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套餐(23)
作者:谷风凛
时间:2018-12-25 14:05
标签:末世
瞿临抬眸瞥他一眼,没有任何废话,连称呼都直接省略了,言简意赅地陈述事情:“刚接到的消息,中央军区的军队正在包围极乐城的路上,将在24小时内抵达,48小时后进行城市清理。”
罗星弈乍一听到消息还懵了一下,想中央军区什么时候终于想起来管管极乐城了,但随即反应过来,“是丧尸!城南已经开始爆发成规模的丧尸潮了!”
“是,我已经看到了。”瞿临似乎是在开车,目视前方的样子看起来是在专心开路,通讯器收音太好,能把汽车引擎声和四周丧尸的声音都收录进来。
他在丧尸堆里如入无人之境的镇定驱车,语气起伏不大,嘴里说出的信息却重要到爆炸,“这太巧了,极乐城刚爆发丧尸潮,中央军区的人立马就能赶到,封锁围城,对其进行全面清洗。”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丧尸爆发根本就是中央军区端掉极乐城的借口?”并且蓄谋已久。
瞿临眯了眯眼,目光锐利,他道:“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得马上离开。”又问:“包不错的女儿接到了吗?”
罗星弈不动声色地看了捏着手指四处张望的包茜一眼,心里顿时一个念头闪现——包不错知道中央军的要来的事吗?他在极乐城手眼通天,必定知道,但他却隐瞒下来这件事了……在这短暂的两秒走神后,罗星弈回答:“在身边。”
瞿临便道:“我直接来找你们汇合,已经定位你的位置,我已经快到了。”
罗星弈没有异议,他点了点头,“那个写着‘IG’的百货大楼旁边,你来接应我们一下。”
走廊不长,在两人迅速敲定了碰头地点后,罗星弈挂掉电话,已经走到了楼道口。
来不及多想中央军区的阴谋,他听见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转头吩咐了包茜一句:“一会儿跟紧我,要有什么情况就直接尖叫。”
包茜天真归天真,人也不傻,听出了罗星弈这句话的意思,不由一阵哆嗦:“我们……能不能换条……路……?”
“走上走下都一样。”
包茜不肯往下走,她一路逃上来,当然是知道下面死了多少人的,站在楼道口使劲摇头:“不!我不下去,下面都是丧尸!”
罗星弈就站在楼梯上叉腰看她,“那你打算在这里苟到地老天荒?行,我现在还有个办法,我把抓钩给你,你有没有胆量自己荡到对面那栋楼,然后从楼下的丧尸潮里杀出重围?”
包茜想了想那个场面,汗毛倒立,只好乖乖下楼梯了。
两人一路下到三楼,都没遇到太大危险,偶尔遇到几只挡路的丧尸还没靠近就被罗星弈直接爆了头。一路上可谓轻轻松松,无痛上段,包茜只需要躺着喊666就行了。
但包茜喊不出来,这楼下的气氛透着非比寻常的诡异,越是顺利,她心中的忧虑反而越重。
罗星弈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的沉凝,他重新给枪上好子弹,走到楼梯的尽头,推开了那扇唯一的、紧闭的大门。
这栋楼以前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建筑格局极其阴暗反人类,楼道是断裂的,二楼的楼道连着走廊,不会直接通向一楼,非要从走廊绕上这么一圈,才能下楼。
而当罗星弈一推开楼道出口的门,眼皮就是一跳!他左手手速极快地拿出了腰间的军刺,一手持枪一手拿刀,无比镇定、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地看着门内倾泻出的丧尸烂脸,像一道坚固无比的闸门将丧尸通通卡在门的另一边。
枪声与叫声里,子弹与头颅纷飞,鲜血四溅。
罗星弈的兜帽黑衣上不知被泼了多少血液,但都很神奇的一滴未浸染其中,顺着衣摆滴落在他的脚边,汇聚成一道黑色河流。
一管子弹打空,罗星弈将手中的冲锋枪一扔,又换上一把手枪配合刺刀继续射击,生生从一片丧尸群中强硬又血腥地撕出一道口子!
