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魔障(悬疑推理)(57)
“不,你休想知道。”滕其波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知道,但是却不可能如他所愿。
“哦?”景安手腕轻抬,缩小的斗天破就在空中翻转了一圈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握住小斗天破,更加凑近滕其波。
“真的不说?”他把斗天破插入他的肋骨之间,敲了下去。
众人:“……”
“我之前看书的时候看见过有一种失传的琴,叫骨琴,是用骨头制成。”景安用非常科普的语气跟滕其波解释道,“据说能敲出死亡之音。”
滕其波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用力攥紧血笛,试图将其掰断。
“说不说?”景安又敲了一记,“你应该庆幸我记住了曲谱,说,献礼是什么?”
“tāo……”滕其波刚说一个音,就死死地咬紧了自己的舌头。
“tāo……”景安想了想,“饕……餮心魔?”
看着滕其波的表情,景安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继续逼问道:“献给谁?”
“献给……”滕其波感受到自己肋骨传来的疼痛感倒抽了一口气,突然计上心头也不再藏着掖着了,“唔——献给主人。”
“名字。”
“名字吗?”滕其波露出了一抹笑,引诱着景安的好奇心,“主人的名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别人称他为——凤——唔!”
景安猛地看向滕其波的面容,仅剩的半边脸拧在一起,显得痛不欲生。
“他叫凤——”
凤字一出口,他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血在迅速的蔓延,可比起流动它们更加像是在……蠕动。
“竟然是……听音蛊。”滕其波喃喃道,他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景安的那句冤有头债有主,他献给主人的东西竟然被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景安不知道从身上的哪个地方掏出了一个空瓶子,放在地上看着血自动蠕动了进来。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滕其波用手指攥拳打碎了自己的胸膛,掏出了心口的木偶,“凭什么?凭什么?!上天不公……”
“我们不是好人,可我们也不害人。”景安弯腰收起收集了一部分听音蛊的瓶子,打了个响指,用指尖火将地上的那团黑血烧之殆尽。
火中是虫子被烧死的脆响和惨叫声。
景安则发现滕其波身上的骨头正慢慢地化为灰烬,看着他一开一阖念着“不公”的颌骨,冷声道:“你很可怜,可是被你害过的人也很可怜,可怜从来不是成为恶人的理由。”
滕其波唯一的一个眼球也化为了灰烬,突然间他张了张嘴,景安就听见他说了几个词——“尹家火灾”“无脸女人”还有……“翠指甲”。
留下这几个词,他的颌骨也化为了灰烬,擂台上除了景安,就是有一地的灰烬、血笛和那个木偶。
“呜——呜——呜——”
风中传来了很闷的笛声,台下则有人打翻了酒杯。
血笛声?可……滕其波不是已经死了?
景安蹲下身仔细观察地上的血笛,那点儿对滕其波的同情突然间烟消云散。
他在临死前还不忘用一只小指骨节塞住一个笛孔,风一吹过便能够自动的响起笛音。
景安将小银锤向空中一抛,憋屈久了的斗天破突然舒展身姿,回到景安手中时就被他往下一杵碾碎了那个正发出“呜呜”声的笛声。
众人这才从轻微的幻境中清醒过来。
斗天破的低端突然爬上了一群密密麻麻的血虫,景安皱紧了眉头正想着再用指尖火试一试,突然间斗天破周身金光乍现,等光芒消失后,只剩下一地的虫子尸体和一截滕其波的小指骨。
嗜心蛊……
景安终于意识到嗜心蛊的强大之处,人被心神控制,而嗜心蛊却可以控制心神。
小指骨也慢慢地化为灰烬。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只做工精美的大头木偶也突然间分崩离析。
木头开裂,哪怕是嗅觉再不灵敏的人也都闻到一股腐尸的味道。
景安后退了一步,将斗天破横在了身前。
和其他不同的事,除了腐尸还闻一股尸油味道的谢木佑猛地站起身。
那不是木偶,那是尸偶。
景安就看见木头裂成了碎片,里面露出了一截已经发黑的骨头。
“咕嘟”两声,木偶脸上的眼珠落地,咕噜咕噜地滚到了景安脚边,所经之处留下了一道黝黑的血迹。
此时景安已经不再觉得木偶精美了,自己脚边的那分明就是丁钰充满怨毒的眼珠子。
第二十六章 祭天
【祭天阵,斩混沌】
景安倒抽了一口冷气, 滕其波竟然用丁钰的一截骨头和眼珠做成了木偶带在身边……
“尸偶。”谢木佑跨过矮桌, 走到擂台边上, 拉着栏杆一个翻身就进了擂台。
他站定后先按着景安的手腕送入一道灵力, 确定景安没事后向前走了一步,在那堆破裂的木头边蹲了下来, 仔细观察着木头。
景安扯了扯他的后领口, 谢七仰头, 景安敲了敲他的脑袋:“也不怕粘上脏东西。”
谢木佑捂住了自己被敲过的地方:“你怎么……”
“嗯?”景安还是坚持己见地把他拽了起来, “滕其波邪门的很,他的东西少碰。”之前从雀氏离开后, 他们帮过的青琉给他们传了一次消息,说是丁钰死了, 而现场的痕迹皆表明是滕其波做的。
谢木佑摇了摇头, 把后半句“……还跟以前一样?”咽了回去, 最近景安似乎有恢复的迹象。他想到自己之后要做的事情, 觉得有些事还是少提为妙。
“没。”谢木佑摇了摇头, “尸偶是用死者的一截胸骨加上一滴心头血,再混之以尸油炼制。”
“而滕其波竟然能直接用丁钰的眼珠。”他扭头看着那对怨毒的珠子, “这是最高级别的尸偶,身上带着怨气和恨意, 能够成为武器。”
“那你猜, 他是为了要尸偶?还是为了把丁钰带在身上?”
