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猫(39)

　　很难不联想到昨夜那张照片。
　　他头发上还有些潮湿水汽，皮肤也是，像是晨起时带露珠的鲜嫩花叶。
　　“哥哥今天不加班了？”
　　“周六一般没事。”
　　齐燎想着，他肯定又打算去公司楼下了。
　　其实根本没必要，他们已经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俱乐部是圈子里一个朋友开的，平常也没多少客人，周六才稍微有了人气。林雪翎在通道上转悠，进了房间换护目镜，他看到枪就很有兴趣，齐燎拿了枪开始教他怎么打靶。
　　门外熙熙攘攘涌进来几个年轻男女，边走边聊，林雪翎看了眼，全都是陌生面孔。
　　“那是齐燎吧。”
　　“是他。”
　　“今天竟然过来了……”
　　其中一个女生与齐燎打了招呼：“你在这里？”
　　她走过来：“好久没见你，之前陈叔生日你没过去吗。”
　　来的几位都彼此认识，一个圈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齐燎不喜欢这些人，尤其是陈家的几个，明知道他没兴趣却还是经常找上来。
　　“我那天有事没有去，你是放假出来玩？”
　　齐燎看向他们。
　　聊了几句，他回头看了一眼林雪翎，少年已经走到练习区，在教练帮助下跃跃欲试端起了枪。
　　枪声阵阵如鞭炮，他盯着几个靶子，神态冷静到冷漠的地步，宛如林间某种野兽。
　　野生的林雪翎。
　　“是你朋友吗？没见过。”
　　女生找了个话题。
　　男人说了句是，但没有介绍的意思。她看了看那个打靶的年轻男生，又瞥向身旁的齐燎。事实上，齐燎几乎没有将视线离开他们身上多久，闲聊的对白也不算敷衍，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就能察觉得到，他现在很不耐烦，从他们出现刹那就厌烦。
　　练习室，枪声一阵一阵震耳欲聋。
　　太强了，莫非这就是天赋？
　　林雪翎收了枪，意犹未尽，摘下护具对齐燎一通炫耀：“哥哥看到没有？我是第一次打枪。”
　　猫果然是真正的猎手！
　　也许我还可以去玩一些别的，攀岩、竞走……？
　　齐燎朝他笑：“都是十环，你很厉害。”
　　“如果有真人版的就好了。”
　　“那很多人都得挨你的枪子。”
　　“我是那种人吗，我只是随便打打。”林雪翎往那边看过去，“刚才那些人怎么没来？那个女生是你朋友吧，不叫她来吗？”
　　“只是普通朋友，”齐燎停顿两秒，忽然看着他说，“我跟她不熟，没有其他关系。”
　　林雪翎不解：“什么其他关系？”
　　“……没。”
　　“哦，哥哥你不玩吗？水平怎么样？让我看看。”
　　“一般。”
　　“真的假的，我不信，让我看看你的技术。”
　　“你刚才开枪的声音把我震聋了。”
　　齐燎指了一下耳廓。
　　胡说八道，你明明戴了护具。
　　林雪翎开始幻想：“你是不是曾经枪走火，被打过手？”
　　“你整天都在想什么？我是很久没玩了。”
　　齐燎笑了声，只得戴护具也上前利落开了好几枪。
　　十环，十环，十环。
　　男人冷峻的眉眼，在光下有了林雪翎曾经对他的初印象。
　　一个不驯张狂的年轻人类。
　　“我记得你以前就是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没什么，让我来。”
　　林雪翎看得跃跃欲试，又上前去打靶。
　　俱乐部的老板之一过来和他聊天，这儿来的几乎都是公子哥和大小姐，在这些人里，他们的关系很亲近，只是最近都没怎么见过面了。
