。
眼前骤然一亮。
“鬼叫什么?”
蔚远惊魂未定, 一身冷汗, 一个劲儿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他正横坐在他哥家的沙发上, 他哥站在沙发边上, 把他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他感觉到刺眼的光线是他哥客厅的大灯。
“卧槽!”他擦了一把汗, “我刚刚做了个好恐怖的梦!”
蔚迟问:“梦到什么了?”
他把梦给蔚迟说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他哥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失望。
“起来, 穿衣服。”蔚迟把被子往卧室抱, “跟我出去。”
蔚远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 还不到五点, 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去哪儿?”
蔚迟说:“去找我妈。”
“婶儿?”蔚远道,“她不是找徐叔叔去了吗?”
蔚迟:“她说谎了。”
蔚远:“什么?”
“快点洗漱。”蔚迟扔了一张洗脸帕和新牙刷给蔚远, “他俩已经分手了。”
蔚迟在睡觉之前怎么想怎么不对, 给跟着他妈的实习生周莹发了消息, 得知徐医生昨晚的确值班, 刚放下一点心,周莹又多了一句嘴,他觉得不太对,追问了两句,才知道周迎春已经和徐医生分手了,徐医生似乎大受打击,在医院天台上连唱了三天的伤心情歌,这事全院皆知。
蔚远火速收拾完自己,跟着蔚迟出了门,一边走一边单脚跳着穿鞋,一边问:“那我们去哪儿找?”
蔚迟没说话,把脸埋在领子里往前走,在寒夜里留下一丝白气。
他们先去了市二院——他们住的本来就是市二院家属楼,医院离家的步行距离不到十分钟——周迎春办公室上锁,里面漆黑,没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蔚远觉得自己平时胆子够大的,走在医院安静的走廊里时,有种背脊发凉的恐惧,好像、似乎……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似的。
作为一个卫校人,他也在医院里实习过挺久,也的确晚上查过房,但他却奇异地觉得,以前似乎没有这种凉飕飕的恐惧感……
之后蔚迟又带着他去了楼下的肯德基,逛了一圈,没找到人,在二十米外的麦当劳二楼找到了。周迎春趴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睡觉,点了一杯奶茶,已经凉透了。
蔚迟和蔚远走到那张桌子旁边,蔚远看了周迎春一眼,又看了蔚迟一眼,犹豫着小声道:“哥……”
蔚迟比了个手势打断他,从周迎春旁边板凳上的衣服下面拿起一个本子,她走的时候他看到她拿着了,他觉得这个本子很熟悉,他记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但他看到它的一个边角的一瞬间似乎就知道那是什么——是他妈的记事本,从前往后写的工作事宜,从后往前写的生活事宜,他妈平日里雷厉风行一个事业型女强人,会在上面画丑丑的爱心。
他翻开那个本子,一切跟他不来自于“记忆”的感觉一样,那的确是个笔记本,前面是工作,后面是生活,工作写得简洁明了,字迹潦草,而生活那一半会有很多小涂鸦,字也写得可爱圆润,有很多小爱心。
蔚迟从他妈衣服的兜里拿出一支笔,在上面写了一行字,还在后面画了一只小乌龟,然后把本子摊开放在他妈面前,衣服盖在他妈身上,拖着蔚远走了。
蔚远跟着他下了楼,才问:“怎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