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能扬帆起航(97)

　　到了九点，时间线拉得太长，大学生几乎快要紧张到麻木。
　　周祁安倒是很淡定，还提起亲妈去敦市一事，颇为费解说：“她以前可没旅游这爱好。”
　　周母眼中，旅游等于乱烧钱。
　　大学生被分散注意力，想了想说：“听说敦市最近新发现一处古墓，挖出了古尸。阿姨再晚一阵去，说不定能多逛一个景点。”
　　“古……尸？”周祁安用不确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亲娘咧，该不会这是想给自己找位古尸新娘？
　　“车来了！”
　　大学生突然叫了声，然后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远处来得是一辆长着猪耳朵，肥嘟嘟的粉红车辆。肉粉色看得人相当不舒服，肥腻鲜红，如同真的猪皮一般。
　　他们终究还是没有逃脱亥时进游戏的命运！
　　驾驶座周围全是细密的金属栏，如同一个小型监狱，很难看清司机全貌。
　　上车时，广播自动发出提示：“请各位乘客系好安全带。”
　　保险起见，周祁安坐下后不敢胡乱走动。
　　他也没有精力再关注其他，巴士晃晃悠悠，虚无缥缈的晃动几次让人产生晕船的错觉。车窗外面一片红光，投射在车内，让人更加头晕目眩。
　　周祁安草草在车票上写下进化器官：小腿。
　　之后眼睛就没再睁开过，全程和眩晕感对抗。
　　迷迷糊糊中，广播好像在喊人下车。
　　周祁安手在暗扣上摸索了几下，勉强解开安全带，刚一起身，瞬间脚下传来踏空感。
　　“唔……”
　　水。
　　猩红的水从四面八方用来，几欲溺毙。周祁安顽强对抗着，双臂不停扑腾，直至有新鲜空气涌入。他赶忙使劲地仰着头，试图呼吸更多外面的空气。
　　当他恢复了一些意识时，前方突然传来刻薄至极的声音——
　　“考试快要开始了！注意审题，严禁抄袭！”
　　视野开阔，周祁安终于清醒，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猪头巴士不见了，也没有看到工作人员，自己正坐在一间普通的教室中。
　　墙上的挂钟指到下午四点，外面天色发黄，民间常说天黄有雨，这是大暴雨的前兆。一直到视线扫到斜侧桌子坐着的某个人时，周祁安目光狠狠一凝。
　　男人头发比正常人颜色淡很多，过去他对此的解释是烫染，但周祁安从来不信。对方连一双瞳孔都微微泛着灰白色，衣服的颜色也很寡淡，整个人有一种老古董电视机的感觉。
　　“果然来了……”
　　周祁安神情晦涩，自己这位夜校老师如约而至。
　　就在他视线乱瞄的同时，一个黑板擦笔直朝这里砸来。
　　扔得人下手很重，周祁安能感觉到凌厉的疾风而过，要是直接接触，恐怕骨头都会被砸坏。
　　斜对面，默片一样的男人转了下笔，薄薄的眼皮掀起，扫了下讲台上的监考老师。
　　黑板擦半路转头砸在地上，地面出现一个小窟窿。
　　监考老师诧异自己竟然扔歪了，冷哼一声，用教训的口吻说：“我再强调一遍，考试期间严禁东张西望。”
　　小木凳子坐起来总让人觉得别扭，周祁安不敢乱动。
　　先前匆匆一瞥，教室前排基本是坐满的。
　　看来这个本玩家人数不少。
　　监考老师站在高台上，异常的瘦，颧骨凸出，两只眼睛的瞳仁是一个猩红色的小点，如同无孔不入的摄像头。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来了——
　　【副本：血海无涯
　　副本难度：四星半
　　主线任务：进入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竞争无处不在，你还需要继续进修以此变得更加优秀。请在学期末评选时，争取获得以下资格之一：
　　1.奖学金（共六人），奖励标准：3000元
　　2.助学金（共两人），资助标准：2000元
　　副本时间：由学校决定
　　竞争学生人数：四十四】
　　【注意：该副本平均死亡率百分之九十，存活玩家通关后不可泄露和副本有关的任何信息，否则将抹除游戏账号】
