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流主角回归现实后(140)
“LU,游戏就要开始了,第一批玩家已经筛选成功。”
银白波纹荡漾着,系统的声音响起,黑发青年垂首站着,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薄钦愤怒又痛惜地注视着眼前真实发生在过去的一幕,按捺住胸腔内熊熊燃烧的暴怒,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放过这场梦境中的任何讯息。
“你也进入游戏,和那些人类玩家一起,向我汇报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系统的命令下,黑发青年才有了反应,垂首低低应声。
“是。”
银白波纹愉悦地起伏着,落下一根深黑触手,将一团黑色的能量递到黑发青年眼前,继续给出指令。
“LU,你是我最宠爱的孩子,你当然会获得优待。”
“戴上这个斗篷和面罩,不要让人类玩家看到你的长相,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是。”
那根触手充满留恋地划过青年的手臂,攀上腰腹直到脖颈,强迫青年抬起脸。
青年顺从地抬首,无光的灰绿眼睛安静注视着银白波纹,任由那根触手在脖颈间缠绕收紧,倏尔刺入肩窝,脸上的神情没有分毫改变。
空洞又漠然。
“你这里没有留下实验编号,人类看不出你和他们的不同,但你还是要远离那些玩家。”
系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像是无比期待即将开启的游戏。
“进入游戏后你不能经常回到这里,这件斗篷和面罩会时刻吸收游戏内的污染转化给你,帮助你更好地记得自己是谁。”
“你要记住,LU。人类和怪物都只是我们的养分,而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薄钦不可置信地看着黑发青年默不作声穿戴好斗篷和面罩,将自己的面容和身形完全遮蔽,他看着那个熟悉的第一玩家LU的形象,满腔怒火无力宣泄,颓然化作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痛恨。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发现。
那个被他们视作神明,永远战无不胜,仿佛无往不利的第一玩家LU,背负着那么深重的仇恨和痛苦,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苦苦挣扎,他在与玩家一起下副本时,甚至还在时时刻刻承受污染的侵蚀!
而他们对此全然不知。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大坟场将会开放地下洞窟作为特殊副本,每个月开启一次。”系统的声音伴随着银白波纹逐渐远去,留下最后一道命令。
“你是小镇最后的胜者,也就是大坟场的副本BOSS,你去到那里,做好你应该做的。”
黑发青年躬身应是,随后安静地转身离开,带着脖颈上明显的勒痕,一侧肩窝被洞穿的窟窿还在汩汩冒血,但他却看也不看,仿佛早已习惯这副千疮百孔的身体。
薄钦从系统最后留下的话里蓦地意识到什么,眼中闪过一瞬的错愕,下一秒银白大厅消散,他进入到另一段梦境。
他看到了系统最后的命令究竟意味着什么。
“沙沙。”
幽深黑暗的地下洞窟中,荆棘缓慢地自石窟中生长,尖刺一簇簇冒起,在寒潭映照下泛起寒芒。
黑发青年安静无声地行走在长长的甬道间,薄钦跟在他身后,走过这一段所有游戏玩家都无比熟悉的路线。
每个月开放一次的地下洞窟副本,唯一的产物是游戏顶级道具生命之泉。
取自……被困在寒潭深处的那个怪物的心脏。
那个……被荆棘和触手缠绕,有着一双灰绿色眼睛的怪物。
“哗啦。”
潭水被拨动,黑发青年神色平静地迈入水中,深黑的雾气欢欣地围绕住他,将他带往寒潭深处的石窟。
荆棘游动着刺入他的肌肤,深深扎入血管,将他一寸寸钉在石窟内,殷红的血被逼出,滴落在寒潭内,晕开深色的漩涡。
也映出了寒潭下逐渐扭曲的,庞大的深影。
薄钦屏住了呼吸,脸色一分分苍白下来。
他看着黑发青年的身形和面容逐渐被深红与深黑的触手覆盖,没入环绕着石窟的重重荆棘下,看着那对始终空洞的灰绿色眼睛里流露出难以抑制的痛苦和绝望,看着那道身影从剧烈颤抖到偶尔抽搐,最终彻底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中,唯有血液流动的声音和心脏迟缓的跳动声。
一根深黑触手自石窟背后贯穿青年的心脏,将他完全钉死,触手尖端伸出重重荆棘,流动着璨金光泽。
一滴金色液体蓦地凝聚,悬浮在触手尖端,散发出莹润的光亮。
那就是生命之泉。
原来这就是生命之泉。
薄钦有些呼吸不稳地低喘着,脑袋中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那是某种被强行抹去,又被反反复复在深层意识中拼命回忆起的,不愿被放弃的记忆正在复苏。
他怔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更多破碎画面开始在眼前凝聚,从模糊到清晰,渐渐汇成记忆的长卷,向他徐徐展开。
他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很多年前,比第一个游戏中见面要更久的之前。
他确实曾经见过陆之靳。
就在这里。
在这个地下洞窟。
那是薄钦十五岁的那一年。
他见到了小镇大火之后被困在这个洞窟里的,十七岁的陆之靳。
第73章 大坟场(8)
好冷……
陆之靳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 就是本能地想要向旁靠去。
但他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剧烈的痛楚就自身体各处一瞬间爆发,让他眼前骤然一黑。
短暂失去几秒的意识后, 他又在极致的寒冷中被迫醒来。
很冷,冷得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
很痛, 那种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强行维持着他的意识, 要他清醒着承受痛苦。
“沙沙。”
扎入血管的荆棘移动着,在体内陷得更深, 将他的每一寸筋骨都死死钉在石窟上,让他动弹不得。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于是耳边只剩下血流被吸食的声音, 荆棘刺破肌肤的声音, 寒潭水不断低落的声音,和他跳动得越来越缓慢的心跳声。
陆之靳有些茫然地半睁着眼睛,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黑暗里的虚空, 身体仍旧在本能下克制不住地轻颤。
太痛了, 痛到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所有的意志都用来苦苦抵御痛苦的侵蚀, 轻微的思绪稍稍浮起,就被彻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疼痛打散。
这里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时间失去了概念。但在仿佛永无止境的痛苦当中, 时间又被无限拉长, 他的思维变得越发迟钝, 一切感知都开始变得模糊。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谁?
“你还好吗?”
寂静无声的寒潭边忽然响起一道愕然的声音, 接着脚步声迅速靠近,下一句话已经近在耳边。
“醒一醒!你怎么了?你需要帮助吗?”
是……谁?
谁会出现在这里?
在越发模糊的记忆里, 似乎只有一道永远轻缓从容的声音会在头顶上方落下,接着带来更加可怕的痛苦。
但这道声音不是。
陆之靳挣扎着抬头,透过几乎无法视物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
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
很奇怪,他在极端虚弱下已经快要瞎了,但却能看清那对深棕色眼睛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