谢木佑看着问他问题的景安, 目光有些深远, 似乎回忆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良久,他摇摇头:“我不猜,这种以爱为名的杀戮。无论对象是旁人还是他的爱人,那都不是爱。”
“那皆不过是他们为了一己私欲找的借口而已。”
众人皆有欲,他有,景安亦有。欲不分善恶,但是满足欲念的方式却分。
谢木佑想到了那个人,为了他的爱人,竟然妄图颠倒众生。
他不知道那人的爱是真是假,可无论真假,对于苍生来说,都是冤孽。
***
一众弟子沉默地将擂台清理干净,台阶上的骆成虚的脸色难看至极,但是目光扫向景安和谢木佑后勉强有了好转。
总算……这两个人不仅没有辜负他的期待,而且远比他想象的实力更强。这样想着起身拱了拱手,道:“老夫对二位俊杰真是相见恨晚。”
景、谢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眼睛里都写着“骗子”两个大字。
“骆掌门,何出此言?您举办夺宝大会,我们为夺宝而来,应该是我们感谢您不吝贵派之宝。”一句话把两人的交情撇的一干二净。
骆掌门……一旁的骆沉逸突然皱起了眉头,谢木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而骆子鲤则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真正的掌门师祖,见他没什么反应,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自己……是不是给师兄添麻烦了?本来师兄那样风光霁月的人物是不该掺合到这样的事情当中的。
骆成虚没有注意到谢木佑的称呼问题,听了对方明着拒绝自己的示好,也不恼怒,拍拍手让弟子呈上奖品。
“当初老夫承诺过各位,魁首可得灵犀角,而第二第三名皆可提一个不过分的要求。当然,如果景先生不愿意要灵犀角,用其他想等价值的要求换也是可以的。”
景安摇摇头:“不,我就要灵犀角。”
此话一出,坐在位置上的众人来了精神,认认真真地打量起景安。
这个人就这样从他们都无法挣脱的血笛幻境中出来,又不废吹灰之力把滕其波杀死。横抢他们不敢,但是做笔生意也是可以的。
毕竟是灵犀角,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宝物。
燃生犀,可与鬼相通。甚至有更为玄乎的传说,配灵犀者,可还魂,死而复生。
生死为大事,哪怕他们自己不用,又有多少达官贵人会对此趋之若鹜。
“好。”骆成虚拍了拍手,又问谢木佑,“这位有什么要求?”
“只要你们能办到的都行?”谢木佑摸了摸下巴:“要不,把贵派的大厨送给我?”
众人都沉默了,就连骆成虚都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你……你说什么?”
“大厨。”谢木佑表示自己没说错,“贵派大厨手艺不错,我家有人挑嘴,这大厨手艺正合他口味。”
突然挑嘴的景安:“……”虽然他嘴是刁了点,可他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叫挑嘴?!
“这……不是不愿意,只是这位大厨很神秘,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骆成虚是真的为难,“只有掌门知道他的位置,平日里都是弟子去拿菜,却也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拿菜的弟子骆子鲤心虚地看了看天顶,也希望这位谢先生别再计较这件事。
“掌门……”谢木佑一拍脑袋,“我都忘了,原来您不是掌门。”
他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掌门的后背,却见那道背影纹丝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
“不过,掌门不是在这里吗?不如请掌门做个主?”谢木佑笑眯眯地看着骆成虚,一脸良善。
骆成虚沉默,众位弟子也看着地砖不敢发声。
“师、师祖不舒服!”骆子鲤鼓起勇气喊了出来,打破了空气的凝滞,“师祖从众位来的那一天就已经不舒服了。”
是不舒服,而不是之前落星派对外宣称对闭关。
“子鲤!”骆沉逸打断他的话,沉声道,“谢先生,师祖修闭口禅,确实不方便说话。”
众人不信,可不信又如何?
他们都默默地噤声了,别家门派的事还是少管为妙。
“是吗?”谢木佑轻笑,“那容我再想想。”
“不如先为景先生发奖品?”骆成虚沉声道,几位弟子上台示意谢木佑要先下擂台。
谢木佑眉头微动,如果在外面还能理解,但是在这里……一个没有记者没有照相机摄影机的地方,这样的形式有什么必要吗?
景安捏了捏他的手心让他放心。
当谢木佑半信半疑地走下擂台,他没有注意到弟子也突然从另一侧跑下了擂台。
而殿门就在这时徐徐阖上了。
风停了,谢木佑眼皮一跳,这不对!
而在他飞身扑向景安的时候,从擂台的四方边上突然间升起了金柱直通殿顶。
牢牢地卡在了穹顶的周围。
景安抬头,就看见他头顶的星辰。他突然发现,这个殿中的穹顶其实和之前晚宴殿中的并不同。
这里的星辰,似乎在流动。
就像是真的星星……
景安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因为他此刻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同的地方。但他不知道,谢七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