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求生路(10)
为了躲那只看起来很是诡异的秃毛鼠,王伯搬起附近的凳子,朝秃毛鼠身上抡过去。抡的有些过早,只是刚好挡住秃毛鼠前进的路,并没有成功砸在它身上。
秃毛鼠立刻改方向,朝沈毅轮飞奔而去,这次早已准备就绪的沈毅轮一箭射穿秃毛鼠的身体,箭头钉入地面。
过来的叶择年刚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替沈毅轮欢呼一声:“漂亮!”
沈毅轮假装淡定,收箭。他的手臂微抖,表明其主人此时的内心是处于激动状态。看来平常的时候也该练习下射击动态目标。
王伯来到秃毛鼠旁,将连着鼠的箭从地上拔起,举到眼前,被串在箭上的秃毛鼠仍旧散发着活力,挥动着短小的四肢,除了自由受限外,其他仿佛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它的身上丝毫未见血迹。
王伯将它带到屋外,然后在一块木板上帮这只秃毛鼠真正结束生命。
倚在门边,叶择年悠悠感叹说:“如果是一只正常的老鼠该多好。”
沈毅轮看着他:“?”
叶择年舔了舔唇:“我听说,野生的肥老鼠肉,味道超级美味!”
“……你走。”
庄园里的菜园,有着一条通往外面的小水渠,用来引进附近池子里的水浇灌菜地。
小水渠的横截面积很小,大概只有一个成人手臂粗细,所以除一些娇小的小动物和小昆虫外,其他稍微大型点的生物无法进来,王妈正蹲在那里采摘青嫩欲滴的小青菜,准备用来做今天中午的青菜汤。
混合着泥土的水流慢慢悠悠地流着,静悄悄,危险正在慢慢浮出水面,靠近。
感觉到身后有些怪异,王妈回过头,意外看到一只湿漉漉、毛绒绒的可爱小狗,马上卸下防备心,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
她冲小狗招招手:“可怜的小东西,冻坏了吧。”
小狗很快就来到了她面前,低着头,王妈的手就放在它能够到的位置。
快到饭点,见老伴还没有回来,王伯便去菜园找她,王妈还在整理着那一块菜地,默不作声。
王伯帮她拿起一旁的菜篮子,不用言语,俩人默契的一起返回,他注意到王妈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是一团泥巴,王伯没有多想,也没问。
路上,王妈以平常的语气和神态说话,说出的内容却让王伯呆傻片刻,她说:“老头子啊,要是某天我不在了,记得帮我照顾房间里那盆月季,知道吗?”
王伯小小紧张了一下:“老婆子,怎么突然说这个?”
王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安慰他:“没什么,突然想到了而已。哎呀,别想那么多了,孩子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进屋前,王妈将那塑料袋随手扔到了垃圾箱里。
中午这一餐上,王妈明显比平时活跃了点,和女儿谈着生活细节技巧,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溢出来般,藏都藏不住,一直洋溢着。
王伯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他问王妈是不是有事瞒着他,她只说没有。
连叶择年和沈毅轮俩个外人都觉察到,王妈今天说的话似乎比平常要多上许多,沈毅轮瞥见王妈用布条包扎起来的右手中指,关心问:“受伤了?”
王妈下意识将中指缩进拳头里,面上表现出不怎么在意的态度:“刚刚除草的时候,不小心割到出了点血。”
王伯接话:“以后这种活我来就好,你小心点。”
饭后,王妈表示今天有点累先回房间休息,将房间里的东西整理又整理好几次后,她轻轻叹一口气呆呆站在原地。
原本只是指尖的疼痛,已经蔓延到整个手臂之外的地方。她想了想,带上那张老旧的全家福照片,一身轻松的出门。
叶择年正好看见她打开庄园的最外门要出去,随口问了一句:“要去做什么?”
王妈已在门外,反锁好门,向叶择年展示身后的黑色大垃圾袋,说:“去扔垃圾。”
风波再起3
叶择年一路小跑过来:“这种体力活,还是我去吧。”
王妈摇摇头:“我顺便出来散散步,整天窝在里面太闷了。你要是真想帮忙,三楼阳台边的那扇窗户最近有点松动,晚上风大吵的我家那口子好几晚没睡好。最近他刚好老毛病犯了,没法自己修。可以帮我们修一下吗?”
叶择年顺着王妈所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没问题,这点小事我还是会的。”
王妈最后看一眼那个房间,拽起地上的垃圾袋往外走,叶择年一边看着王妈离开,一边慢慢退后抬眼看了下天色。午后的阳光很暖,是挺适合散步舒展下身心。
直到夜幕降临,叶择年没见到王妈回来。王伯已经找过一圈,院子里各个房间和角落都没有看见老伴的身影,他跟女儿王淑琴说的时候,叶择年正好听见。
叶择年告诉他们:“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看她出门了。我有问她干什么去,她说扔垃圾,顺便去散步。还没回来吗?”
众人一时想不出王妈能去哪,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回来,直到王伯在房间内发现一张王妈留下的纸条。
上面写着:我被咬了,别来找我。
王伯一时不能接受,急得昏了过去,剩下三人一阵手忙脚乱,王淑琴找了下父亲的药,发现瓶子已经空了,再找,家里已经没有更多的药物。
沈毅轮从王伯房里出来时,叶择年正贴在走道的墙上发呆。俩人一起回去,气氛沉默片刻,被叶择年打破。
他说:“我还是觉得有点恍惚,像是在做一个离奇的梦,完全不真实。”
“可这就是现实。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喂。”叶择年突然停下。
沈毅轮回头看他,叶择年站在原地,手上还拿着用来照明的蜡烛,不是很明亮的烛火摇曳着,衬着他的脸晦暗莫名。
叶择年同样抬起头,一半的脸因为没有被烛光照到,陷入阴暗之中。
直视着沈毅轮,不过此时他的眼里,映射着摇曳的酒红色火焰,微微透露出些许迷茫,他认真问:“沈毅轮,如果是你被咬了,你会怎么做?”