　　【注意：故事背景探索度达到百分之百时，可直接激活绿色逃生通道。】
　　【故事背景探索度：1.了解真正的故事背景；2.全部打卡含重要线索的地点】
　　【当前故事背景探索度：0】
　　【当前重要打卡地：0/4
　　解锁全部打卡地可获得额外奖励。】
　　周祁安能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骤然收紧。
　　他垂了垂眼，游戏没有给出具体参与玩家数量，而是注明竞争学生，意味着NPC也会占竞争者名额。
　　全员统一配置了学习工具，周祁安捏紧了凭空出现在桌面的圆珠笔，黑框眼镜下的眸光闪烁：“四十四人，争夺八个生存资格吗？”
　　加上特殊通道，有九个生存名额。
　　听游戏的意思，他们不是第一批下这个副本的玩家，之前活下来的十不存一。即便是名额有限，也不该是这么高的死亡率。
　　秒钟转了一圈，挂钟来到四点零四分的节点。
　　暴雨前视线昏暗的教室里，学生们表情各异。有人玩着笔，有人轻轻推了下镜框，还有人一直无神的眼珠突然透出兴奋的色泽……
　　窗户敞开，窗帘被吹得老高，刚发下来的一沓卷子呼啦啦地响动。
　　监考老师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双手撑在桌子上，冷冷道：“考试开始。”
　　所有人齐齐低头，不约而同先去填写姓名一栏。
　　胸前没有学生牌，书包在柜子里，想要查证一下究竟在副本中有没有其他角色身份，只能看练习册等资料有没有署名。
　　周祁安小心翼翼瞥了眼讲台，监考老师正在打开保温杯喝水，是很好的偷看时机。
　　要不要偷看？
　　周祁安短暂迟疑一瞬，在看到卷面内容后，很快有了决定，只见他平静填下三个字：周祁安。
　　真名应试。
　　才落笔没半分钟，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监考老师踏着恨天高走来，路过周祁安的身边时，身上散发着一种难闻的铁锈味。
　　监考老师的脚步停下了。
　　周祁安下意识坐直身体。
　　就在他暗暗揣测时，后面的男生突然被一只细如枯枝的胳膊提了起来。
　　那双怪异的眼珠快要黏在高大玩家的身上，监考老师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作弊，取消考试资格。”
　　“我没有，”高大玩家说，“我发誓没有看任何资料内容。”
　　确实，他只是扯出练习册想看看名字，没有翻开。
　　玩家看向教室最前方的摄像头：“可以调监控。”
　　然而这句话完全没有打动严苛的监考老师，专断地把他划在了作弊范畴。
　　两名保安突兀出现在考场，强行架着高大玩家离开。
　　周祁安余光瞄到保安皮带上血迹斑斑，腰间还别着电击棒，满脸煞气，更像是刽子手。
　　玩家的叫喊声还没持续一秒，就被电击棒的声音打断，期间他似乎有过想要反抗的举动，但很快就像被像烂泥一样拖了出去。
　　监考老师重新回到讲台上，接下来教室内连落笔声都不约而同轻了些。
　　这场考试总共持续了三个半小时，考试内容不止一科，卷子上的题型五花八门，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看得人头昏脑涨。
　　七点多的时候，一阵叮铃铃的响铃声预示着考试结束。
　　众人交卷后开始舒展身体，此刻都能听到一阵咯吱的骨头活动声音，显然大家都快要坐僵硬了。
　　周祁安看了下后座，之前被带走的玩家没有回来。
　　监考老师用力把卷子在讲桌上磕了两下，用股阴阳怪气的腔调说：“晚自习成绩就会出来，谁敢拖了班里后腿，呵呵……”
　　她满脸冷笑地离开了。
　　“什么天崩开局？太不公平了。”
　　周祁安听到有人在抱怨，应声望过去，是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
　　这句话已经表明了对方玩家的身份。
　　他们身上不知何时自动换上了一套秋季学生制服，这人衣服皱巴巴的，可见考试时没少不安分地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