　　“你不是早就不来了吗，你不想遇到陈家那几个人。”朋友与他说，“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事。那个弟弟是谁，哪家的？”
　　“不是谁家的，我是他的陪玩。”
　　“哦……小男朋友，是我想的那样？”
　　“不是，”齐燎否认了，“我去叫他一起吃饭，你来吗。”
　　午餐一结束，林雪翎打开手机看群信息，计划回学校。
　　仔细一想，今天日程排得很满，早上陪人类玩，下午去图书馆自习，找黑猫，吃饭玩球球……
　　两个人类在聊天，说什么股票、债券，这些他都不感兴趣，转头到包厢外闲逛，不知道是哪个客人带了狗，就拴在不远处。
　　这里竟然也有狗？
　　聊了一根烟的功夫，齐燎发觉他还没回来，起身去外面找人。
　　没走远。
　　少年倚在墙边，歪头看着脚边的黑狗。
　　他的眼神，冷淡之余，又有一丝丝狡黠。
　　他慢吞吞地抬起手，似乎是想摸一下狗头，狗狗一脸期待地摇着尾巴，他冷哼了一声，中途把手收了回去。
　　“你是一只小笨狗。”
　　他轻声说。
　　齐燎：……
　　竟然在欺负小狗。
　　林雪翎没发现他在背后，转过头又冷冷盯着走廊上垂下来的几条藤蔓，叶子被吹得摇摇晃晃，他凝视了许久，突然抬手啪地打了一下。
　　碍眼！
　　无辜藤蔓被他打得摇头晃脑。
　　“林雪翎。”
　　“哥哥，你吃完饭了？”
　　他疑惑地转过头。
　　“又在玩叶子？”
　　捕猎时间罢了。
　　林雪翎心想。
　　几分钟后，三人准备离开。
　　“我走了哦。”
　　林雪翎在餐厅门口挥挥手。
　　他就这么走了。
　　一点儿也不意外。
　　兴致勃勃——玩腻——兴趣消失——溜了。
　　林雪翎的个性就是这样。
　　齐燎抬了抬眼睑：“你自己骑单车回去？”
　　“当然是骑车了，对了，哥哥你收到衣服了吗？”
　　“收到了。”
　　“真的那么丑吗，哥哥，你不会是讨厌那件衣服吧？”
　　齐燎口吻冷淡：“很丑。”
　　“好吧，那你扔掉好了。谢谢你买的毯子，我和斯诺都很喜欢。”
　　“收着，没扔。”
　　“嗯嗯哥哥再见。”
　　林雪翎骑着单车，身影飞快地从车前划过。
　　他完全不在意衣服被怎么对待，对他来说，既然人类不喜欢那就换下一个礼物好了。
　　实际上，齐燎对那件卫衣压根讨厌不起来，因为曾经见过同款衣服在他身上的样子，每次见到同款衣服都得产生一些微妙的画面与想法，最后只能放在衣柜里锁起来。
　　-
　　milk：[哥哥你今天玩得开心吗0.0]
　　L：[一般吧。]
　　milk：[真的吗我不信。]
　　milk：[但是我今天玩得很爽。]
　　L：[……。]
　　你这句“玩得很爽”只是指打枪吗。
　　milk：[哥哥我最近很忙哦，如果联系不到我，不用太惊讶因为我很忙0.0。]
　　L：[……我没事又不会联系你。]
　　milk：[（青蛙挠头）]
　　L：[学习去吧。]
　　首京大学的期末是挺忙的，齐燎本硕都在本校，之前听说过农学院的期末崩溃日常，偶尔路过的一头牛可能是某个学生的作业。
　　之后的两天，林雪翎杳无音讯，见不到人也没回信息。
　　这么快就忙起来了？
　　L：[？]
　　第三天，他回了个敷衍的[嗯有空聊]。
　　第四天五天持续消失不见人影。
　　……忽冷忽热的冷周期到了？
　　中午，从导师办公室出来，齐燎与室友下了楼，迎面看到一群男大女大兴奋路过，扬起一片烟尘。
　　“打架了打架了！”
　　“我压Snow能打赢，哇塞，这邦邦硬的奶牛猫右勾拳……”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打猫别打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