沈毅轮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不见有其他情绪掺杂其中。好似叶择年只是问了一个,类似于“你吃了吗?”这类简单的问题。他想了想,给予叶择年一个答案:“如果是现在的话,大概会开车冲回市里,找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将他暴揍一顿,问问看有没有疫苗之类的东西,把命保住。”
看惯沈毅轮总是一脸平静和无动于衷的模样,叶择年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疯狂起来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被脑中的想象逗笑,叶择年挥散开刚才的阴郁气息,调侃道:“你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吗?就冲到市里去揍人,打错人了怎么办?”
沈毅轮有意让气氛继续轻松下去,便无辜状地耸耸肩:“那就让他打回来咯。”
临进屋前,叶择年突然扒住沈毅轮的门,不让沈毅轮关上门。叶择年把脑袋伸进屋,沈毅轮上半身向后仰,只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避免对方的脸靠太近。但叶择年的脸还是快要直接碰到他的脸上。
叶择年手上的蜡烛早就灭了,沈毅轮还不太适应黑暗,瞳孔就这么对上叶择年忽长的眼睫毛。对方还眨了眨眼,睫毛的毛尖扫过眼前,有点痒痒的。
紧盯着沈毅轮的表情,叶择年凑这么近就是为了看清他的表情,然后说:“明早,我们去下市里吧。”
沈毅轮马上明白叶择年的意图,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同意:“可以。”
确定沈毅轮脸上没有一丝不愿意的情绪后,叶择年站直身体,走回自己房间:“晚安。”
沈毅轮回了句“晚安”,在听到隔壁门关上的声音后,才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入睡前,沈毅轮躺在床上想起叶择年刚刚问的那个问题——“沈毅轮,如果是你被咬了,你会怎么做?”
自己刚才的回答,真的只是“如果”。他不知道自己真的遭遇那种情况后,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不想等死,但按照如今他掌握的情况,根本无计可施,任何行为都好像只能是徒劳。
所以,就不能让这个“如果”成为现实!
黑暗中,沈毅轮悠长地叹一口气,侧身闭上眼睛。
今晚,难得的一次,叶择年在十点前就躺下来准备入睡休息,然而被打乱的睡眠作息时间不是一时间就能调整回来的。
也就是说……他失眠了。
辗转反侧中,叶择年烦躁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揉揉他那一头本就躺乱的碎发。
从枕头下摸出一台小型游戏机,但在想到只会越玩越清醒,然后就真的无法入睡这个事实后,他还是把游戏机塞回去重新躺在床上,将被子扯上几分,盖住肚子及以下的部位。
闭目,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在心中默念: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直到羊圈里都万羊奔腾,他还是没有睡着,不过好在总算有点小小困意。
数累了,叶择年脑子中一直浮现一群白毛羊在草原上跑的场景,既头疼又觉得累,但就是睡不着。
紧皱着眉,他觉得是自己没数对东西。
大家数羊,是因为羊的英文单词是“sheep”,与睡觉“sleep”发音很相近,是一种心理暗示的催眠入睡方法。而且这个单词在发音的时候,能够让人觉得呼气悠长而放松。
可是对于他这个英语渣渣而言,无论是数中文羊还是英文羊都是没有效果的,于是他将心中默念的词语改成:一只水饺,两只水饺,三只水饺……
半晌后,他哀嚎一声:“好饿!”
为什么中文的“睡觉”,与它发音相近的是食物,是那么美味的一种美食!
最后他还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床上的呼吸声,轻浅而安静,完全融入这静谧的夜晚。明天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出发前,沈毅轮估摸了下车里剩下的油量,觉得应该能够支撑住来回一趟,便没有往里面添加。
叶择年带着一份手写的清单回来,拿着纸在沈毅轮眼前抖了抖:“喏,你要的。”
沈毅轮挑眉,将挡着自己视线的纸张迅速拿下,叶择年担心他弄坏便条:“轻点啊,撕碎了看不清字,你负责。”
沈毅轮将纸折好,放进胸前的兜里,瞥一眼叶择年:“什么叫做我要的?可是你提出来去市里给王伯伯找药。”
叶择年无辜摊手:“我可没有说是去找药,我只是说去市里看看,看下那里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上车后叶择年第一件事就是乖乖系好安全带,车缓缓离开庄园,驶向公路。
不过在此之前,沈毅轮还特地绕着附近转了一圈。
叶择年瘫坐在座位上,微微打着哈欠:“我说,你不会是天真的以为,还会在附近看到王婶吧?”
沈毅轮默不作声,不过他的沉默也就相当于承认。叶择年看向车窗外面,向后倒退的树影间,空空荡荡:“她下定了决心在完全被感染前离开,就肯定会走的远远的,不会出现在附近。”
走远了,才不会在变异后伤害到自己在乎的家人。
沈毅轮自然是知道,可是……他就是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希望能想看到那个慈祥的老奶奶,完好的出现在他眼前。
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叶择年一语道破实际:“就算遇到了又怎样?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她肯定已经完全成为感染者,你是想带她回去绑在园子里,让她家人看到她变异后的模样,还是就地一箭帮她解决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