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火箭的小女孩[星际] 一(41)
——你的爸爸妈妈呢?
——没有。
也就是说,他是个孤儿。
女调查员棕色的眼睛里瞬间流露出怜惜的神色:“可怜的孩子,你是因为找不到救济站才会跑出来这么远的吗?”
楚辞:“……”
不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迷惑被女调查员捕捉到,她认真询问道:“还是因为去祭拜你的父母?我记得这个方向确实有个公墓悼念馆,但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该一个人这么晚跑出来,这太危险了……”
楚辞:“……”
您这个脑补能力,不去写小说真的可惜了!
这时,女调查员的同事远远喊道:“莉莉,你在那边干什么?”
调查员莉莉·李维斯站起身,朝着同事挥舞了几下手臂,大声道:“这里有个孩子,需要被送去救济站!”
“搞什么……”同事嘀咕着,也跟着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这位调查员是个寸头,脸上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点伤疤。
“查尔斯,”莉莉不忍心的说道:“这孩子是个孤儿——”
说“孤儿”这个词的时候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同事能听得到。
“看样子似乎是想自己去公墓悼念馆,但是迷了路,才一个人在这里,真是可怜,他看上去很警惕……”
楚辞心想,我前后拢共就说了一句话,你就给我脑补出了前因后果,强啊兄弟!
同事查尔斯要比她理智许多,看着眼前的孩子,沉声问道:“你叫什么?个人注册地址在哪里?”
莉莉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别吓到她!”
她半蹲下来,笑眯眯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个人注册地址在哪里呀?”
虽然早在决定用玲的身份时他就该做好被当成女孩的准备,但是听见别人叫他“小妹妹”,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他垂下眼眸,牙齿间溢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发音,“NOWA-7C-38974892 。”
“诺瓦街区的?”查尔斯嘀咕着,调出来一张身份信息档案浮在半空,正是被埃德温篡改过的那页。
他看着眼前的身份档案,左眉毛缓缓抬起又落下,似乎是有点惊讶。
“玲……宪历28年9月30日出生,诺瓦街区C大道7街相里路,父亲因金融诈骗罪被判限制自由刑……年纪也都对得上,”查尔斯一挥手清除了身份档案,皱眉问,“这孩子难道不应该被诺瓦救济站收领?”
“这不是很正常?”莉莉伸手去牵楚辞的手,语气颇为不忿道,“整个主卫三有多少没被及时收领的儿童呢,要是他们执行的足够及时,上星期那个孩子根本就不会失踪。”
她的手在空中伸了半天没有等到楚辞递过来的手,诧异的低头,看见他平静的几乎没有任何神情的脸颊,不由得怔了一下。
但她还是轻轻握住了楚辞的手,道:“你待会先等一下,我们处理完了事情就送你去救济站,好不好?”
楚辞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任由她拉着往前走,一直走到了那幢红顶房子跟前。象征着公正的法槌和象征着公权的长剑交叉成十字,组成了联邦调查局的鲜明标志,楚辞看着那标志半响,无端觉得有些讽刺。
“李维斯调查员,这个孩子是……”身后忽然有人这样问道。那人的声音被夜里的风声打扰侵染,却并不显得模糊,反而带着夜的宁静,低沉而柔和,听着很舒服。
这样的声音不可能不引人注意,而莉莉显然是认识这道声音的主人的,她还没有回头就已经露出了欣喜的神色:“沈老师,我正要去找你。”
沈老师是位身材修长的青年,穿着妥帖整齐的衬衣西裤,挺直鼻梁上架着副金属边无框眼镜,镜片背后,是一双沉静柔和的深棕色眼睛。
近视眼是人类千百年也无法从根本上预防的顽疾之一,甚至伴随着电子科技日新月异,还有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架势。当代近视眼虽然可以治愈,但依旧有人选择戴着眼睛,究其原因,楚辞觉得唯有二字可以概括,装逼。
一般的近视眼哪怕是不经常戴眼镜,眼瞳也会显得黯淡无神采,可是沈老师的眼睛却是清澈的,清澈又深沉,温文尔雅的学者气很重。
“是要做笔录吗,”沈老师温和地问,“我这就来。”
“不是不是,”莉莉摆手,“不是做笔录,您能先帮我照看一下这个孩子吗?是附近迷路的孤儿,等到待会调查结束了,我就把她送到救济站去。”
沈老师没有半点犹豫的答应:“好。”
他走到了楚辞跟前:“我先带这孩子去小客厅等,你们如果要是做笔录,随时叫我。”
莉莉用力点头:“嗯。”
沈老师带着楚辞往小客厅里走,几个调查员进了正门,路过门廊的时候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案情,被跟在后面的楚辞听了个一清二楚。
“报案人是那个老师?”
“是孩子的父亲,但最早发现异常的是学校的老师,就联系了家长。”
“卧室门一直是锁着的?没有任何人进去吗,机器人也没有?”
“是的。”
“个人终端和身份卡也都留在家里。”
“十七个小时了……”
从这些零碎的言语里,楚辞大概拼凑出事件的原委,而失踪的孩子,已经十七个小时没有消息了。
小客厅的窗户开着,能听见隔壁的调查员来回走动的声音,还有一道压抑的抽泣声,大概是孩子的母亲。
“你喜欢什么喝的?”
楚辞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他往四周张望了下,确认沈老师是在和他说话。
“都行。”他道。
“麻烦拿一杯牛奶。”沈老师对家政机器人说道,机器人不理会他的礼貌,毫无感情的应了一句“好的”,飘飘然滑向了厨房。
它端出来一杯牛奶放放在桌上,带着点蓝光的光学镜在楚辞脸上“打量”了一下,声调平板的道:“当前室温为24度,建议客人取下帽子,放松身心。”
楚辞瞥了它一眼,没有理会。
在他的头发长长之前,他哪怕热死,死外边,从这跳下去,也一定不会把帽子取下来哪怕一秒钟!
“沈昼老师?”小客厅外响起一个男调查员的声音,他说着走了进来,“我们需要您的的配合,方便的话麻烦将事情整个叙述一遍。”
男调查员环顾了一圈四周:“就在这儿吧。”
“失踪的是我的学生,叫徐敏恬,预科三年级。27号下午家长通讯请假说她身体不舒服,需要请病假,我批了。但是她第二天一整天也没有来上学,我以为她的病还没有好,就联系家长,家长说他们在外出差,根本就没有给孩子请过假。”
“我们查过了,”调查员道,“给您通讯那个地址是虚拟的,通过无限网络的漏洞冒用了徐先生的通讯地址,您被骗了。”
“是我的失职。”
“这与您无关,毕竟就算是我,恐怕也没有办法当场辨认出来。”
沈昼思忖道:“我听说儿童失踪的案件不止这一起?”
“是的,”调查员长叹了一声,“而且失踪的还都是九岁到十岁的女孩,孤儿或者像徐敏恬这样,父母长期不在家,只能由家政机器人监管的孩子。”
“加上徐敏恬,一共四起了。”
“前面三起都在诺瓦,这一起又在落日河,”调查员揉了揉脸颊,“完全没有共通性……”
诺瓦街区?
听到这个地名,楚辞不由得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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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场离开的时候已经接近早晨,熬了一夜的调查员们神情萎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案情上车,准备穿越空间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