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魔算恶魔吗?(101)
其实以邢恕的外形身材,要撑起任何衣服都不是难事。
但必须得承认,他还真不太适合穿西装打领带。
他能把西装穿出一种……说好听点叫斯文败类,说难听点其实就是衣冠禽兽的凶悍狂放之感。
最糟糕的是,邢恕自己无法接受那种四肢都被束缚的感觉。
他稍稍抬胳膊挥一下拳头就能把衣服给撕裂。
用薛翘当时的评价来说就是:“绝大多数男人穿西装没气质的话,就会有种偷穿别人衣服的猥琐感。但你不一样,你穿得很有气场,好像是抢了别人衣服,虽然不合适,但很理直气壮。”
邢恕:“?”
总之后来邢恕试来试去,都不满意,薛翘又不允许他穿自己那些被血泡过无数遍的旧衣服。
所幸衬衣总是不出错的,邢恕穿着好看,行动也不至于不便,所以他俩各退了一步,最终成就了如今每天人模狗样的“邢总”。
叶西杳听完邢恕把当天试衣服的画面形容得像是上刑场,笑了起来:“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穿西装。”
邢恕忽然说:“不过,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每天穿给你看。”
叶西杳说:“那你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我也觉得西装很不方便。”
邢恕:“太遗憾了。”
叶西杳:“?”
叶西杳不懂邢恕说的遗憾是什么意思,他的余光忽然望向了某个方向。
邢恕顺着看过去。
是一家三口在一个水果摊子前挑菠萝。
小孩吵着要大的那个,妈妈就说他肯定吃不完,他正要哭闹,爸爸把他抱了起来,说:“那我们买个大的,你吃不完,爸爸妈妈帮你吃。”
小孩高兴了,于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拿着菠萝走了。
有那么一刻,邢恕想到了薛泯。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就算薛泯活着,他们家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温馨的场面。
因为那时候,薛泯一天到晚都在驱魔,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是一把枪,给他买的零食是塞满芥末的包子。而且薛泯不针对他,薛泯的丧心病狂简直残害了无数人。
邢恕从不怀念薛泯,不是因为他的母亲不温柔所以他不喜欢,而是因为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薛泯是会死的,并且他自己也会早死——至少在认识叶西杳以前,他对此事坚信不疑。
邢恕把思绪收回,立刻想到,叶西杳看向那边,或许是在怀念自己的爸爸妈妈。
和邢恕不同的是,叶西杳甚至从未感受过家庭的存在。
他是从一出生就被丢弃在人类世界的孤儿,他一无所有地长大。
所以,他看到这样温馨的家庭,必然会羡慕,会心酸,会难过……
……吧。
“我得吃个菠萝。”
叶西杳开开心心拉着邢恕往水果摊走去,问,“你吃吗?”
邢恕哭笑不得地收起了自己刚才伤春悲秋的矫情想法。
他为自己小瞧了叶西杳而感到惭愧。
叶西杳一个人成长至今,绝不可能是脆弱的孩子。
“吃。”邢恕拉着他跑了起来,“咱们挑个最大的。”
-
邢恕以前对菠萝这种水果没有特别大的兴趣,但他今天却觉得这玩意儿挺好吃。
但一直到他们逛完了夜市,叶西杳的那块菠萝都还没吃完。
邢恕手里拎着几个袋子,里面装着他之后要在叶西杳家里住所用的生活用品,和一些简单的衣物。
叶西杳就在邢恕旁边小口小口地嘬菠萝。
一开始邢恕以为叶西杳是因为嘴巴小,吃东西慢,因此没有过问,只是总忍不住往他那边瞟。
后来他们往家走,在人少的路段,叶西杳忽然就“嘶”了一声。
邢恕急忙看过去:“怎么了?”
