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药不能吃啊!(2)
徐逸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最近太高负荷运转了,眼睛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谢璋的手指在琴盒上摩挲了很久,最终珍而重之地护在怀里,声音因为太长时间没说话而显得很是艰涩干哑:“这段时间,辛苦了。”
“再给我七天。”
当时徐逸是陪着谢璋去医院的,亲眼见到过这个从来沉稳冷静的男人轰然崩溃的场景,现在想起来都觉得震撼。
他不由开口:“谢总,没关系的,我们还能……”
“……一周够了。”谢璋的说话声很慢,很低,“一周后,我会回公司。”
徐逸没再坚持。
因为他知道,谢璋给出的七天真的就是他们能拖延的最大时间了。
宋京墨出事的时机太过微妙,公司最大的合作项目正在紧要关头,谢璋作为公司的主心骨陡然崩溃,这半个月不仅是秘书团忙着稳住外部投资方,内里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也都忙得焦头烂额。
谢璋转身,再度走近漆黑一片的别墅里。
徐逸伸出手正要帮老板把门关上,就看到老板身后蔓延出的影子陡然拉长,像是用力拔河似地,把老板往厨房的方向拽。
徐逸:“……?”
大门缓缓关闭,徐秘书静静站在别墅大门前,无神论的头脑被冷风无情冲击。
他抬手,用力揉了下困倦到充血流泪的双眼。
回到车上,徐秘书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坐在驾驶座愣神了几分钟。
忽然,他想起什么,从储物箱里翻找出一片蒸汽眼罩拆开仔细戴好。
感受着温暖的蒸汽笼罩自己的双眼,过了一阵,他摘掉眼罩,伸出手在面前晃了晃,盯着自己手的影子看了好一阵。
一切正常。
徐秘书长长松了口气,又闭眼缓了一会儿才发动汽车。
果然,他还是太累了。
……
徐逸离开后,宋京墨见谢璋一副抱着琴盒继续上楼辟谷修炼的样子,拼了命拉长身体想要拽着谢璋往厨房走。
哪怕喝口水也行啊!
然而别墅太黑,谢璋太瞎,完全没看到自己身后能录两期走近科学的神秘学现象,抱着小提琴琴盒就往楼上走。
宋京墨打小就是被宠出来的轴性子,这会儿劲上来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扒拉着地板、地毯、沙发……等等一切能扒拉到的东西,硬生生把自己从客厅地毯拉长到了二楼楼梯转角。
宋京墨咬着牙,转头瞥了一眼自己。
好极了,活了这么多年,死了才知道原来人也是能卡出这种bug掉帧美感的。
嗯?
宋京墨忽然反应过来。
他眼睛一亮,下意识松手低头看。
然后黑乎乎的二维身体就像是被拉长的弹力球一样,唰得一下弹回了谢璋脚边,糊成了一坨。
但这不重要。
宋京墨盯着自己刚才真真切切碰触到家具的手,试探性地,伸出手,扒拉了一下谢璋的小腿。
黑乎乎的影子穿过温暖的人体,没有半点刚才碰触到实物的触感。
宋京墨不死心,又转手去抓楼梯扶手。
一片漆黑里,一团更黑的影子悄悄伸出一小条,圈住了楼梯扶手。
宋京墨屏息凝神,把分出去圈在楼梯扶手上的一小条影子打了个死结,用力拽了拽。
绑住了!!
他真的能触碰到东西!
自从醒来后,宋京墨接触不到任何东西,甚至没有太多自主移动力量,只能团在谢璋影子里,每天就这么看着发呆的谢璋发呆,这还是第一次他真正发现自己的变化。
但很快,宋京墨的开心被随之而来的担忧冲散。
不管他是影子还是鬼,这栋别墅里只有他和谢璋,他的力量变强了,不就意味着他吸收了谢璋的精气阳气,甚至是生命力?
不行。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得想办法提醒谢璋,实在不行,请个道士过来也成啊!
既然他这个鬼都存在了,道士应该也能找到有真才实学的那种吧?
