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21)
不,也不能说“毫无”,至少不久前手中的温度计的的确确起了变化——升温0.8℃。
别人都是靠野性之力让测试物改变,他是纯物理意义上把温度计捂热了。
面对此种无话可说的局面,他都没敢声张,只能默默擦掉手心出的汗,再来。
帝企鹅是没声张,但他这里情况,早被训练室里的不少同学尽收眼底。
距离下课只剩不到十分钟,已经确认的人自然优哉游哉,屡测屡败的也开始放弃,准备下堂课再战,于是像佟小南、许焰这样还在坚持的,就成了大家的暗中关注。
“看起来冰上特训没啥用啊。”扬子鳄跟东南醒狮交头接耳。
“幸亏咱们没一时冲动跑秋鹜湖去。”东南醒狮拍拍人中赤兔感慨万千。
“我瞧着许焰那边好像有机会。”人中赤兔碰碰草丛之王。
“但他总是最后时刻功亏一篑。”草丛之王一针见血。
熊掌拨清波的樊林同学竖着耳朵听,特想隔空加入讨论,无奈身处39号格。
旁边最后一格里的北极熊看似端坐,实则下巴微微抬起,视线往下扫视,俾睨全班的状态已经保持很久,樊林毫不怀疑,每一个背后议论帝企鹅的,都已经上了北冰洋的黑名单。
“扑啦啦——”
突如其来的翅膀扑打声,伴随火烈鸟的急促鸣叫,在许焰训练格里炸开。
众同学惊得去望,哪里还有许焰,只一团粉红直冲上天,“砰”地撞到天花板,然后完全兽化的火烈鸟就沿着训练室上空疯狂地飞,一圈又一圈。
鸟羽纷纷而落,飘满训练室,色泽比半兽化时更深,仿佛烈焰绽放的花火。
“这是控制不住野性之力,直接兽化了?”
“也可能是心态崩塌彻底暴走。”
“完了,又疯一个……”
野性之力释放时,失控兽化是常有的事,所以高岩才在第一次到训练室时,就给他们发了训练手环。
“哎?你们看他的色卡——”
“卧槽,什么时候变红的?”
“我看看,我看看,明显吗?”
“姹紫嫣红的红。”
显然,火烈鸟失控兽化,满屋乱飞,鸟羽纷落,但他确认成功了。
野性之力释放方向,色彩。
具体颜色,红红火火。
仅剩几个还在努力中的同学,被头顶疯狂盘旋的火烈鸟彻底打断。
除了佟小南。
他甚至都没注意到正在发生的骚乱。
释放的野性之力前所未有集中,耳后的绒羽前所未有鲜亮。
碗中的彩色纸屑轻轻抖动,如微风拂过。
也许有人会认为那是火烈鸟扑扇翅膀带起的空气流动。
但当佟小南蓦地抬头。
所有碎纸屑迎风而起,散在飞扬的羽毛里,为漫天火焰染上点点缤纷。
侦查班同学们惊讶望去。
“是佟小南?”
“应该是,碗里都空了。”
“这么混乱的时候居然还能确认成功……”
“他真的很专注,现在好像还没从释放状态里出来。”
“应该就是‘气流’了。”
“羡慕,这种能力发展到极致就是‘御风’啊,我看书里说,搞出龙卷风的都有。”
“你看的什么书?”
“《野性之力定向释放奇人异闻录》。”
“……”
“等等,”格子在训练室最中央的邱孟萌,突然站起来,“你们感觉到没有?”
众同学茫然相望:“感觉到什么?”
逐渐平息躁动的火烈鸟,终于在训练室一角落地,面对胖胖蛇方向好奇似的歪头,仿佛也想听答案。
“风,”邱孟萌说,“你们有没有感觉到风?”