叶西杳在路灯下抬起头来,一张可怜巴巴的小脸皱着,朝他吐出舌头。舌尖冒出一颗小血珠。他说:“邢恕,菠萝在嘴里揍我。”
邢恕一愣,想笑又有点心疼,想哄又有憋不住乐。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过路人,确定在某个瞬间无人看他们,便快速低下头,含住叶西杳的软舌,轻轻一吮,带走了血珠,也带走了一点菠萝的酸甜:“好点没?”
叶西杳说:“还是疼。”
邢恕露出严肃的表情,道:“看来我得深入清理一下菠萝余孽。”
叶西杳怕他真的在这人来人往的街上对自己做点什么,于是跳起来就往家跑,坚决不让邢恕得逞,嘴上还说:“小小菠萝能奈我何,我这就回家漱口。”
“慢点跑。”邢恕两手拎着袋子在他后面不紧不慢地追,“把那菠萝扔了,赶紧的,别真疼一晚上。”
叶西杳突然停下,转身当着他面,又舔了一口菠萝。
邢恕:“???”
叶西杳:“我勇敢不。”
邢恕被他气得大笑:“你有点太勇敢了。”
叶西杳也跟着他一块儿笑,路边找了个垃圾桶正要扔剩下半块菠萝,邢恕说:“你喂我。”
叶西杳不解:“你不是都吃完一个了吗?这个还是别吃了,吃多了会像我一样流血。”
邢恕说:“我打算帮你报仇,杀了这菠萝。”
叶西杳:“?”
下一刻,叶西杳把菠萝往他嘴里一塞,说,“好,交给你了。揍它!”
几分钟后。
两个嘴角流血的勇敢人士回到了家,一起走进了浴室漱口。
不经意的一抬头,他们在镜子里对视。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然后就停不下来。
紧接着,牙膏的清凉和菠萝残留的酸涩交杂在一起,舌尖的刺痛又和身体相触碰时的酥麻中和。
于是本来该疼的却不疼了,本来酸涩的竟然也变甜。
第47章
第二天一早,闹钟没有像平时一样在应该响起的时候把叶西杳从睡梦中叫醒。
但有另外的东西把他叫醒了。
他在梦里好像变成了一块菠萝派,有人正在试图让他装下超过他极限的甜酱。一种满涨的堵塞感一直纠缠着叶西杳。
好消息是,在叶·菠萝派·西杳被吃掉以前,他醒来了。
但坏消息是,他发现那个堵着他的家伙就是邢恕。
当叶西杳睁开眼下意识想起身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无法自由行动,他被钉在不够宽敞的床上,束手束脚地被挤到窒息。
叶西杳面红耳赤,拿脚往后蹬邢恕:“你松开。”
邢恕轻轻松松把他的一双细白的腿给压住,腻歪地贴着他的后颈。
邢恕:“你醒了?早安。”
叶西杳:“我死了,入土为安。”
邢恕变成了人形的绞刑架,把他抱得紧紧的:“那我跟你埋一块儿。”
叶西杳挣了挣,立刻浑身汗毛倒竖、他发现自己现在稍微一动,两个人都吃着劲的难受。确定自己无法只靠自己解脱,叶西杳有点生无可恋地想摆烂。
但他对眼前的现实感到太不可思议,就问邢恕:“你怎么能一晚上都,都,都……”
他光是要把“没拿出去”四个字说出来就已经觉得非常可耻。
难以置信的是,事件始作俑者——也就是邢恕本人——却一脸正直地为自己辩解:“一晚上?不不不,我是那样禽兽不如的人吗?我要是真那么做,你昨晚上该多难受,肯定休息不好。我怎么可能那样做。”
叶西杳被他如此笃定的口吻给搅乱了,竟然还真的在犹豫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过很快邢恕就用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叶西杳对他的忍耐,他解释说:“我是在七点的时候放进去的。”
“???”
叶西杳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问他,“可是为什么啊?反噬不是平复了吗?而且昨晚你也弄到很晚,现在大清早的又是在做什么。”
叶西杳的语气没有很凶,他大概不是在发脾气,而是真的非常不理解邢恕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