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换攻文(133)
他运气很好,所在的城市就是中央基地最初的据点之一,躲藏的地点也自然而然地被划进了基地范围,当中的普通人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和安置。
之后他就因此结识了这家酒馆的上一任老板。
七|八十岁的老爷子,年纪本就不小了,硬生生熬过那些天灾的惊吓和折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重新开起了酒馆,却也没能多享两年清福,很快就过世了,这家酒馆就留给了老板继承,一直经营到今日。
他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室友。
他至今也无从分辨室友到底是真的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单纯的想象力过于丰富,然后凑巧碰上了这一起灾难。
但老板清楚如果没有他反复的提醒,自己可能根本撑不过天灾的初期,所以无论真相如何,他心底都存着一份感激,还有几分对于朋友的记挂。
“不过现在已经十多年了,”老板唏嘘不已,“恐怕……”
“也许还在别的地方生活得好好的。”楚辰离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加入到这个话题当中。
不过老板还沉浸在遗憾的情绪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小异状。
他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揉了揉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你说得对,我这十年来基本都没挪过窝,跟井底之蛙没什么两样,兴许他现在就在别的基地生活得好好的。”
楚辰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更多的话,像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方洗羽冷不丁地问老板:“他叫什么名字?”
老板下意识回答道:“姚念。女兆姚,念想的念。”
说着顿了顿,他又略带希望地问:“你们认识?”
方洗羽解释道:“我们以后出外勤比较多,万一要是遇到了,也能顺便告诉你一声。”
言下之意就是不认识。
老板本也没报太大的希望,闻言就只有向他们表示感谢。
聊完这个话题之后,他就将相框放回原处,继续陪他们喝酒。
贺子月有了上次的惨痛经验之后就只敢喝果汁,反倒是花瑾在旁边一杯接着一杯地陪着老板干了。
一开始其他人还以为他喝的是白开水,直到最后回去的时候,他连站都站不稳,他们才发现他是喝了不少酒。
花瑾酒量比贺子月好很多,也不怎么上脸,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了,脸上连点红晕都看不出来。
但酒量再好也架不住一大杯一大杯地往下灌。
鉴于他有直接化身秤砣的迹象,最后还是力气最大的楚辰离接过了他,花瑾不肯被楚辰离背着,最后也只得架着他一边的胳膊支撑着他的身体,慢慢往回走。
出了酒馆,花瑾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幅度地扭头,半晌才找到穆言深所在的位置,歉意地朝他摆了下手,说:“借用一下。”
这举动其实很不合时宜,好像楚辰离是穆言深专属的什么挂件一样。
穆言深嘴角抽了抽,只希望楚辰离不要因此生气。
楚辰离当然不会跟醉鬼计较,而且他原本也并不怎么在意这种事,因此几乎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像压根没听见这句话一样。
穆言深见状反倒又忍不住开始生闷气了。
方洗羽在后面用力拍了他一下。
穆言深猝不及防,一个踉跄险些栽下去,转头对方洗羽怒目而视,后者毫不在意。
“你还真是够拧巴的。”方洗羽用一种类似赞叹的语气对他说,“你不会是真的准备憋一辈子吧?”
明眼人都看出来穆言深喜欢楚辰离很久了。
或许楚辰离自己也知道——这也说不定。
之前有个叶澜舟横亘在其中还能理解,穆言深闭口不言还能叫人高看一眼,觉得他这是真的用情至深了。
但如今叶澜舟已经彻底变成了过去式,穆言深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
要说感情淡了吧,他还是最积极跟在楚辰离身后的那个,只要楚辰离在场,他的视线基本永远都是黏在对方身上撕不下来。
但要说穆言深是怂了……本身也是件叫人颇为意外的事。
出乎方洗羽的预料的是,穆言深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连习惯性地玩笑和嘲讽都没有,只是意味不明地朝他笑了笑,然后就跟上了前面人的脚步。
前面的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深沉的黑夜之中,好像只能看到彼此的身影。
花瑾半路上迷迷糊糊地清醒了一些,然后又趴到楚辰离的肩上。
楚辰离感觉到肩头有些湿意,倒是不想往不好的方向猜,但也没有去戳穿他。
直到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花瑾忽的问他:“你认识那个人是不是?”
楚辰离:“嗯。”
花瑾问:“是你以前认识的朋友?”
楚辰离说:“算是吧。”
花瑾:“你真的觉得他还活着吗?”
楚辰离:“我希望他还活着。”
花瑾停顿了好一会儿,然后问他:“你没有想过去找他吗?”
楚辰离听出来他的意思,在宿舍门口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了花瑾两眼。
花瑾脸上的表情融合了愧疚与迷茫,一直以来的耿耿于怀始终还是没能真正放下。
他也并不期望真的能从楚辰离这里得到什么答案,很快又揉了把脸,说:“抱歉。你就当我胡言乱语。”
楚辰离把他送回房间,一直看到他在床上躺下才转身:“好好休息,晚安。”
出了房间,楚辰离站在门外才轻舒了一口气。
任务带来的疲惫感还没有散去,楚辰离现在只想回去休息,一回头就看到穆言深站在不远处。
倚着墙盯着地面发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是在等楚辰离。
两人上楼的时候,楚辰离告诉他花瑾安顿好了,穆言深说贺子月他们也回去休息了。
到了楚辰离的房间门口,穆言深应该跟他说晚安了,但还是跟着挤进了房间,楚辰离对此习以为常,并没有阻拦。
等到楚辰离进卫生间的时候,穆言深就坐在客厅,问起姚念的事。
“以前的朋友,是你们那儿的人吗?”
“算是。不过他十几岁的时候才第一次被他母亲带回去。”
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姚念的母亲最初是作为信使离开了族群,但意外遭遇车祸失忆,作为普通人在社会上生活了十几年,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
后来姚念的父亲也因为意外事故去世,姚念的母亲情绪受到冲击,才又回想起过去的记忆。
延迟了十几年的送信任务并不算紧急,但总要回去复命。
那时候姚念年纪还小,母亲怕他一个人出事,也怕自己路上出事,以后这个孩子在世界上就孤苦无依了——他父亲也是个孤儿,除了彼此,他们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亲人了。
于是姚念的母亲就将儿子一起带了回去,也做好了再也不离开的准备。
那时候的族长认为没有必要一直隐藏在深山里,适当地接触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什么坏事。
具体的事由也在长辈们之间仔细讨论过,最后的结果就是姚念可以继续回去上学,寒暑假的时候也可以回来,但不可以随便对外说出他们的秘密。
不过姚念本来也不知道什么秘密。
虽然他对那个封闭的村庄的生态感到很好奇,但探索的尽头全是各种秘密,便叫他很快偃旗息鼓。
回到村庄过寒暑假的期间,阿离就是跟他接触最多的人。
因为其他人玩得太疯,时不时还要把他这个后来的弱鸡菜鸟拉进训练场,几次过后姚念就喜欢上在阿离那里躺平了。
就算是同龄的孩子们,也很少有人敢直接冲进去打扰阿离,最多趴在墙头叫唤两声,被拒绝后就会老老实实离开。
阿离并不会把他赶出去。
姚念有时候会说起学校的事,阿离对此感到好奇,丝毫不介意他碎碎念个不停的废话。
时间久了,渐渐就成了朋友。
等到上大学的时候,他就要开始考虑是留在外面工作,还是干脆回到母亲身边帮忙,如果在外工作,他几乎就没有什么机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