抓住通道被暂时打开的空当,罗星弈眼中红光一闪,闪电般反身出手抓住吓傻的包茜,从门内抢了出去!
走廊上挤满穿着统一制服的丧尸,他们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全都围堵上来,寻着罗星弈和包茜的脚步追逐在身后,像是雪地里滚出的雪球,越坠越多。
罗星弈一手拖着包茜疾奔,一手握着手枪开路,射击的精准没浪费任何一颗子弹,但挡不住丧尸数量太多。很快,心里默数的子弹数量便没剩几颗了。
但他流转着红色光芒的眼中没有一丝迟疑。抬腿踹翻一旁的丧尸,他数着最后四发子弹打上了走廊尽头的玻璃窗。
“砰!砰!砰!砰!”
玻璃窗上以四个弹孔为中心,瞬间蔓延出数道龟裂花纹,宛如绽放的花朵一般爬满整张玻璃。
丢掉手枪,罗星弈将包茜拽到身边,避过周围无数伸来的双手,跑完走廊冲到玻璃窗跃身一撞——
“哗啦!”玻璃碎片泄了满屏,扑扑簌簌地掉落下去。
罗星弈拿手护住包茜的头,带着她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身后紧追的丧尸也跟着二人下饺子一样扎堆往下掉。
罗星弈在跳窗的一瞬拿出了一颗微型炸弹,咬在牙间正打算回头呸丧尸们一脸,忽然一阵电磁风拂面而来,强劲的风力飞速划过头顶,在身后炸出一朵噼里啪啦的电磁烟花。
蓝白的电光映亮天际,在罗星弈双脚落地之时,身后的大片丧尸也在高强暴烈的电压之下化为白色齑粉,被风卷入,吹向城市上空……
发生在一瞬的惊险场面令人瞠目结舌,堪称教科书般的化险为夷,让人很难相信竟是人力所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神救苦救难,降下一道神迹。
罗星弈却一点也没有被人救后感恩戴德的表情,一掀刚刚在空中因为重力自己扣上的兜帽,见空荡荡的广场上停着一辆改装后的越野车,估计是一路撵着丧尸过来的,用色大胆,血沫横飞,画面特别限制级。而瞿临挺拔笔挺的站在车边,低头整理袖口,一身干干净净,在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收了“审判”。
包茜落地没站稳,罗星弈伸手拉了她一把,接着便找瞿临理论:“瞿临,亏我还当你是兄弟!要是我今天没穿有绝缘涂层的衣服怎么办!说!你是不是想连我一起电?!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想杀我灭口!”
瞿临听到声音抬头,见罗星弈带着包茜出来,目光在他染血的眼皮上转了一圈,又落在二人相牵的手上,随意一扫后移开目光,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你别不说话,一击不中心里指不定怎么遗憾吧?”罗星弈几步走到车前,气鼓鼓地拉开门坐上副驾驶,十分没有安全意识地不系安全带,又从后视镜看了眼自觉开门坐后座的包茜,“她怎么办?”
“先带着。”瞿临余光扫到还盯着自己罗星弈,见此人颇有不给个说法不罢休的架势,觉得有些好笑,说道:“这里空间开放,余电能量逃逸会非常快,不管你穿不穿绝缘防护服都不会伤到你的。”
罗星弈傲娇地哼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这个说法,大人有大量地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刚刚在电话里没说清楚,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瞿临等包茜坐好后发动越野车转动方向盘掉了个头,向前冲出去,“中央军区这次是有备而来,现在外面十几台高能武器和两个Ⅲ型正在来的路上,有点烦。”
二十一:在路上
改装过的越野车性能相当优越,压着满场残缺的胳膊腿儿冲下缓坡阶梯,撞开一道路障铁网,向前驶去。
城南道路状况很差,不是挤着摊位就是封着楼房,在其间行车无疑是在考验一个司机的驾驶技术。瞿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选了条相当窄的道路,几乎卡着街沿在行驶,速度还出奇的大胆。
不过罗星弈也是秋名山漂移过的种子选手,这个速度完全能适应。即使平时他对瞿临好奇心相当旺盛,这会儿也没空好奇瞿临从哪儿搞来的这辆好车了。毕竟,突然成了被捉的瓮中鳖,中央军区的人正在前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直接发射导弹清洗极乐城,哪儿还有什么别的心思呢?
