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两生一别离(14)

　　“痛快，没想到可以提前回师门复命，不用再守在这个灵力稀薄，难以修行的鬼地方”
　　修仙者说完，收起手中的剑，将洞穴里面的灵石搜了个干干净净。
　　修仙者走后，许久，就看着一个费力的小孩抱着肉，跌跌撞撞的从洞穴黑暗里面爬出来。
　　神魂草看着眼前的小孩，虽然他一身尘灰，又脸上脏脏的，连五官都遮盖了，但是神魂草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少年沐祖。
　　神魂草在心底发问:“沐祖，为什么你现在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有肉了，爹，娘，不苦叔叔，我找到肉了”
　　小孩黑黑的一张脸，抬起来，满脸惊慌，他找遍了所以的地方，找到了所以他认识的人。
　　可没有人回答他发生了什么。
　　他们饥寒交迫的苦苦挨着日子，挖干净了一条灵脉，换来的就是尸横遍地。
　　最后，小孩站在洞穴口，这是他没有接近过的地方，因为不敢靠近，因为每一次来换取食物的都是他的父亲。
　　外面亮亮的地方好刺眼，小孩惴惴不安往后缩了两步。
　　“告诉我，怎么办，我现在能做什么”
　　小孩抬头，一双眼睛看着神魂草，这一刻，不像是在梦中，像是真实的拷问。
　　神魂草看着小小的他，眼睛里面没有怜悯，而是同他一样的愤怒，毁天灭地的愤怒，吞噬一切的愤怒。
　　神魂草轻声说，越是压抑着愤怒，越是能说的云淡风轻:“为什么要问我，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
　　小男孩回头看向身后黑暗的洞穴，红色的血迹跟成堆的尸体。
　　小沐祖说:“要是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做错了呢？”
　　神魂草看向这片尸体连成的黑红，朝着小男孩走过去，神魂草伸手，把他的小脑袋扭过来，让他抬头看向自己：“那就不要回头看，走下去，时间会给你答案，只要你不死，那么，终有一天，你会发现是对还是错”
　　小男孩牵着神魂草的手往山洞深处走，带着神魂草记住了每一具尸体，记住了这里所以人的样子。
　　小男孩看向神魂草，眼色哀伤的问：“有一天你发现我伤害你了，怎么办”
　　神魂草想了一下：“我从来都知道，你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你的决定，也是如此”
　　小孩问神魂草:“那你会原谅我么？”
　　神魂草想了一下说：“我不会轻易改变我的决定，当认定你可以对我予以欲求的时候，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一旦我想要离开你了，同样的，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回头，我爱你可以奉献一切，唯独不会丢失自我”
　　睡梦中的神魂草并不知道，此刻手腕上的九朵莲花花瓣，此刻，正张开一朵。
　　神魂草从梦中醒过来。
　　大梦一场的感觉像是雨打过后，整个人都蔫蔫的。
　　“沐祖，你大半夜的拽着我，让我看你那悲催的童年，你…”
　　气死了！神魂草一口咬在手臂上的莲花印记处。
　　“你藏一辈子别出来才好”