到时候……超度也好,别的什么也罢,反正,总不能就这么让谢璋养着他这个小鬼。
就在宋京墨挂在楼梯扶手上沉思的时候,谢璋人已经快走到主卧门口了,原本糊成一团的影子再度被拉成了卡BUG的毛刺长条。
宋京墨连忙把打结的自己解开,嗖得一下弹回谢璋身边。
影子没有重量,没有温度,全部注意力在爱人小提琴上的谢璋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混乱忙碌的影子。
走进主卧后,谢璋轻轻将小提琴琴盒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坐在桌前又开始发呆。
房间很暗,床头的小蘑菇灯照不到这里。
黑乎乎的影子顺着桌子腿蔓延上桌,思考要怎么给谢璋表演一个没死透的爱人。
还没等宋京墨想出主意,谢璋又站起来了。
才刚爬上桌面的影子没来得及反应,吧唧一下从桌面滑下去,瘫在桌子腿旁边迭成了一团。
宋京墨对着桌子腿打了一套没用的影子拳,索性摆烂趴下,任由谢璋拽着他走进盥洗室。
谢璋开始洗漱,一举一动都非常认真慎重。
原本还在炸毛的宋京墨看着他,看着看着,心脏软成了一汪水。
盥洗室的镜子有感应灯,照亮了谢璋凌乱的发丝和写满了疲惫的脸,也同时照亮了违反光的折射原理,上半身搭在马桶盖子上的影子。
谢璋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但已经短暂失去思考能力的大脑没能努力运转,谢璋也没精力去想,只垂眸静静看着成双成对的情侣牙刷杯。
挂在马桶盖上的宋京墨也抬头,看向那对陶瓷杯。
那是之前他们自己做的,说实话挺丑的,毕竟他们俩没有一个有美术天赋。
但……
一用就是七年。
谢璋的手指摩挲着属于宋京墨的猫咪陶瓷杯,定定看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唇角微微勾起,眼里满是眷恋。
然后将布偶猫配色的陶瓷杯轻放回杯架上,拿起另一个德牧狗子的陶瓷杯开始洗漱。
宋京墨伸出的影子尖尖在布偶猫陶瓷杯上碰了又碰,下不去手推。
这是当初他们定情的东西,比戒指什么的有意义多了,不行,不能弄碎。
换一个换一个。
宋京墨于是在盥洗室里蔓延开来,开始物色别的,能碎出声的东西。
这个?
不行不行,这是他之前去爱尔兰的时候买的,特地背回来的,死贵!换一个!
玫瑰精油?
不行不行,这是之前谢璋送他的,这个味道他们两个都挺喜欢的。换一个!
……
宋京墨探出的影子尖尖在经过一番精挑细选后,终于选定一个狠得下心捣乱弄碎的东西,心一横,眼一闭,用力往下一扒拉。
“咔嚓!”
突如其来的清脆响声在寂静的盥洗室里炸开。
正在刮胡子的谢璋停下动作,转头看了一眼。
见是之前管家买来,因为宋京墨不喜欢味道而一直闲置的香熏蜡烛,谢璋满不在意地转过头,对着镜子继续仔细刮胡子。
宋京墨:“?”
谢璋你个败家爷们!
这破香熏蜡烛一千多块呢!
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啊!!!
第2章 幻觉 果然,是他疯了。
谢璋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的。
然后视线一直停在镜子里气得张牙舞爪的影子上。
洗漱打理过后,谢璋额前的发丝被打湿,散落下几绺,肤色因为这段时间的长久不见光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
但谢璋的五官生得极好,用宋京墨曾经酸溜溜的话来说,就是美人的皮相生在了理工男的脸上,成天板着脸一副禁欲模样,白白浪费了那双上挑的丹凤眼。
这双凤眼此时微微低垂着,看似在发呆,实际落在分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触手,正对着盥洗室架子上一排瓶瓶罐罐点兵点将的影子上。
很少有人平常会留意到跟在自己身后,不言不语无声无息的影子,除非它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