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77)
镜楚从未和人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更何况对方还是他朝思暮想了四千年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被心魔魇住的劲还没过,他一时间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任由凌怀苏富有技巧性地撬开牙关,由浅入深。
舌尖相触的那一瞬,这位身高近一米九的首席调查官下意识往后一缩,好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大型动物,又被凌怀苏扣着后脑勺勾回来: “别动。”
凌怀苏耐心而不容拒绝地亲吻着他,一手穿过他头发,轻轻摩挲,另一只手不怎么安分地逡巡向下,覆在了镜楚的侧腰。特调处处长常年锻炼的身材紧实,腰间没有一丝赘肉,触感坚硬如铁。
凌怀苏在那手感良好的腰间流连了一会,内心几重纠结,到底还是没舍得探进去。
狐狸太干净了,像一张白纸,凌怀苏总觉得男女之事,肌肤之亲这些东西,在他面前都变得龌龊不堪起来。
老魔头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没忍心对这块纯天然无污染的大宝贝下口。
这时,凌怀苏插进镜楚发间的手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微微后仰,炽热的鼻息擦过镜楚的鼻尖,掀起眼皮看去。
镜楚耳朵红得要滴血,脖颈处也泛起一大片红,额间心魔印在昏暗的环境中亮得灼眼。
而此刻,男人乌黑的发间,突兀地探出了两只白色狐耳,犹在簌簌颤动着。
镜楚除了刚化形时还不适应,狐耳花了大半宿才收回去外,其余时候,他一直将本体藏得很好。只要他不说,没人能将这样一个赛雪欺霜的人和“狐狸”联系到一起去。
凌怀苏盯着那对毛茸茸狐耳看了会,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失笑道: “镜处长这对耳朵,莫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见过吧”
镜楚: “……”
他脸红得能掉色,表情还是一本正经的,堪堪保持住了不假辞色的处长脸面。
“区区心魔而已。”镜楚沉着脸拨开他的手,冷调的嗓音沉沉,听不出一丝颤抖,“你不必为此迁就我。”
听起来很有信服力。
……如果不是头上还顶着对因心绪起伏跳出的兽耳的话。
凌怀苏轻轻叹了口气。
没人教过镜楚何谓七情,何谓六欲,他幽然暗生的心意或许连自己都唾弃,不然也不至于生出心魔。他等了四千年,也自我唾弃了四千年,被心魔折磨了四千年,背着生生世世的天谴在尘世里浮沉。
结果等到的,是个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
镜楚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看到失忆的他时究竟是什么心情,又是以怎样孤注一掷的勇气对他剖白心迹……凌怀苏只要稍一细想,心就针扎似的疼,直喘不过气。
凌怀苏知道,他方才那一吻,半是发自内心的放纵,另一半也是于心不忍的回应。镜楚因为他吃的苦已经够多了,他再态度不定,以“为你好”为由反复把人推远,未免也太不干人事了。
凌怀苏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谁迁就你了我乐意。”
镜楚垂着眼,不置可否。
见他不信,凌怀苏靠近一步,执起镜楚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蹭着他的指缝: “当年有件事,我没对你说实话。魔头罕见,天生灵物更是难寻……能诛杀魔头的并非天生灵物。”
镜楚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凌怀苏顿了顿: “而是……那魔头的心爱之人。”
话音落下,他听见镜楚蓦地屏住了呼吸。
凌怀苏这一生,虚情假意的甜言蜜语说过不少,连篇的鬼话能把人哄得团团转,可真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如簧的巧舌哪哪都不得劲。
“普通修士的寿命也就百十来年,在天生灵物眼中,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于是我做好了‘一寸相思一寸灰’的打算,只盼趁着多活两年,好多为你铺两年路。后来误打误撞成了魔,倒是有了陪你长大的条件,却没了理由。”
“你于我而言……是心上的一捧净土,见之忘忧。不该承受这些苦大仇深,也不该替我背负这么多狗屁倒灶的事,你应该是自由自在的。”凌怀苏的声音轻轻地,像是梦呓,“不曾想到头来,你还是被我羁绊了四千年。那时我想,也好,再陪你一遭,等到……”
说到此处,凌怀苏语焉不详地一笑,囫囵没了下文,镜楚却敏感地领悟了他的未竟之言,眼眶倏地红了。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天下太平,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魂归故里,还人间最后一份安宁。
怀揣着不必出口的私藏情愫,直至弥留之际……
遥祝他的小楚顺遂无虞,福泽绵长。
这本应是他的归宿。
镜楚反客为主地攥住他的手,哑声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奉还回去: “我乐意。”
凌怀苏宠溺地弯起眼睛: “那可劝你想清楚了,入了我的魔爪,就再也逃不掉……唔。”
镜楚不再废话,像个忍到极限的瘾君子,低头重重地堵住了凌怀苏的嘴。
心魔瘴犹在翻腾,却肉眼可见地淡了下去。
他们六根不净,被扑面而来的凡俗裹了满头满身。
***
最后一缕“哀”心魔归位,罗盘光芒大作,成型的阵法势不可挡地运作起来。
无数的哭声,笑声,吼声和尖叫声被一同湮灭在了运转的四象阵里,最后归于寂静。雾气消散,周遭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一堵厚重的石墙伫立在几人面前。
陆祺愣愣地端着罗盘,下意识想问接下来怎么办,一张口忽然想起面前两位祖宗的身份,愣是把话咽了回去。
然后他看见,那位名为凌望的祖宗朝另一位点了下头,嘴角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镜楚上前一步,修长的五指悍然张开,雪白琴弦游蛇般直窜而出,死死钉进了石壁中。
而后手指一拢,万钧齐发!
足有成年男子臂展宽那么厚的石墙爆发出隆隆巨响,顷刻间,以五道弦打入的地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蜿蜒过整座墙面。
下一秒,轰然坍塌。
碎石飞溅,尘土四起,岩浆火光透过烟尘直射进来,凌怀苏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他们在心魔瘴里一梦数千年,外面的世界只过去了短短一个时辰。
听到动静,钟瓒转头看来,略感意外地冷哼一声: “命还挺大,居然没被困死在里面。”
是啊,不仅没死,还顺带谈了个情说了个爱。
凌怀苏这会心情大好,看狗都顺眼。他嘚瑟地飞了钟瓒一眼,没跟他一般见识。
钟瓒: “……”
钟瓒无端被他那眼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半天才把那诡异的恶心感压下去,“不过拖住你们一个时辰也够了。”
他回过身,目光眷恋地落在祭坛之上。那里,云幼屏静静地平躺着。百人祭重铸的肉-身已经聚成,女孩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如同白瓷上细微的纹理。
她阖着眼,表情祥和,除了鹅黄色长裙下的胸口没有一丝起伏外,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我已经剔除了她体内的业火蚀心花,只剩下……最后一步。”钟瓒呢喃着,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若狂。
他小心翼翼地放出闪动的魂火,将其悬在云幼屏眉心之上,“……融魂。”
魂魄顺畅无阻地隐入眉心,渐渐消失。与此同时,祭坛周围繁复的祭文一齐流动起来。
祭成。
那一小团魂魄融入的瞬间,谈初然毫无征兆地身形一歪,猝不及防朝一边倒去。
陆祺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 “初然姐你没事吧!”
谈初然撑住发晕的脑袋,半晌才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吐出一句: “没事,老毛病了……”
—— “……体质也不好,算命的说我魂魄不稳,总爱招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凌怀苏皱了皱眉,谈初然曾经说过的话忽然浮现耳畔。
正当此时,祭坛那边传来钟瓒不可置信的声音: “怎,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