　　☆、第十八章

　　彦断摸过断情楼的断壁残垣。
　　没想到，飞升仙界后，又能回到了这个地方。
　　“这座东海域第一楼修好了，你取个名字”应风对彦断说，两个人并肩而立。
　　“第一楼”彦断脱口而出，应风摇头。
　　“太俗了”
　　彦断低头认真思索了许久。
　　“天道仰止，手可摘星，就叫摘星楼吧”
　　应风听后嘴角一丝笑意浮现，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摘星楼断的那天，应风模样狼狈的从楼底滚出来，怀里抱着一把琴。
　　彦断冷冷的看着一身灰烬的应风。
　　“给你”
　　应风把琴递给彦断，彦断没有接过。
　　彦断痛彻心扉的问，带着恳求:“应风，人间真的值得你抛弃一身修为，也要回去么？”
　　应风低下头，修炼梧桐琴，耗费了他全部体力，炼化梧桐木内的足能涅槃凤凰的火焰更是灼伤到了他的魂魄，他知道，自己终是大道无望了。
　　应风开口:“我辈修仙问道，不求得道成仙，但求无愧于苍生”
　　彦断眉头一皱，他看向应风：“你是不是见过她了，你是不是知道了”
　　应风没有否认，他回答：“见到了，东海之上那一处漩涡，以三百年的旋转之力积蓄，打破一次修仙界与人间界的灵力屏障，她走了你跟我当年走过的路，能活着走到修仙界就是有缘，你不要为难她，三百年了，就上来这么一个人”
　　应风咳嗽着说，他止住嘴角的血：“你我修仙，为打破心魔，修炼大道，大道三千，我终是心魔缠身，无法再走下去了”
　　彦断死死的抓住应风的手：“应风，我求求你，不要去人间施雨，不要妄想扭转天意”
　　应风此刻眼神坚定，不为所动。
　　彦断抱住应风，他看着应风，这一刻他甚至动了囚禁他的念头：“人间界的天地之间没有灵气，你下界呼风唤雨之后，没有灵力补充，灵府没有灵力支撑，会快速的崩塌”
　　应风坚定的摇头：“彦断，你我辟谷，修炼，修仙界危机四伏，步步艰辛，可从没有受到过饥饿的威胁，因为修仙界有灵力的存在，永远不会有天灾，有浮尸遍野，颗粒无收之时，修仙界与人界，在一个空间里，却被域门分割开，天差地别，我们从人间走过来，走到现在，你有你的，我有的心魔，我志不在仙界，我注定会回到人间，也不枉费我修仙一场”
　　应风松开彦断抱着自己的手：“这楼毁成这样，摘星这名已经不合适了，改成断情，你看，可好”
　　应风冷漠的话传过来，彦断看着应风的背影，他知道自己被应风抛弃了，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好”彦断心灰意冷的说。
　　“我成全你”
　　应风点点头，他把琴抛到地上，对彦断说：“这琴随你处置”
　　彦断看着跌落到地上梧桐琴，悲从心来。
　　彦断走了很远后又返回去，把梧桐琴背在肩上。
　　这把梧桐琴是应风最后送他的，断情之礼，既让他想去珍惜，又让他厌恶。
　　彦断从回忆里出来，有看着这断掉的摘星楼。
　　彦断此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故地重游，只要想起跟应风有关的往事，就会再清晰不过的浮现出来。
　　一想到应风，彦断就觉得用仙丹压制的住的境界开始不稳。
　　一位站在彦断身边的白衣女子，扶住摇晃的彦断，没有好气的说：“此番我与你前来，可是天神下发的命令，追拿魔头沐祖的，你要是有私心，也要做完正事才行，你我压制境界，一旦境界恢复，被天道发现是上界之人，那么是会遭到天谴的”
　　白衣女子看着置若罔闻的彦断，有些生气：“你我在晚风落日林中感受到了沐祖吸食灵魂的痕迹，我说去中州域查消息，你非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你不会是想借机，假公济私吧？”
　　彦断撇了白衣女子一眼，没有解释什么，那日在晚风落日林，他不仅仅查看到了沐祖吸食灵魂的痕迹，还察觉到一丝丝梧桐琴的气息。
　　“走吧”彦断对白衣女子说，女子摇摇头，跟了上去。
　　几天后。
　　一个小小的身影，费力的往断情楼的楼尖上爬过去。
　　神魂草终于爬到了，累瘫了的他一下子瘫在了断情楼顶，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
　　身后的琴微微作响，风从天上吹来。
　　真是高处不胜寒。
　　“梧桐，这东海域可真乱啊”
　　神魂草感叹的说，没见过战争的他，才发现修仙者们的攻城略地那真是震撼人。
　　“呼风唤雨，眼花缭乱”
　　神魂草坐起来，看着此处遍地的奇珍异石，树木繁茂的音真山。
　　曾经的音真仙门，如今就剩下这座断情楼了。
　　“这是断情楼，是彦断把应风儿时在音真仙门住过的地方，重新修建的”
　　梧桐接着说:“彦断耗费了巨大的资源，掠夺无数天材地宝放入楼中，摘星楼下还引入了千里之外的穹庐地火，建成之日，此楼高耸入云，取名摘星楼”
　　神魂草听着梧桐的话，点点头，他不说，就听着梧桐继续讲下去。
　　“应风就用这摘星楼之下的穹庐之火，练成我的，我吸尽穹庐地火精华练造而成，练成后，穹庐之火熄灭，摘星楼因为没有地火支撑，拦腰而断，也是同一天，应风与彦断分道扬镳，摘星楼从此改名为断情楼“
　　神魂草把手放在此处的断情楼上：“拦腰而断？”
　　神魂草看着虽然残破，却依旧完整规矩的楼顶，完全看不出这座楼是从中间断的。
　　“这楼顶是彦断后来亲自修的，他…”
　　梧桐犹豫了一下说：“可能是怕他去仙界后，应风再回来，还能住在这里，不被风吹日晒”
　　梧桐说完，神魂草想象了一下彦断独自一人补楼顶的那个画面：“感觉好心酸”
　　神魂草站起来，楼顶上是风声震得神魂草衣襟飘摇不止。
　　神魂草向天上望去，此楼拦腰而断还能如此高，若是曾经完好之时，怕是一步登天，指日可待。
　　梧桐感慨，其中有些事情它不知道:“彦断与应风杀回音真仙门时，是血流成河，应风没有拦着彦断，而是陪着他一起毁灭了音真仙门”
　　神魂草接话说：“以应风的本性都会因为彦断改变，一路走过来他也是尽力了”
　　梧桐像是同意般的嗯了一声，神魂草继续说：“你看，这东海域辽阔，这里并不是最好的建楼之处，可彦断却偏偏一意孤行的用应风少时住过的此处重建摘星楼，可见，应风于少时的身份给彦断造成的心里压力并不轻，始终是一道坎，压了彦断这么多年，终于通过这层楼宣泄出去了”
　　神魂草一边说，一边站起来，他可以想象到，当彦断与应风并肩站在这里的时候，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潇洒快意。
　　神魂草卷着尘风一跃而下，落到地面的时候，衣角卷到背后的梧桐琴上。
　　神魂草把右手放在左手手腕上，黑色的莲花浮现出来。
　　神魂草还是不解的问:“沐祖你究竟为何留着这个印记在我身上”
　　“线索断了，梧桐，我该怎么把你送到应风手里，这东海域应有路能从修仙界前往人间的，应风现在应该就在人间啊”
　　神魂草有些泄气的说，很快，他又很乐观起来，只要有路，总会找到的。
　　“阿菜，最近东海域不太平，你要小心”
　　梧桐提醒自己，神魂草听后正色，点点头。
　　“是不太平，真没想到，修仙界的势力之争如此的复杂，从我踏入东海域之后，各个势力的征伐就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