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装成救世主 下(52)
……也是,他应该是一个杀人犯,从外地流窜到梅面陇,还敢躲在别人的房子里。
一般人哪里做得出这种事情?
所以,他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他在躲什么人吗?
他如果有武艺在身,为什么要躲呢?
是因为有更厉害的人在追他吗?那他又为什么被人追呢?
……因为他杀了人吧,可能不止一个。
阿难疑惑地思考了很久,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眼前总算泛起了代表白天的微光。
阿难昨天又委屈又愤怒的坏心情一扫而光,她爬起来用包谷烧了粥,甚至还加了两个她趁人不注意从寨子里偷来的鸡蛋。
不过,她今天还是需要出门。
想到这一点,她顿时抿了抿唇。
好在现在时间还早,应该不会碰到那些总是欺负她的男孩子……快去快回。
阿难打定主意,没等包谷粥凉到适合入口的温度就等不及了,径直出了门。
清晨的石板路起了露水,有些湿滑,阿难走得十分谨慎。
在拐过一个转弯时,她探路的手杖突然被大力一拽,猛地将她拽倒了。
砰!
阿难的头磕在墙角,一股尖利的疼痛顿时从额角传来。
“哈哈哈!瞎子不看路!撞墙角喽!”
几个孩子拍着手大笑起来,得意地用她的手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亏我们远远看到你了,怎么这么早出门,还换了路线啊?你怕我们吗?哈哈哈哈哈!”
阿难扶着墙角站起来,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几声划破空气的声音:嗖嗖!
砰!砰砰!
“啊!”“啊啊!”几个小男孩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有人惊恐地四处张望:“谁啊?!”
砰!
又一块石头飞来。
似乎有一个孩子为了躲避石头慌不择路,撞上了路边的树枝。
只听咔嚓一声树枝断裂,孩子放声大哭:“哇——”
一个人一哭,几个人都争先恐后地哭起来:“鬼啊!”“妈妈!!”
一阵杂乱恐慌的脚步声之后,孩子们都哭爹喊娘地跑掉了。
在凌乱的脚步声间,她的手杖骨碌碌地沿着路面滚过来,刚好滚到她手边,停住了。
阿难站在原地,茫然地左右转了转头。
不是在左顾右盼,而是试图听清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是谁?
可是,只有风吹过梅花树发出的“沙沙”声。
那个人不在附近,只是扔了石头过来。
阿难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手杖,忽然一顿——旁边落了一枝断裂掉落的梅花树枝。
她摸索了一下,发现上面还有三四朵梅花。
阿难把那枝梅花捡回了家,插在瓶子里,装上水。
梅花格外清冽的冷香便溢满了整个房子。
这个过程里,她依然能感觉到角落里那个呼吸的存在。
虽然额角鼓了个大包,还磕破流血了,但阿难却不知为何有些雀跃。
她前一天闹脾气没有做纸扎,现在进度落下了,今天便要赶赶工。
她掰手指算了算自己剩下的工期,赶紧去接着用篾条糊纸扎的骨架。
一对童男童女,一幢六层小楼,一对老虎。
她今天一定要把篾条骨架全部糊好,不然进度肯定来不及了。
阿难埋头苦干起来,专注得几乎忘记了外界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她伸个懒腰站起来时,才发现那个人的气息不知何时又消失了。
所以,他现在其实时不时会出门?
阿难想。
他出去是干什么呢?
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想他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搜捕吗?说不定还在被通缉。
至少,整个梅面陇都在人心惶惶地找他。
他如果经常出门,被人抓到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阿难就开始有些心神不定。
她又坐下来继续糊篾条骨架,但心里总是吊着那口气,不上不下的。
糊了几片,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今天好像把窗户锁上了?
万一他快被人追上了,结果回到这里却进不来怎么办?
阿难蹦起来,赶紧去把窗户的锁打开了。
她想了想,又把门锁打开了。
她这才放松了一点,回去继续做纸扎。
做着做着,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打开。
阿难一瞬间差点以为那人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进来了,但她随即就意识到不对——
从门口走进来的是一串粗重凌乱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一股难闻的酒味扑面而来。
“阿难?嘿嘿嘿阿难啊……”
阿难立刻辨认出来,是寨子东头的酒鬼阿弘,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光棍,整天喝得醉醺醺得满面红光,眼睛几乎要被脸上的肥肉挤成一条细缝。
她察觉不好,贴着墙想要逃。
可他显然看到了她,径直向她走了过来。
“嘿嘿……阿难啊,你在哪儿?快让伯伯疼疼你……”
阿宏打着酒嗝,沉重的身躯在地板上踏出咚咚咚的脚步声。
阿难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他老鹰扑小鸡一般一把抱住:“阿难啊,伯伯的好阿难……真嫩啊,就喜欢小女孩这种甜甜的香气了……”
阿难使劲挣扎,但她一个小女孩的力气,根本抵不过一个肥壮成年男子的压制。
她咬紧牙关,脸上腾起混杂的恐惧和愤怒,手里用力地捏出了一个动作。
房间里传来了纸张摩擦的轻微声响,就像是有什么纸做的东西窸窸窣窣地爬了起来。
就在这时,阿难忽然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以及熟悉的呼吸声——但那呼吸声不像以往那样接近无声,此刻有些急促。
她一愣,手上的动作一下子松开了。
阿难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瞬间到底在想什么,似乎有一丝期待,还有一丝恐惧。
或许是在期待会发生什么事。
也或许是在恐惧,恐惧自己的秘密被一个不该知道的人知道。
然而阿难没能想清楚自己的心理。
一股奇异的香味涌进鼻腔,她眼前一黑,猛然失去了意识。
第231章 因果
阿难再次醒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股比往常更清晰的血腥味,以及一丝残留的酒味。
她刚才被推倒时身上有一点擦伤,但没有别的伤痕。
她爬起来,摸索着找遍了整个房子,但都没有找到那个闯进来的醉醺醺的酒鬼,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而那个人的气息也消失了。
屋子里没有一丝声音,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但阿难嗅了嗅空气中的那一丝血腥味,知道那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所以,那个人是去处理尸体了么?
阿难坐下来继续做她的纸扎,但又时不时忍不住想,他能把尸体藏到哪里去啊?
那么大一个人,不会被发现吗?
幸好之前已经把做纸扎需要的篾条全都劈好了,不然这样这么不专心,恐怕少不了在手上戳几个洞。
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她再度听到角落里熟悉的呼吸声,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她觉得那个人应该也知道她发现他了——废话,她又不是失忆了,当然记得那个光棍酒鬼闯进她家里之后神秘失踪的事。
但两人好像保持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一个依然装作不存在,另一个依然装作不知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阿难好像已经习惯了那个人的存在。
她的生活单调而乏味,在永远不见天日的黑暗中独行,只有那些纸人陪着她,直到这个人闯进了她的生活。虽然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谁也捅破那层窗户纸。
唯一有点苦恼的问题是,阿难发现自从那人藏到她家里之后,这房子里闹鬼好像比以前频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