在这种头顶悬着利剑的生死关头,他的大脑全被海量信息占据,试图把目前混乱的状况整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落日”病毒被人类世界隔挡在外多年,一朝卷土重来,紧接着中央军就带着武器来清洗镇压。连掩饰都吝啬,简直是把“喜闻乐见”四字明写在了脸上——就等你大面积感染病毒了。
可那又能怎样,他即使是打着大局至上的旗帜狡猾至极地说:对不起啊谁让极乐城沦陷了呢?为了大家的安全不得不牺牲你……极乐城也真不敢在枪炮口下吭声。
之前一直有个很在意的问题:裴永期来“月宫”挖坟,挖就挖呗,何必非得借道极乐城,从张五爷手里调人?
现在罗星弈算是终于看明白了,裴永期不是闲的,也不是孤儿家里没人,而是极乐城正好……也在棋盘上。
他通过和张五爷搭线,顺理成章把“特洛伊木马”送进极乐城。至此,逻辑终于自洽。
沿着记忆脉络回溯到鉴宝会上那只因他靠近而突然发狂的异宠,罗星弈想起了它的眼睛,大概也把这病毒的传播源头猜得七七八八了。
据说张五爷一个月前就弄到了那头异宠,罗星弈在心里啧啧两声,中央军区这条线放得够长的,早就准备收网把极乐城彻底荡平。而他和瞿临真是不够幸运,正好撞上了这张藏得深够隐蔽的网,差点被一石三鸟。
正在罗星弈反省为什么他毫无忧患意识,把自己搞得这么被动时,忽听瞿临说:“不能跟他们正面碰上。这次他们所带的高能武器是新研发的电浆炮,数架炮口发射的等离子体温度可达百万度至千万度,而我和其中一人仇很大,免不了开火,这是其一。”
“其二,裴永期死得快的好处是,他们或许现在还不知道Ⅰ型是你。”
瞿临这个说法很巧妙,因为一般来讲,语法应该表达为:“你是Ⅰ型”。但将主表语位置互换的意义在于,这样就将一个抽象整体概念落实在了一个具体的人身上。
中央军区要找的那个Ⅰ型,正是你,罗星弈。
但你,不能让他们知道就是你,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罗星弈,”瞿临说,“我们也不能自己去贴脸暴露这个问题。”
瞿临的考虑合情合理,罗星弈没意见,他们俩个肉体凡躯既不能扛等离子体,又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当然是选择趁乱溜啊!
什么阴谋阳谋,都得有命在才能继续斗智斗勇啊!
所以罗星弈迅速收拾好自己被目前情势搅得一团乱的思绪,把目光重新定位在当前。他往窗外看了几眼,觉得很眼生,不像是离开城南的路,便问:“我们这是在往哪儿走?”
“城西。”
城西大概是极乐城最混乱荒芜的一片地带,无数地头小帮派、邪教组织都在那里盘踞,没有哪一天不发生流血冲突。就在前天罗星弈还听说城西出城的路被ABB帮派截了,现在是不准进也不准出,乱得糟心。
罗星弈其实想问怎么选这样一条路,但正要开口时,从后视镜瞥到坐在后座抱着膝盖一言不发的包茜,于是话到了嘴边变成:“那她怎么办?莫非我们还真要带着她一起逃?”
瞿临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微微发抖的包茜,平静地说道:“城南的正门已经被丧尸潮堵了,其他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感染情况,留她一个人只能等死,我们也不可能送她回家……还是说,你想好人做到底?”