侦查班同学无语,还当他要说什么重大发现呢。
“帝企鹅的方向是气流,没风才不正常。”
“而且刚才是有火烈鸟扇翅膀辅助,现在你再感觉,弱得就剩一丝丝。”
的确是一丝丝,微小得不仔细都察觉不到,但有一点邱孟萌肯定:“风是热的。”
空气微凉的训练室。
随着佟小南带起的那一缕气流,隐约间,点点暖,转瞬即逝。
整个训练室没了声音。
一半同学在凌乱,到底是他们被胖胖蛇带了节奏,产生错觉,还是帝企鹅真的搞出了暖风?
一半同学在更加凌乱,这算什么?帝企鹅的定向里不是只有“低温”和“气流”吗,现在不光两手都要抓,还是抓出改革,抓出创新?!
高岩也愣了半天。
原本这堂课是给学生自由发挥,前面许焰那么折腾他都没干预,但佟小南的情况实在特殊,回过神的高岩还是走下讲台,想过去一探究竟。
不料有人比他更快。
佟小南释放完最后一点野性之力,才感觉周遭的一切重有清晰,结果面前就多了一张距离过近的脸。
帅气眉峰,优秀鼻梁,眼睛瞪得明亮。
但不妨碍佟小南差点一巴掌呼上去:“靠,吓我一跳。”
“还吓我一跳呢。”聂冰原伸手想把温度计从佟小南手里拿出来,抽了一下没抽动,只得拍拍那只紧握的小手,“测完了,松手。”
佟小南这才反应过来,将攥着的温度计松开。
聂冰原拿过来低头看清温度,接着像背后长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就递给了晚一步过来的高岩。
高老师条件反射接住,本来想说的话也暂时搁置了,先看结果。
温度计比企鹅科属正常手心温度,升高了2-3℃。
“老师,可能同时拥有两个野性之力方向吗?”满心疑惑实在憋不住的草丛之王,远远提问。
“存在这种可能,”高岩给了肯定答案,“只不过发生的概率很低。”
张少宣:“但他现在发生了。”
樊林:“而且其中一种‘低温’还变异成了相反方向。”
“这种情况确实太罕见了,老师也没有遇到过。”高岩实话实说。
张少宣:“两种方向都会一直持续吗?”
“这就要看佟小南同学的努力了,”高岩道,“可能短暂拥有,也可能就此抓住,永远掌握。”
语毕,高老师鼓励地看向佟小南,希望这个幸运的孩子能听懂自己话里的苦心与……
聂冰原:“高温加气流,你藏得挺深哪。”
佟小南:“我也刚知道。”
聂冰原:“唉,以后得靠你保护我了。”
佟小南:“叹气是几个意思。”
……很好,帝企鹅同学根本没有在听。
“聂冰原,”高岩拿出老师威严,“现在还没有下课,回你的训练格去。”
北极熊回头,一秒无辜:“我就跟他说两句话。”
高岩:“那也不行。”
聂冰原:“刚才火烈鸟怪声怪气叫那么半天,你也没说不行。”
高岩:“……”
墙角结束兽化、一身黑色战斗服的火烈鸟:“北极熊,你兽化后的嗓音是有多动听,美声吗?”
佟小南刚想插话缓和气氛,以免最后他们仨被高岩打包丢出训练室,忽然有什么闪了一下。
似曾相识的感觉猛然袭来。
佟小南迅速低头去看。
石头吊坠仍在领口之内,顺着领口缝隙隐约可见一点蓝色光泽。
“又闪了?”晚间帝企鹅宿舍,聂冰原过来本是想看佟小南再秀一下野性之力,却发现帝企鹅正被另外一件事困扰。拿着吊坠翻来覆去看半天,他问佟小南,“你确定吗?”
“不确定。”佟小南从白天纠结到现在,仍然觉得,“好像闪了,又好像没闪。”
聂冰原皱眉:“按你说的,这次吊坠没有在衣服外面,就算训练室有灯光,也不可能照到它再折射什么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